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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无人问津,只有偶尔来送食物的狼人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别的活物。为了防止自己成为疯子或变态,我只有收肠刮肚地想出自己会唱的,甚至只是会哼的歌,然后唱给自己听,哼给自己听。不过,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在回忆和抱怨中度过的。
静静地躺在麦秆铺成的床上。虽然麦秆是直接铺在地面上的;虽然麦秆已经不再干燥;虽然麦秆散发着霉味,我还是平静地躺在上面,默默地想道:“不知道老爸、老妈现在过得好不好?老妈是不是还是喜欢在职工大会上实话实说,得罪Boss?老爸那个技术项目开发得如何,该面世了吧?妹妹暗恋隔壁班那个小帅哥好久了,该出手了吧?”翻身朝左,继续想道:“今天晚上不知道他们吃什么?火锅鱼、麻辣兔、大闸蟹,还是清蒸虎虾……?”翻身朝右,我再想:“都怪那个该死的血族。要不是他们,我用得着受这么多的苦吗?说不定早就考上大学,找了帅哥,轰轰烈烈地谈上恋爱了。”翻身趴着,我还想:“说到帅哥,倒是遇到两个。可惜一个美的过了头,而且家庭关系太复杂(指死神);另一个倒挺和我意的,不过家庭关系也不简单,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指安德鲁)。”手掌一撑,起身跪立。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抬头望着黑黑的房顶,嘀咕道:“上帝、佛主、真主,保佑王子快一点儿来救我,让我早日脱离苦海、重见天日。阿弥陀佛、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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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村庄,孤零零的坟堆,两个身着黑斗篷的人影在月光下显得出奇的诡异。
“为什么不按照计划进行?”
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紧接着,几只乌鸦被那声音惊醒,开始在夜空中狂乱的盘旋、惊叫。
“你是说虏走那女人的事?”
“除了那事,还有什么其它的吗?”
“呵呵!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何必那么在意?莫不是——”
猥琐的笑声使得粗哑的声音更显刺耳。
“她是我安插的棋子!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没想到你们竟然横插一脚,打乱了我的部署!”
只听这个声音,竟然比之前更加冰冷了三分。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女人?难道我族的勇士还比不上一个柔弱女人?”
“你族的勇士成功了吗?”
“哼!我们是没能成功,不过那也是因为你的情报不准确。”
“噢?你是说我的情报不准确?”
“怎么?你还不想承认?——你说他已经入休眠前期,此时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
“呵呵!可实事证明即便此时的他,也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
冰冷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嘲讽。
“你——,不要欺人太甚!”
粗哑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好了!口角之争毫无用处,不如想想下一步的计划。”
停了一阵儿,粗哑的压抑地问道:“你想怎么做?”
……
半晌后,冰冷的声音响起道:“只要你们好好配合,这次一定能成功。”
“好!那些不听话的贵族就交给我们招待吧。王子那边,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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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我的祈求打动了哪个神灵,奇迹终于出现了!其实,确切地说不是奇迹,而是安德鲁。(某林:我看神灵不是被打动滴,而是被打扰滴!林林:呜……;后妈!这么晚才让人来救我不说,来了还要笑话我。呜……,我不走了,就死在这儿算了!某林:嗨!好吧。小安子,我们走。安德鲁:……。)
安德鲁拉着我在狭小的地道里狂奔。途中,我们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只是偶尔看到一两具狼人的尸体。就这样一路奔来,在我快要脱力之际,出口终于出现了。用尽最后的力气,我跟着安德鲁跑出了地道,来到了地面上。
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银色的满月,寂静的田野上稀疏地点缀着一些树木,偶尔有猫头鹰的啼鸣从不远处传来。
来不及为重获自由而雀跃,我就被拉上了等候在不远处的马车。刚上马车的一霎那,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个车夫我见过。
从安德鲁的口中得知,狼人关押我的地方叫做地穴,是一座地下迷宫,也是狼人的老槽。地穴离王子的城堡有三天的路程,而我们现在正在赶回王子的城堡。其实我现在并不想回王子那儿,而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过日子去。至于为什么要放弃刺杀吸血鬼王子,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现在心也不绞痛了、恶梦也不做了,爱咋想咋想、爱咋干咋干,原来属于琳达的那些责任感和负罪感统统从这个躯体里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托了我误打误撞刺伤了王子的福,还是托了被关押时受尽精神折磨的福,反正我现在是自由了,不用再去想那刺杀的事儿了。当然,前提是王子肯放过我,而狼人也不再来找我的麻烦。
本来是想试一试,求安德鲁放我走。可是一来怕他为难,二来这里离狼人的地盘儿太近,所以我打算过两天,等到了适合的地方再提这事儿。
黎明前,我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家旅馆的门前。这家旅馆虽然不大,陈设也有些破旧,但是却很干净。因为只有我和安德鲁两个客人,所以旅馆显得很安静。至于那个神秘的车夫,我下了车后就再也没再见过他。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我拍着圆鼓鼓的肚皮,准备去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在此时,一个尖厉的女子叫声从楼上传了下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拉着安德鲁,寻声来到阁楼。阁楼被封成了一个小屋子,还配了一个不大的门。门上有一把拉锁,不过并没有上锁头。我听见门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念叨,可是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于是我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门里的人到底在讲什么,可还是失败了。不过我并没有放弃,而是看了看拉锁,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安德鲁。安德鲁明白我的意图,他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轻轻地拉开拉锁,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
晨曦中,一个衣着凌乱的妇人跪在地上。她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摊开的双手,似乎在看什么奇异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望向我们。在看到我们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闪出了一道金光,整个脸部的表情都鲜活了起来,这让我想到迷失方向的水手看到了灯塔,又或是深陷于沙漠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就是这一愣神,妇人已经来到我的身旁,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左手。我试图将左手从束缚中抽出,却没能成功。妇人并没有理会我的反抗,举起另一只手臂,指向身后,对我喊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她被吸血鬼抓去了。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一张破旧的单人床,我什么也没看到。这时,旅馆老板出现了,他一边上前搀扶妇人,一边轻声劝说道:“罗兰已经被救回来了。你看,她不是在床上躺着的吗?”妇人望向单人床,扯出一丝微笑,喃喃地说道:“嘘!罗斯在睡觉,你们快走,别把她吵醒了。”
带着歉意,我和安德鲁在旅馆老板的目送下离开了阁楼。
楼梯的拐角处,一个少女迎上前来对我们说道:“早上好,先生、小姐。我是这里老板的女儿。我来带你们去房间。”听说她是老板的女儿,我的心里有一丝惊喜,立刻问道:“你是罗斯吗?”少女看着我,眼中泛起一层泪花。虽然有些哽咽,不过她还是摇着头回答说:“不是。我是罗兰。罗斯是我妹妹。”说完,她便转身开始领路。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煎烧饼’。罗斯一家的悲惨遭遇让我感同身受。一样的四口之家,曾几何时也是幸福的吧。可惜天意弄人,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拆散了。幸福,这两个字对于我们来说,曾经是那样的垂手可得,可现在却如水中花、镜中月。
醒来时,看见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地投射在房间的地板上。起身来到窗边,极目远眺,正遇上太阳将最后一部分身体隐藏。无意识地低头一看,却发现不远处的井边,躺着一个人。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在心中升起。我快速跑出房间,来到安德鲁的房间门口,猛力地拍门,似乎这样就可以令他快一点儿出现。
和安德鲁一起奔下楼梯,穿过厨房,来到井边。
旅馆老板跪坐在地面上,臂弯里躺着罗兰。罗兰——那个恬静的女孩,静静地躺在那里,垂下的眼帘让人无法再看到那双单纯的眸子。她的脸颊苍白而凹陷,脖子上有两个血洞。那两个血洞是那么的突兀,就好像天使手里的刺刀,让人觉得它们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旅馆老板神色安详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她只是在小憩,过一阵儿就会醒来一般。过了不久,旅馆老板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对不起,我无法再接待两位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傻傻地摇头。倒是安德鲁还说了些安慰的话,之后又提出了帮助,只可惜被旅馆老板拒绝了。于是安德鲁付了双倍的住宿费,然后就领着我离开了。
坐在马车里,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一想到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少女,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我的心就像被纠住了一样。而且,这场悲剧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我却什么忙也没帮上,什么也没能改变,这更令我感到自责。
回头望向小旅馆,竟发现那里浓雾弥漫,火光冲天。
“着火了!安德鲁,快让马车调头。”我焦急地向安德鲁喊道。
“来不及了!这不是无心的失火。” 安德鲁平静地回答。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反驳他,可惜我却没能那样做,因为我知道他是对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路过了不少的农舍村庄,可是见到的人却屈指可数,倒是坟地和墓碑还多些。问了安德鲁后才知道,这些区域是吸血鬼经常出没的地方,所以侥幸活下来的人几乎全都搬走了。
望着那些冰冷的墓碑,想起旅馆老板一家的悲剧,一个念头渐渐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那就是:“杀了吸血鬼王子,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也为活着的人们带来一丝希望。”只是,不知道这个念头到底是琳达的还是我自己的。
回到城堡的当天晚上,王子的侍从来到我的房间说是王子陛下想要见我。我想机会来了,于是屏退侍从,换上玫瑰红色的长裙,然后手持银锥,藏于身后,最后再披上长长的斗篷,将整个身体包裹在其中。
随着侍从来到王子的房间,待侍从退出房间,将门合上后,我缓缓地走到床边。有着死神面容的王子静静地躺在那儿,像是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他的神色安详,散发出金属质感的黑发散落在枕边,衬托着光洁白皙的肌肤,那长长的睫毛正随着眼球的轻移而微微地颤动。“是在做什么好梦吗?”我在心里想到,双手则举起了银锥,对准了那随着呼吸上下律动的部位,用力地刺了下去。
就在银锥刺入胸膛的一瞬间,王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他那蓝瞳中是震惊、是悲伤、还是不甘,我不敢多想,只能松开双手,快速地倒退了几步。
此刻,银锥突然散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芒无比的圣洁,就像是来此天堂的光芒。王子胸膛上与银锥接触的肌肤开始变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黑色逐渐向四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