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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虽请有教书先生,但有个规定,五岁之下不能入课堂,皆因之前有南琦三叔的次子南敬,时常捣乱课堂,不仅打扰其他哥哥学习,更把教书的孙老先生气得头顶冒烟,小惩罚了南敬一顿后,却把爱子的叶氏搞毛了,她居然怒冲冲地找孙老先生理论,又惹得南瑾大怒,便新订了这一条规矩,并且放话,谁若不敬重孙老先生,以后便再也不用来此念书,爱到哪里到哪里去,叶氏这才消停了些。
南姗深深地认为,南瑾这般教她读书识字,确实是为了让她多明事理,约摸是怕她长大之后,如南老夫人糊涂、林氏浅薄、叶氏昏聩,再有读书甚多的温氏、与其他出身书香世家的夫人做对比,南瑾充分认识到,不管男女,多读点书总归是没害处的。
言归正传,南毅已三岁过大半,到了启蒙之龄,但因南珏大伯白日要坐衙,自然没时间天天教儿子,但是呢,府里开设的学堂,又不收不足龄的幼子,他不是没找过他二弟说情,他二弟只用一句话便打发了他,大哥还是先让毅哥儿学会最基本的礼仪吧。
南珏大伯大囧,这没规没矩的臭小子,害他四处丢脸,真恨不得塞回林氏的肚子里,再重新回炉造上一回。
府里的学堂不收,南毅的老奶奶和病妈妈,肚子里也没啥墨水,自不能如温氏一般,当得了家庭主妇,又做得了念书先生,当然,南珏大伯也不是没打过让儿子也跟着温氏先学知识的想法,但是呢,不等温氏托词拒绝,林氏已率先反对,她费尽力气落下病根生出的独苗,怎么能让温氏栽培呢,她才不干!
对于这一点,南老夫人也站在林氏这头,啧啧,南姗只能感叹,女人啊女人……
媳妇和老妈都投了反对票,南珏大伯只能外聘贫家学子,来给儿子做启蒙老师,但是恁,南毅何等脾气,连奶奶+爹+妈都搞不定他,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老师,他哪里会给面子,不过三天,那位贫家学子便请辞离去,让南珏另请高明。
那位学子算是半工半读,本想着教一个富贵小哥儿,给家里赚些补给,自己也能多些时间读书,他也不是没想过小娃儿娇气,但没想到这娃儿压根就是个小魔王,搭进他一天的功夫,那小学生除了吃喝就是哭闹,半点墨水都灌不进去,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偏偏这小娃儿的母亲还护得紧,连重话都说不得一句,他又不是来哄小孩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他抽空给人抄书抄经赚钱,别的时间自己静心好好用功呢,于是,告辞走了。
闹腾了好一阵子,南毅的文化知识程度,基本还在原地踏步走,只能背诵三首最简单的五言绝句,南珏大伯很是气闷,自己儿子还不如二弟家的丫头,那小丫头提笔写字,都快有模有样了,自己儿子拿笔的姿势,还经常是反的,你让他往纸上写字,他偏可劲儿地往脸上抹。
南珏大伯气得胡子乱颤,深觉这样子不成,便再度提及让儿子跟着温氏学道理,就在这个档口,新嫁入门的侄媳妇传出了喜讯,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温氏人家要照看儿媳妇的胎,连自个女儿都不监督了,放她自由自在地吃草,哪有空教管南毅。
皮埃斯补充,那是因为南姗挨了几顿打后,开始学会自律了,不用人再监督了,反正,只要南姗没完成任务,南瑾手里的戒尺,就在前头冲南姗招手,南屏还很不厚道地将戒尺,摆在南姗的小书案上,目的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若不听父亲的话,就要吃苦头。
南瑾皱眉给自己大哥提议,要让毅哥儿认真念书,第一步,不能总由着他的性子来,你要给掰正态度。
南珏大伯不耻下问,怎么掰。
南瑾负手望天,父母双方都要狠得下心,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南珏想想自己儿子的小身板,表示很担忧,万一打坏了呢,他可就这一个男娃啊。
南瑾抑郁地甩袖离去,丢下一句话,大哥,你就不懂量刑得当的道理嘛!!!
若有所悟的南珏大伯,正要对儿子施行严父政策时,南毅忽然吧唧一下病倒了,他病得浑身难受,就揉着眼睛又哭又闹,整日嚷嚷着哭喊,我不要读书,我不要读书,我不要读书,心疼孙儿的南老夫人连连应下,好好好,毅哥儿不读书,不读书……
南珏只觉儿子老妈无可救药,正大为头痛之时,他房里的一个小妾忽传出了喜讯,他又要当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43章 蝴蝶效应有点长(一)
大约是要做祖父的缘故;又或是南葛考中了童生,忽有闲情逸致的南瑾老爹;在休沐之日前一晚;召开了一回小家庭聚会,曰道:近日风和日丽;明日吾颇有闲暇;画舫已让景福订好;大伙儿跟我一道去游湖吧!
要出去玩欸!
南姗最给老爹面子;当场热烈拍掌响应,笑得跟一朵太阳花似:“是,爹爹!”
却见南屏起立,躬身作揖,尊敬有礼道:“父亲;儿子素日不在家中,如今郡主有孕辛苦,儿子明日想留在家中陪伴郡主,请父亲谅解。”
南瑾抚着胡子,很原谅+理解地颔首应下:好,你可以陪老婆去了!
南屏坐下,南砚再起身,也是恭敬有礼给南瑾作揖,委婉地拒绝道:“父亲,儿子尚学无所成,不敢耽于玩乐,还需勤奋用功读书,请父亲谅解。”
南瑾继续抚着胡子,很原谅+理解地颔首应下:好,你继续用你的功,读你的书!
南砚坐下后,南葛再起身,说辞与砚二哥哥的基本雷同,最直观的意思就是,我要读书,没空去游湖看景。
南瑾满意无比地撵走三子,再捻着胡须道:“那明日便由夫人、姗姗与我共游秋月湖吧。”
又见温氏轻柔笑拒道:“老爷,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也不能去了。”
南姗肚子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眨巴眨巴眼睛关怀道:“娘,你哪里不舒服呀?”
温氏莞尔一笑,捏捏闺女的嫩脸,道:“娘没事,歇息几日便好,难得你爹爹清闲,你明日好好玩。”
……
次日,天气果真风和日丽,南瑾携妻温氏并三子一女(有孕的儿媳妇免安),雷打不动地给南老夫人请早安,短暂的请安闲聊间,南瑾合盘托出自己今日要去游湖,问南珏大伯和南琦三叔可有兴致同往,他兄弟二人均表示没兴致,南珏没兴致是因和南瑾待在一起,他总有那么点淡淡的自卑感,南琦没兴致是因他新纳了一房美妾,昨夜还没疼爱够,今日准备再好好疼爱几番。
南珏和南琦均没兴致,他俩的儿子南毅和南敬却很有兴趣,南瑾只淡淡道:“谁若能完整无误地背出周敦颐的《爱莲说》,便可与我同去。”
病愈的南毅挠头看爹,眼神疑惑:“爹爹,啥是《爱莲说》啊。”
一想到儿子不学无术,只知玩乐,南珏大伯当场黑腾着脸,怒气冲冲训斥儿子道:“毅哥儿,你今日跟我好好学念书,哪里也不准去。”
根据南毅的“顺我者……我喜,逆我者……我哭”的性格,南毅当场放声大哭,强烈要求:“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不等南老夫人百依百顺地支持孙儿,南珏大伯倏地抡动胳膊,夹抄起南毅,冲南老夫人一躬身,便大步告辞离去了,急得南老夫人忙冲身边的丫鬟吩咐:“快跟过去看看,大老爷若打了毅哥儿,赶快回来告诉我。”
南姗暗翻白眼间,南瑾也已起身告辞道:“母亲稍安勿躁,大哥会有分寸的,母亲先用早饭吧,儿子也告退了。”
刚出屋门口,被忽略的南敬英勇地冲到南瑾跟前,洋洋得意道:“二伯父,我会背周敦颐的《爱莲说》!我六岁半的时候就会背了 !”
南瑾垂眉看着南敬,淡声问道:“那你今年几岁了?”
南敬仰着下巴颌儿答道:“侄子今年九岁了!”
南瑾单手负背,另一手指着身侧的南姗,语气平静无波道:“你姗妹妹不足四岁,也会背周敦颐的《爱莲说》,你可愿与她比上一比?”
南姗再偷偷翻白眼,她才不会背什么《爱莲说》,她只会背您老教过的《采莲曲》,老爹,你怎么撒个谎,也能这么镇定!
南敬正要说话,脑袋瓜已被狠狠呼了一巴掌,只见南琦三叔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个不长进的糊涂东西!游什么湖!看什么景!你也给老子好好在家念书!”
儿子莫名被揍,叶氏忙老母鸡护小鸡似,急嚷嚷地把儿子掩藏到身后,微怒道:“老爷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干嘛动手打敬儿啊!”
老子训儿子,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儿,却被自家婆娘乱插一嘴,当众下了他大男人的面子,南琦怒了,顿时指着叶氏一起骂道:“你个慈母多败儿的婆娘,不教子好好上进念书,总是一昧护宠着他,你瞧瞧他,都长成什么歪样了,真是气死我也!”
当众被骂,叶氏也恼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眼泪说来就来地哭道:“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敬儿难不成是我一人的儿子么,老爷总是嫌他不争气,那老爷可有抽空好好教导过他,老爷一有空闲,就找那些个贱婢寻欢作乐,老爷这般宠妾灭妻,哪理会过我们娘俩儿的死活……”
说到此处,叶氏拿着帕子摁在眼窝,呜呜咽咽地认真哭起来,说不下去话了。
南琦此刻恨不得掐死叶氏这个脑子进水的糊涂婆娘,她难道不知今年又到他的考评之年,若是被御史台那些铁嘴巴或者吏部考评官员听此风声,他的官声还要不要了,当即红脸爆吼道:“你少给我胡搅蛮缠,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我怎么宠妾灭妻了!我是夺了你管家的权了,还是要挪你正房夫人的位置了!分明是你心胸狭隘善妒忌,不能容人!”
叶氏确实既没被夺|权,也没被挪位,她就是不忿丈夫贪恋别的花花草草,却很是冷落了她,夜间寂寞,床榻冷清,叶氏积压了满心满腹的委屈,于是再度哭嚷起来:“二哥不也一样是大男人,你可曾见人家三天两头纳小妾,明明是你贪恋美色,却说我不能容人!”
额头青筋暴涨的南琦,大手一挥,甩了叶氏一个响亮的大巴掌,叶氏难以置信地珠泪滚滚,忽然嚎啕一声:“你打我?我不活了!”
下一刻,叶氏掩面狂奔而去,南琦三叔骂骂咧咧地追上,南斐、南婵、南敬也随后追去。
四周恢复了平静,只见南瑾面色古板,温氏面色平静,南屏面色清淡,南砚面色镇定,南葛面色如常,南姗暗叹,这真是由一篇《爱莲说》引发的家庭纷乱……
被老爹牵着往回走的南姗,好奇问道:“爹爹,我只会背《采莲曲》,不会背什么《爱莲说》,《爱莲说》是什么呀?”
南瑾脚下步伐悠然,缓缓道:“姗姗既这般好学,那今日游湖,爹爹便教你背《爱莲说》。”
南姗顿时一脸呆滞,有点想抽自己的嘴,弱弱地提醒老爹道:“爹爹,咱们今日不是出去玩么?”就不要背书了吧。
南瑾扭脸看着幼女,再缓缓补充道:“姗姗今日若背不会《爱莲说》,咱们就不回家了,以后就住在秋月湖上,什么时候姗姗背会了,咱们再回家来。”
南姗扭曲着脸,探头问温氏,语气有点心惊胆战地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