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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施小芩从他的话中捕捉到关键词,仔细一瞧,果真觉得自己刚才从水中看到的这张脸和眼前这个红了眼的中年男子眉目中有些许的相似,心头一转,立即猜想到估计这人便是此时这个身体的父亲了。
只是这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第6章 爹娘,农家锦娘
“好了爹,别问了,这天这么冷,你看看锦娘都冻成什么样了,姚大婶还在家候着,咱们还是早些带锦娘回去吧,也省得她担心。”年轻男子皱着眉看了施小芩一眼,虽担心,却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对对对,”中年男子松开施小芩的肩,吸了吸鼻子,“锦娘别害怕,爹现在就带你回家,你娘啊,早就煮好了汤就等着你回去了,来,爹背你。”
说完,他转过身去,做了和先前那白发人一样的动作。
施小芩吸了吸鼻子,咬唇看了片刻,最后小心翼翼地趴上了他的背,中年男子起身,正欲走。
“等一下……爹,”施小芩小声叫住他,暂时不不适应叫一个刚见面的人爹,等停下来以后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中扭头看向了那白发人。
“那个……苍叔,”她跟着他们叫,却是避开他的双眼露出了很感激的笑,“谢谢您。”
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在洞中,真不知获得重活的她又会是什么情况。
“好了,走吧。”年轻男子未等那叫“苍叔”的人说话便开口了,施小芩也在他话说完后被人背着往山下走。
几步后,一阵暗鸦飞过在枝头扑棱,寒风过身微凉,施小芩回头看去,谁知那地方竟没了那一抹白色。
她感慨,这人,还真是来无声去如风……
与先前的沉默不同,下山的一路上,三人都一直在和她说话,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冷不冷,看得出来这具身体在世时还是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然而碍于她什么都不清楚,施小芩只好从他们的话中来找回答的话,也总算是知道自己怕是真的重活了。
一路上从三人口中她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原来这具身体本身的主人于两日前与其妹妹上山采野菜,不想途中偶遇大雨被堵在了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下。
二人本想等着雨过后再下山,谁知雨才刚停便从山中传来一阵狼嚎声,姐妹俩吓得不轻,动作自然慌乱了,途中妹妹一个不慎差点摔下低崖,身体的主人为了拉她反倒不慎脚下一滑滚落了下去。
等到妹妹找人来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连着两天不停找寻都未曾找到人,今日本想上山碰碰运气的,不想竟是将人给找到了。
一说起这些,锦娘爹不仅再次红了眼,施小芩一听他声音不对,赶忙劝慰:“女儿不孝让爹担心了,但您现在放心了,女儿没受什么伤,只受到了些惊吓,您别哭了,您这一哭女儿心里也难受。”
说罢,鼻间酸涩不已。
天知道她打小有多渴望父亲的疼爱,即便这人并非她亲生父亲,可如今她既然成了这身子的主人那以后便是这身子本人,她虽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光怪陆离的现象,但心里总归感激。
“好好好,爹不难受,爹不难受……”男子背着自己的女儿,喜极而泣,另外两人也都露出了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四人便下了山,李家父子随着施小芩父女俩去了她家,还未到家门口,不远处便有一扎着双髻的小姑娘飞奔而来。
“姐——”
小姑娘大叫,施小芩立马知道,这便是她现在的妹妹了。
“你娘呢?”小姑娘一到跟前,还没来得及掉泪,自家父亲便问道。
“娘等了一整日,刚才我叫她进屋了,我这就去喊她!”
说罢,看了施小芩一眼,一抹刚掉下来的眼泪转身往不远处的房子奔。
“丫头你慢点!”李伯伯冲那丫头的背影喊,随即大笑几声,听得出是真的高兴。
不远处的房子破烂,是施小芩很少见到的泥土屋,甚至整个看上去都是歪着的,房前围着栅栏,边上几棵枯树,样子好生荒凉,然而看在施小芩眼中却让她心里难以平静。
因为,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家……
“锦儿!”一道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看去,他们已经到了栅栏边,而从屋中刚出来的中年妇人正朝着门边小跑过来。
“娘的锦儿!”中年妇人一路过来,人未到,却已经是哭腔。
她一身的灰色粗布衣裳,外面一个黑色的小褂子,头发绾成髻作妇人打扮却没有一点点缀,同样消瘦的脸上双眼微凹,通红通红的,一看便知哭过不少。
“母……娘……”
☆、第7章 温情,进了姚家
看到她,施小芩心里竟没来由的紧张,多年的施家生活让她一开口差点叫成了母亲,随后才想到这贫苦人家该是没有母亲与姨娘的分别,于是连忙改口。
“锦儿!”妇人跑过来,不等人进院子便一把捧住了施小芩的脸,眼泪直流,“娘的锦儿……你……你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她哭,泣不成声,眼中尽是慈爱与担忧。
施小芩看着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也看到了那诚挚的关心,忽而忆起那已经过世两年的嬷嬷和那未曾见过一面却从她一出生就后悔的姨娘,想到这些,眼泪不受控制地跟着掉了下来。
“娘——”
她红了眼,一头扑到妇人怀里痛哭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听着无比凄凉。
李家父子,从屋里跟出来的妹妹和背着她的老父亲听到这哭声都不禁红了眼。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头冷,姚大哥赶紧把锦娘背到屋里去,我让成儿去请郎中。”李家伯伯出声劝慰,而后扭头交代自家儿子李成去请郎中。
姚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暂时止住了哭声松开施小芩用手给她擦眼泪,对姚父说道:“她爹,先把孩子背进屋再说,我煮了姜汤,你们都喝一碗。”
说着,吸了吸鼻子哽咽,扭头看向了红着眼刚抬头的姚家小妹:“铃铛快去给你爹,姐姐和李伯伯他们准备姜汤,这几天也辛苦他们了,大冬天的,赶紧去屋里坐。”
说着,一手扶着姚父的胳膊一手捏着施小芩的手往屋子走。
到了屋里,姚父将施小芩放在了一个破烂的躺椅上,姚氏从里屋拿了毛毯过来给她盖上,施小芩止住抽泣抬眼看她,这才注意到屋里的布置。
屋中很暗,即便现在天还没黑,屋里也不见得大亮,连她小时候被关的柴房都比不得,没有油灯,想来为了省油,中间一个大的木桌子,颜色看上去很陈旧,边上几把长凳子。
侧目望去,右边一间小屋用帘子遮着门口,刚才见了姚家小妹进去,估计就是厨房了,而她身上的毛毯则是姚氏从左边的一间屋子里取出来的。屋中很是简陋,除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外就是些做农活的家伙什,再无其他。
施小芩顿觉心酸,她少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住的地方也好过现在这里,想起她在施家的二姐平日里便经常抱怨说衣裳不好看菜不好吃,而她平日虽是粗茶淡饭,跟他们比不得,但如今与这姚家比起来却是好上数倍。
“爹,姜汤。”
姚家小妹的声音传来,施小芩收起思绪看向她,发现这丫头眉目间确实和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相似,梳着双髻,满脸清秀单纯,只眼睛比起她来更有神,双颊饱满,假以时日长大了些必是美人。
“来锦娘,把这喝了。”
姚父从小女儿手中接过姜汤,却是先行喂到了施小芩嘴边,眼中慈爱。
施小芩心中一动,眼睛微微湿润,忙自行接过汤碗扯了扯嘴角:“谢谢爹,我自己来。”
说完,将那汤碗凑到嘴边,吹了吹,大口喝起来。
暖暖的姜汤带着些许的辣味,暖了她的胃也灼了她的心。
姚家小妹又从厨房端了两碗出来给了姚父和李家伯伯,看着他们抿了抿嘴,最后定格在施小芩身上,“扑通”一声就给跪在了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哭着道:“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的话你根本就不用遭罪,对不起!”
说着,扑到施小芩腿上大哭起来。
“铃铛,”施小芩学着姚氏的叫法喊了一声,一手摸上她的头,待姚家小妹抬头后说道:“不怪你,这并非你的过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掉下去的,如今我回来便没事了,别哭。”
她摸着姚家小妹的头,语气温柔,然而说完这句话后手中动作却是一顿。
记忆中,这话好似熟悉,然而现在的一切都变了,当初对她说这话的人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姚铃铛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倒是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她看着施小芩哭得一抽一抽的,手上抓着她的手,好似用尽了力气。
施小芩不忍,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心中除了感动别无他念。
姚氏看着两个女儿,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然而这时外头传来了走动声,下一刻去请郎中的李成便带着人进门了。
☆、第8章 苍术,他的名字
“姚叔,柳大夫来了。”
话落,随之进来一人,身穿深灰色长袍,腰间以带束腰,外罩同色外套,肩上一个药箱,双鬓斑白胡须少许,双眼炯炯有神看着颇为精气神。
他一进来,姚氏姚父立马迎了上去,姚铃铛也哽咽着从地上起来去倒茶。
“锦娘,可算是把你给找回来了。”
柳大夫进门,看到了施小芩后亦是一脸喜色,一上前便自行坐到了边上的凳子上。
“听成子说是苍术那小子找到你的,真的吗?”
苍术?
施小芩抬眼看他,脑海中再次出现那满头的白发。
原来……他叫苍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苍术是一味药材,性味苦温辛烈。
看样子这位柳大夫也认识那人,不过既是一个村的,互相认识也没什么,于是施小芩点了点头,“对,是他救了我。”
就不知他家住哪里,以后也好道谢。
柳大夫咂嘴,边做手势让施小芩伸手来号脉边说道:“天上下红雨头一遭,那人性情孤僻,从未听说与谁人有过往来,这次竟会主动救人。”
说着,老大夫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施小芩听得蒙圈,道:“我见那人并非如此,倒是觉得他心地善良,虽不善言辞但却是好心,不知柳大夫何出此言?”
虽说她也曾误解过他,但他终归是没有伤害她,甚至她提出要照面这种莫名的要求都答应了。
施小芩在心底暗想,却不知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屋里的人都以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等反应过来才觉纳闷,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我说错了吗?”
言多必失,还真是不假。
屋内沉默了片刻,而后那大夫先开口,他笑了笑,道:“锦娘果真是受了风寒病糊涂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闻言,施小芩顿时不知怎么回答了,她本就不是本尊,连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又怎么记得往事。
“还真是……”她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无声胜有声,为避免言多必失,她可不能把话说太多。
“无妨,你也是受了冷风,倒没有多大的问题,我给你开几服药喝了就没事了,脚上的伤我一会儿替你处理,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下地走动,否则可是要留下后遗症的,切记切记。”
柳大夫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