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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秋又转了两圈,把那水晶石挑了两块透彻的,又选了些羊皮纸和羽毛笔外加墨水之类的东西,合着几本书一起给了顾山叫他付钱。士衡瞧那水晶球那么大个,里面又恍惚有些什么东西,觉得稀奇,要把这个买下来送给元秋。元秋以前略听说过女巫的一些黑魔法,害怕那东西不吉利,便不肯要那水晶球,士衡见状只得罢。
掌柜的用布把东西包好递给了顾山,顾山忙接过来又把手里的水晶给元秋放荷包里。三人说笑着出了铺子又往边上一家逛去。确实一家天竺风格的店,因元秋不息那香的味道,几个人略看了眼就出来了。
士衡约莫着时间到了中午时分,不敢带元秋在外面呆的太久,三人忙出了胡同。元秋此处见下车的地方还有好大一段路,自己又走的有些脚疼,便央求顾山把马车赶来。顾山闻言只得求了士衡照看好元秋,自己则一路小跑朝来路奔去。
士衡估算着顾山起码要两柱香才能回来,便叫元秋到边上的胭脂铺子去躲太阳,元秋进去转了一圈,看见里面都是些官粉,心下不喜,连闻也不肯闻一下便出了铺子。士衡正在屋檐下站着,见她出来便笑道:“妹妹可看到喜欢的了?”
元秋摇头道:“我瞧着不如我自己拿花啊露啊做的胭脂膏子细致,怕用了这样的倒坏了脸。”因士衡不懂这些,只当他家的不好,便指了对面一家店铺和元秋道:“那家的绢花做的极其细致,每个月都会往郡王府上送一两回花呢。”
元秋闻言想起有一次寒冬腊日里瞧见郡王妃鬓上带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当时还奇怪的不行,兀自在琢磨为何冬天有牡丹花开,后来才听说是那巧手的匠人用布做出来的绢花,心里不禁大赞了一番。元秋此时听说那绢花出自对方的铺子,便急急地要跑过瞧。
士衡见元秋跑的急,自己忙跟了过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士衡忙抬了头去看,只见一人骑马行至闹市,周围行人为了躲避无一不跌倒摔伤,更有小贩连菜篮都被打翻。眼见那人骑马就要撞到元秋身上,士衡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搂了元秋的腰向后一转,正好和那匹马擦身而过。
顾山带着家人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大怒,上前躲过马头,伸手抓住缰绳把那骑马之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原来那人姓宫名勐,父亲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宫勐因贪恋杭州繁华,央了父亲在这里买了个宅子与他,每日除了吃酒做乐就是纵马伤人。因百姓怕官官相护也不敢去告他,谁知他今天倒霉却撞到了顾山手里。
顾山见他险些伤了元秋,心里恨的不行,捡起地上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他几下,才叫了自己的随从道:“把他送到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
元秋虽没被撞到但难免惊魂未定,士衡见她浑身抖的不行,便低了头问她道:“可还好些?有伤着没?”
元秋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只低声道:“就是吓得有些腿软。”士衡见马车就在旁边,便扶了元秋上了车。
儿女亲家?
那宫勐被人捆了起来却还不服气,嘴里不住的叫着自己娘舅是五品的安抚使之类的话,顾山只当做没听见,叫人把破布堵了他的嘴送去了衙门。
元秋因受了惊,顾山也不敢带着她在外面多呆,当即和士衡骑着马护着元秋的马车回了府。士衡担心元秋会被吓出病,便要叫人去请郡王府里的大夫过来瞧,元秋忙拦住他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那等胆小之人,哪里就能吓出病来,何苦折腾到郡王府都知道。倒是你,帮我挡了马车,可曾碰着了没有?”元秋说着就细打量了下士衡,果然见他衣裳破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口子。
士衡顺着元秋的视线也瞅见自己袍子上的口子,便笑着说:“不碍事,一会我换下袍子来,妹妹叫个人帮我缝补上就好了。”
元秋见他没什么事遂放了心,又估摸着上房此时怕是用过午饭了,便同顾山一起去了他的院子,又叫人回去让碧儿准备些饭菜送来。
回了屋子,顾山带士衡去内室亲自找了身衣裳给他换了下来。元秋叫人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到外间来,又去取了针线匣子过来,亲自选了和衣裳颜色靠近的线穿了起来,坐在窗口去缝补那件衣裳。
士衡梳洗了出来,见元秋低着头帮他缝补衣裳顿时愣在那里。晌午的阳光笼罩住元秋小小的身躯,只见她一针一线细细的缝补,时不时把衣裳拿起来看一下针脚。士衡衣裳的口子并不大,没一会就补好了。元秋利落的打了一个结,将衣裳拿近,低了头把线头咬断。
元秋把针线交给丫鬟收起来,抬头正好瞧见士衡倚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着冲他招手道:“衣裳补好了,只是这里脏了好大一块,等叫人洗了晒干了以后哥哥再换上吧。”
士衡回过神来去接了衣裳看,但见针脚细密,不仔细看却是发现不了,便夸赞了元秋一番。元秋听了只笑着叫丫鬟拿出去洗了晾上,因夏日午后日头足的很,倒不怕一个下午会晒不干。待这边都收拾好,织梦和碧儿带着小丫头过来了。
碧儿和织梦到了院子门口便接过食盒,亲自拎了进去,又洗了手将菜一一端了出来。元秋在边上细看,见碧儿做的几样菜是:山外白玉煲、蜜汁山药、清炒虾仁、龙井鱼片、鸡丝春卷并一大碗西湖莼菜汤,几个菜倒都是清清爽爽的,看着就有食欲。
三人逛了一上午,起初倒没觉得什么,此时这些菜式摆在面前,才都觉得饿了。碧儿盛了饭上来,又和织梦一起帮三人布菜。元秋就着吃了半碗饭就撂下了筷子。倒是顾山和士衡胃口极好,两人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吃了满满一大碗才叫人拿茶来漱口。元秋吃罢了饭便觉得困倦,强忍着坐了半个时辰便叫人扶着回了自己院子去歇午觉。顾山和士衡自去内室歇息。
过了几日,李氏听闻了元秋险些被马撞上的事,少不得又说了她一顿,连带的顾山都挨了埋怨。私下里又和顾礼说定要好好整治那骑马之人,顾山闻言笑道:“骑马之人的什么娘舅、父亲原本还想上下通融的,但不知为何让郡王府知道了,当即施压下来,哪里还有人敢替他们求情?”李氏听了这才罢了。
紫嫣整日在府中觉得憋闷,正巧元秋叫人送了自己买的水晶去给她顽。紫嫣晓得了元秋出府买了好些个玩意回来,便吵着要来看。夏夫人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来瞧李氏,便下了帖子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拜访。
夏子息自从二年前被元秋说笑了几句,此后每次见到元秋都不住的脸红。元秋只当他是小男孩面子薄,自然不去理会他。但夏子息面对元秋的局促不安落得大人眼里却另有一番意思。
夏子息和紫嫣陪着在上房坐了一会,便被顾山和元秋各自带回屋去说话。夏夫人见元秋举止落落大方,虽然颜色不如元容艳丽,但通身气质却是一般的闺秀不能比的。又想起她待人宽厚,处事稳妥,小小年纪就能帮着李氏管家,不由得更是喜欢的不行,不禁拉着李氏问起元秋的生辰八字来。
李氏见夏夫人这样问,心里便晓得她的意思,悄悄地把元秋的生辰写到她手心里。李氏细窥了夏夫人略带笑意的眼神,便猜到元秋的八字怕是和夏子息极合的。便拿了帕子捂嘴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他们才几岁你就盘算这个?再者说我们两家关系是极好的,你还怕将来我们结不了儿女亲家不成?”
夏夫人睨了她眼道:“我还不晓得现在提这事还早些。只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让好你心里有个数。”
李氏拍她手道:“放心,我晓得。”
夏夫人跟她闲话了一会,又叫人抱泉哥和妞妞过来玩了一会子。正巧元容缝了两个香包送过来给妞妞送来玩。夏夫人以前也略听李氏说过元容一二事,记忆中元容也是个浮躁性子。如今好一阵子没见,夏夫人冷眼瞧那元容,竟觉得比以前稳妥些了,说话也知道进退。
李氏笑着问了元容几句,方道:“你紫嫣妹妹如今在你妹妹屋呢,你也别总是闷在屋里,去找两位妹妹玩上一会子。”
元容笑着应了,又陪着夏夫人说了会儿话才退了出来,径直去了元秋的屋子。
元秋和紫嫣说鹰钩蓝眼婆子的事,两人讲的正热闹,就有丫头掀了帘子回道:“二姑娘来了。”
元秋闻言少不得笑道:“外面日头晒,快请姐姐进来。”元容进来和紫嫣见了礼,元秋忙拉她二人坐了,又叫织梦倒茶给元容。
元容笑道:“你们说的什么那么开心,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们笑了。”
紫嫣忙道:“倒让姐姐见笑了,是元秋妹妹讲她那日跟着士衡哥哥和顾山哥哥出去玩的事,甚是好玩。”
元容听见士衡带元秋出府之事不由得脸色暗淡起来。自己明明每日送吃食给世子,但是世子却没说叫自己一起出府。又想起元秋和紫嫣两个同世子都极其相熟,张口闭口就叫士衡哥哥,而自己勉强叫个世子哥哥还是借了元秋的光。元容越想心情脸色越差,却不知自己神情的变化都被元秋瞧了去。
元秋活了两辈子自然晓得元容是情窦初开了,心里不由得替她叹了口气。在这封建的古代,未出阁的女孩子若是有了这种念头是件有损闺誉的事,更是被社会所不容。若是被父母知道了少不得要骂她不知廉耻,如果传扬出去怕是以后连婚嫁都是极难的,而且连带着自己都会损了名声。元秋心里想了一番,便拣了些女孩子能说的故事讲个两人听,其中不乏身份门楣之事。
元容如今大了以后,想事情自然比小时候周全。元秋明着暗着讲了好几个故事,让她不得不第一次认真想起世子与自己身份的鸿沟来。自己虽为四品官员女儿,但却是庶女,恐怕连世子侧妃的位置都轮不到自己,她又想起平日世子对自己冷淡有礼的举止,更觉得心灰意冷起来。勉强陪着紫嫣说了会话,便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息。
元秋见自己的话有了作用,便起身亲自送了她出去,又叫丫鬟好生跟着,才撂下帘子回来和紫嫣继续讲那外国女人的事。
话说元容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去,一进屋便趴在床上,柳儿只当她中暑了,吓得不行,忙叫人取了绿豆汤来喂元容,又叫人去唤张姨娘过来。
张姨娘刚睡午觉起来就听说元容似乎中了暑,也顾不得梳洗急急忙忙就赶去了元容的院子。因张姨娘的院子极偏,她这一路至少走了两刻钟,额前的发全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
张姨娘见元容趴在那里哭,便猜她是在哪里受了气,忙过去哄她道:“这么热的天,再哭出病来。赶紧擦把脸,有什么委屈和姨娘说。”
元容毕竟是女孩,脸皮薄,死活不肯说。张姨娘见状把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屋里就剩她们娘俩的时候,才抱了元容道:“可又是夫人给你气受了?”
元容摇头道:“夫人最近倒没难为我。各色师傅也帮我请的齐全,又给我加了三个丫头过来。”
张姨娘听了半晌没言语,过了许久才道:“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元容瞧了她一眼,无力地道:“姨娘如今极少见到父亲,我更是入不了父亲的眼。夫人的心思都在她亲生的孩儿身上,哪还有功夫坏我们?我如今也看明白想透彻了,若是我听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