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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松泽迅速道:“这个棺材埋进去之后真的被人挖出来过你忘了吗?一开始是男的先独自下葬,然后又把女的放进去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洛映白:“宝贝,你想岔了,他们这里的风俗时单身的男女死后绝对不能单独下葬,村子里的人认为这样感到寂寞的鬼魂会徘徊不去,所以这个男人,也就是,装到棺材里之后,即使没有吕露,村民们也会给他寻找合适的女尸结冥亲,而不会先将棺材埋进土里。”
“此外还有一点。”洛映白用弹了下棺材的碎片给苟松泽示意:“看到没?这棺材的用料不错,木质很硬,下葬抬棺的人肯定都会特别小心,要是偶尔一次不小心的磕碰,是留不下这样的痕迹的。”
苟松泽这下没有疑问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而并非怀疑洛映白的结论,毕竟从小到大,虽然嘴上打打闹闹,他对自己这个表哥还是很佩服的。
苟松泽捏着那块木片,忍不住说道:“确实挺硬,棺材被砸的这么碎,我还以为是那种不太好的材质呢!”
洛映白摊了摊手:“谁让羡宁那么猛,他一动手什么玩意都禁不住啊,这我可是有切身体会。”
他指的是两人同门学艺经常切磋,结果说完这句话,却发现就近的苟松泽和夏羡宁同时眼神微妙地看着自己。
洛映白:“怎么了?”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夏羡宁是意味深长,苟松泽的眼神则饱含同情。
洛映白满头雾水,看着夏羡宁,夏羡宁说的却是案子的事,他道:“你觉不是她?”
他言简意赅,洛映白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觉得吕露不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于是转移了注意力:“直觉不是,不过还是问问吧,棺材里的另一个人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
据之前甄全所说,棺材里的男人叫做张健,是村长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是掉进水塘里淹死,属于水鬼。洛映白问过他的八字,可惜张健是在田里意外出生的,生他的时候村长妻子昏迷不醒,幸亏被人发现之后送到医院,母子才捡回了一条命,出生年月日清楚,具体的时间点不详。
洛映白把苟松泽扯过来,从他衣兜里翻出一张提前画好的符纸,苟松泽日常吐槽道:“从小就是这样,你嫌兜里东西装多了鼓囊囊的,就把什么都往我这里塞,难道我装就比你帅了吗?”
洛映白:“滚,才塞你几回?”
他说着把食指送到唇边要咬,夏羡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弄破了,他抓住洛映白的手,将鲜血抹在他的指尖。
苟松泽:“”
算了,想来他的确没什么好抱怨的。
洛映白一笑,摸了摸夏羡宁手上的伤口,用血在符咒上写下张建生辰八字中的六字,接着手指一错,符咒已经化成了粉末,但是这些粉末却没有下坠,静静地悬在了半空中。
他将手掌悬在骨架的正上方,一点点拂过整具骷髅,骷髅的身体上开始发出幽微的光芒,周围淅淅沥沥地下了一点小雨,苟松泽知道那其实不是来自于大气层中的雨滴,而是黄泉水。
洛映白轻喝一声:“凝阴合阳,化形聚气。知汝来由,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噼啪”一声响,半空中的纸末云朵一样扑向了静躺着的骨架,瞬间白骨生躯,真容乍现!
化作人形的骨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满眼惊愕,看着周围的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把我给弄上来的?”
洛映白道:“常乡村张健?”
张健惊恐地看着他,向后退了一小步:“是、是我这位高人,你,啊不是,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映白道:“不用害怕,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张健的双脚上戴着脚镣,走起路来哗啦啦响,他看了一眼脚镣上的花纹,说道:“你被判下辈子沦入畜生道,缓期五年执行——是因为什么罪名?”
地府里面不同图案、长度、重量的脚镣手镣都代表着不同而罪名,其种类足有几百种之多,不是专管这些的人或鬼里面,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也就只有洛映白了。
他们这些缓期执行审判的魂魄都会在地府分到住所生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离开规定好的区域,算来张健已经住了三年,身上原属于活人的火气被磨掉了大半,有问必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小人生前是个专门杀狗卖狗肉的,常常偷别人家的狗来杀,阎王说我身上背了893条狗命,要我七生七世投胎当狗,第八世身上的罪孽洗清了,才有望当人。又因为他老人家觉得小人的悔改之心不错,所以格外开恩,准许小人先以人的模样在地府住上五年。”
洛映白道:“哦,原来如此,那你是自己住,还是跟你妻子一起住啊?”
张健苦笑道:“高人您别开玩笑了,我光棍一条,老婆孩子都没有,肯定是自己住啊。就刚死那会,家里老爹做主给娶了个鬼媳妇,人家刚上轿子还没过门,我的魂都差点被人给打散喽。”
洛映白道:“下面有恶鬼跟你抢老婆吗?”
他这句话倒不是开玩笑,因为地府中本来就是恶鬼横行,戾气冲天,时不时还有妖怪魔物往来,即使普通魂魄都有阴差保护,也难免会受到一些欺负和威胁,漂亮的女鬼被抢走这件事还真的是经常发生。
张健却摇了摇头,犹豫着说:“也不算吧是我先下的地府,被审过了之后就分了间屋,我那时候知道下辈子就要当狗了,正心情不好,忽然就听见有人叫我,让我去掌财司和掌速报司领钱和信。”
人死之后,阳间的亲人烧的纸钱和信件分别由掌财司和掌速报司进行保管分配,张健说他拿到了父亲烧的纸钱和信之后,回家一看,发现张村长在信中告诉他,给他找了个女鬼当媳妇。
看完信不久之后,就有阴差把吕露带到了张健住的地方,那个时候吕露新死,魂魄还没有适应过来,正处于昏迷的状态,因此没有过阎王殿审判,就先被送到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张健这里。
然而张健还没来得及高兴,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二话不说将他毒打了一顿,并且带走了吕露。
苟松泽看张健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苦逼,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挺舍不得的啊?”
张健浑身一抖,立刻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太舍得了,我跟那个女人连句话都没说过,她倒先给我招了顿揍,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关键是我不想要她,她跟有病似的,总是自己往回跑!”
夏羡宁和洛映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心道——那不是人家姑娘要自己往回跑,是甄全以为你没了媳妇心里不爽,想替你把她给抓回来。
张健不明就里,悲愤地说:“我见她回来,吓得不行,生怕那恶鬼大爷过来揍我,就把她给推走,结果她一次又一次地往回跑,就把我吓得,我就操纵着棺材四处躲,连墓地都不敢回,就这样还能被她给找见我他妈现在每回听见唢呐的声音都发抖!”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苟松泽突然有点想笑,为表尊重还是忍住了。
洛映白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吕露说每次她被甄全找回来送到棺材里,都会被人给推出来,原来推她的人是你?”
张健苦涩地说:“是啊,我怎么敢让她进来,我那顿打挨的好惨啊,巴不得她离我越远越好。”
洛映白和夏羡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夏羡宁又问:“自从你死后,有没有什么生前没有交情的人来给你扫过墓?”
张健想了一会,犹豫着说道:“好像是有一个”
说到这里,他的面部表情忽然诡异地僵住,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张健重新变成了骨架,而且那骨架咯吱作响,竟似乎马上就要炸裂!
勇猛的夏羡宁()
众人大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映白骤然出手;飞快地在骨架的顶门、胸口、丹田以及双手双脚几个地方各拍了一掌;暂时稳定住魂体状况;迅速道:“快说;是什么!”
张健道:“是一个总来我们村给人治病的专家;我在地底下看见了,他——”
洛映白很想把话听完整,但眼看张健的魂体再也无法支撑;如果强行让他说话,只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于是他在张健眉心一点;将他的魂魄推回了地府。
最后一句话夏羡宁没有听见;他本来也要出手,然而苟松泽忽然呵斥一声“干什么!”他一转头;正好看见苟松泽将高祥手臂反扭;押在地上。
夏羡宁看了洛映白一眼;知道他没什么问题;立刻跑到苟松泽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苟松泽使劲按着高祥;说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把捆他的绳子挣开了,到底是真疯假疯?嘶力气还挺大!”
高祥被他按在地上,还在拼命地挣扎扭动;地上的泥土都快要被他拱出一个坑来;苟松泽几乎都按不住他,更诡异的是,他腾出手来往高祥脑门上一连贴了三张定身符,居然都定不住这小子。
高祥边乱扭边笑了起来,苟松泽:“我靠!这到底是不是中邪了!”
夏羡宁一时没插手,在旁边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来端倪,眼看高祥似疯非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他拍了拍苟松泽的肩膀叫他让开。
苟松泽一起身,高祥立刻像个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撒腿就要跑。
结果他的身体刚刚前倾做出起跑的架势,背后就挨了狠狠一脚,整个人前扑栽倒,摔了个狗啃泥,夏羡宁一脚踩到了他的后背上,抓起高祥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这两个地方一受控制,高祥顿时就动不了了。
夏羡宁喝道:“老实点!你跑什么?!”
他每一个发音和动作都仿佛写满了“超凶”,连疯子都笑不出来了,高祥的头发被攥着,脑袋被迫扬起,不得不看着夏羡宁,眼珠子骨碌碌转。
他老实了,夏羡宁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是高祥的脸不对。
到现在为止,夏羡宁一共看过高祥三次,第一次是和洛映白一起碰上他从山上疯疯癫癫地下来,那个时候夏羡宁还仔细看过高祥的面相,觉得他目蕴凶光,眉宇间隐含戾气,虽然疯了,但也一看就是个危险人物,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在高祥身上贴了追踪符。
第二次见到高祥就是刚才救人的时候,因为他脸上糊了一层泥,夏羡宁没看清楚,也没有功夫仔细看他,直到此刻,由于刚才洛映白将张健招上来的时候带出了一些黄泉水,高祥脸上的泥土被冲了下去,夏羡宁才第三次看清了他的脸。
现在的高祥虽然依旧疯,但是他脸上那一层隐隐的戾气不见了,眼睛空洞而没有神采,五官虽然没变,面相却已经与刚才全然不同。
周俊宜说,他好像精神分裂,时常判若两人
夏羡宁的手还揪着对方的头发,在这一瞬间,他心中飞快转过诸般念头,警觉性提高到了极点,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掠过鼻端。
不,不是单纯的血腥,血的味道中似乎还隐隐掺杂着一股花香,那熟悉的花香
夏羡宁心头巨震,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下确定了香气传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