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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说明他们林家之前都是靠着我们夫人的嫁妆活的,呸,不要脸!”
一群人叽叽呱呱地说着,好不亦乐乎,即便把当朝三品大员林琅的脸面踩在地上嘲弄也毫不在意,因为他们家小姐不管呀,小姐护短呢,才不会为林琅江姨娘等人训斥她们。
门外几名小厮扛着几箱子重物进来:“姥姥,临安萧家给小姐送来了东海屏风、绫罗绸缎、雨花石、薄胎瓷、青花瓷器等等年货,管家命我们抬进后院,张姥姥看怎么收拾?”
萧家自从得了李持玉一笔财,见这名外甥女好说话、好相与也十分愿意往来了,这不,过年就送来了一批年货,令张姥姥等人十分意外。
张姥姥拍拍手上的纸屑上前:“来了来了,放这儿吧,我与丫鬟们一同收拾,萧家的大舅与表哥们真是客气呀!”
珠儿笑道:“咱们园子上今年真要豪阔赶超林府了!听说钱庄也开始盈利了呢,比以前更好!”珠儿笑着的同时往翠竹居看了看,那地方深处竹林中,被李持玉改作了书房,同时也做会客商讨雅居之用。
今天除夕,年尾最后一天了,李持玉召几位掌柜过来商会,同时发放年底的赏赐。
李持玉穿越来大绥已近半年了,钱庄的存贷利滚利计策一经使用后到如今开始起效,只是这起效也只限于今日状况了,若想把生意做大,没有足够的连锁钱庄、吸纳全国财富和便民悾裉跫约懊挥凶愎坏陌踩U希故俏奕烁野丫薅钋仆度胨挠星械模庖彩抢畛钟褚恢毖扒笥辛可降脑颉
小年之夜太子对她说的话她仔细考虑一番,撇开私人感情不谈,能与太子合作的确是最有保障的,然而她的“四有钱庄”也绝对要汇入国资当中,受朝廷管控,届时非她一人做主,朝廷管控多*多享乐,也不知这样子对四有钱庄好不好,如果她还是大燕国的公主就好了,就不必发愁这些问题,因为她既是朝廷也是庄主。
商讨之后见临近巳时,李持玉便放几位掌柜回去了,并亲自塞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封,一表言谢。众掌柜纷纷拜贺,感激不尽地散去,唯独张弦清还留下来。
张弦清见李持玉背对着房门,一手压在书案上,修长的手被乌漆桌面衬得越发盈白秀美。黑底夔纹直裾紧紧包住身材,因天气寒冷,外头穿了一件白狐裘。长发全被梳于头顶弄成男子的发髻,戴金丝束髻冠,若非一开始知道她是女儿身,光看这沉稳的背影无人想象出这是一名女子,可以有这样的气度。
李持玉会客一般都喜欢穿男装,这样可以隐藏女子的柔弱,令下人们觉得她是主子。她知道张弦清没离去,便道:“张掌柜还有事?”
张弦清又拜了一下,迟疑开口:“小姐真打算与太子合作?”
李持玉低头想了一阵,桌案上的手握起来,低低道:“目前没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此话说出来有几分无奈,她之前想过崔璟,想过旁的人,但都计划泡汤了,只剩下太子主动上门来。只是那人是太子……无论是他的人还是朝廷背景都令她深思。
张弦清看书案笔架下搁了一张红底烫金请帖,上面的凤纹令他察觉出那张请帖十分高贵。他道:“小姐今夜可是要参加宫宴?”
这话稍微有些僭越了。李持玉的背影僵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张弦清,眼底芳华清浅。
张弦清,跟了她近半年的人她还没有仔细打量过。珠儿说得对,他长了一副好皮囊,身子颀长清瘦、面容秀逸柔美,正如他的性子温文尔雅、沉静有礼,从不做僭越或令人担心的事,他办事十分仔细认真,小小年纪能当上临江楼与乾字号钱庄的掌柜自有他的道理,几个掌柜中他是最出众也是最令人放心的,即便才有二十三岁。
可是一个出身清贫无任何势力无任何波折的人为何有这么沉稳仔细的性格和这么高超的忍耐,这世上天才是有,可庸才居多,能碰到天才少之又少,李持玉不信命,更不信偶然,她更信历练后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从张弦清身上,她看到了太多无法理解的巧合的东西。
她道:“弦清……”
话语亲昵,令张弦清平静的眼凝滞了一下,起淡淡的涟漪,而后余晖脉脉又十分淡渺地望着她。
李持玉转过身来轻声叹息:“那日听闻珠儿说我差点被崔璟的马蹄踩踏在脚下时,是你救了我,因此你还伤了手,之前太繁忙没有好好谢过你,现在给你道一声谢礼。”李持玉说着拜了拜。
张弦清也拜了拜:“不敢。”
李持玉又道:“不过我的私事,张掌柜以后还是莫要多管吧,仔细看顾庄上的事情即可,本小姐感激不尽。”后面一句话忽然转冷,也把之前的亲昵一扫殆尽。
张弦清的心顿时冷了,眼里的余晖隐去,又恢复往常平静无波的模样。他垂下眼帘似乎沉思片刻,最终躬身拜了拜,“属下明白,属下定当尽力!”
李持玉点点头,便让他回去了。看着他失落但还是隐忍,保持住往常沉静的背影,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果然是要嫁不出去啊,珠儿又为她瞎操心了!
李持玉拿起桌上的皇后的请帖,这请帖放在这里有三天了,皇后出手果然不容置疑,不管她答不答应,今日皇后都会派人前来接应她入宫。晌午十分,皇宫里举行蹴鞠、狩猎活动,还有外国使臣参加,未至夜晚宫宴已经开始了,所以不到午时她就必须入宫。
李持玉紧撮着那张请帖,心中滋生出厌恶和不甘心,那是她的大燕皇宫,为何令薛家的人占领?可是不去又是违抗皇令,还有更麻烦的事需要应付,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应付皇家的人。去,见到那群人难道她还需跪拜行礼?
李持玉轻哼一声,把请帖扔于书案上,负手离去。
没一会儿,皇后宫里的人便派人来接应李持玉了。
第二十章 毓琉宫遗梦
李持玉清楚皇后邀她进宫无非是因为太子近期有意与她合作钱庄生意的事,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国皇后,看到自己的儿子莫名与前未婚妻忽然合作自然关注。太子也匪夷所思,李持玉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林玉兰上心了,白白让她惹皇后的猜疑。
珠儿问她是否进宫。
进宫,真的必须去了,既然皇后盯上她,她就得从根源上消除皇后的猜忌,免得日后三天两头被皇家的人找麻烦。
她进宫时先入皇后的寝宫立政殿,对于这座宫殿她太过于熟悉了,她的母后曾经居住于此,遂趁着皇后未来之际默默地把寝宫打量一番。还是之前的模样啊,只是宫人换了一批,她自己也换了一个身份。
皇后宫中居然也摆放景明行宫图雕屏风,李持玉伸手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便听闻身后宫人齐齐跪拜:“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李持玉转过身来,便看到太子薛廷昭走进来了。
薛廷昭满面笑容,因为今日宫宴,又有外国使臣参见,他换了一身明黄螭纹朝服,束乌纱金丝梁冠,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曲于前身,随着移动的步伐轻摇,十分端方温润如玉,见到李持玉,他愣住了。
李持玉没想到太子会出现在皇后寝宫,看太子的表情估计他也想不到她出现在此地吧,左思右想,唯有皇后的阴谋了,可是皇后作此安排到底为那般?
李持玉想了想,既然入了宫她就要放下架子了,摆平了这一道,往后都不与皇家的人有瓜葛,遂收敛起架子朝太子轻轻万福。
若在以前,她从不向任何一个臣子行礼,除非是非常敬重的人物,可在当下她不得不忍辱负重。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李持玉也曾经流过过宫外受人下之苦,这点罪可以忍得,可薛家的人永远无法得到她的敬重和认可。
李持玉这一礼行得有几分隐忍和生疏,太子见状,反而受了惊吓一般快步上前扶起她,“你……你不必如此!”
他抓着她的手,不能忍受她下拜或者受一点点委屈的模样,虽然知道她心思强大,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隐忍负重,但还是见不得曾经那样骄傲自我、高高在上、掌控社稷的公主在他面前行礼,论前世,他只是她的臣子,也是她的驸马,在公主府行夫妻之礼她也从不向他万福,相反一直是他伺候着她,他清楚她的性子,也甘愿忍受和付出。
李持玉才行了一半的礼就被他扶起来了,抬眼看他,这张脸与薛逸的长得一模一样,实在厌恶,遂抽回手别过脸去。
太子好不容易握了她的手又被她抽回去,有些不舍,又痛又难过又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干哑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皇后邀请,不敢不从。”李持玉答得很官方,但语气很冷,没有多少敬重,只有客气和疏离。
太子四下望了望寝宫,有些无奈地叹息:“也不知母后想要做什么,林小姐先入座吧。”他请李持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隔着茶几也坐一旁,望着她,见她低着头端坐优雅,也不打算看他一眼,这场面反而有几分尴尬。
太子默默望着她,从她的眉眼到她的鼻子到她的菱唇,到她优美的下巴和紧握的手,来来回回地望着,也许目光有些放肆,但是他真的不想移开。眼前之人近在咫尺,为何连碰都不能碰一下?明明前世她是他的妻啊,明明他可以搂着她,抱着她,携着她的手赏清风明月,明明可以耳鬓厮磨毫无缝隙,现在却连她坐在眼前也不能触一下。而他身上就装了磁石一般,看到她就想靠过去,想抓住她的手,想对视她的眼,想让她把目光摆正在他身上,而不是一直低着头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太子的手动了动,实在想握住她的手但又不敢放肆,只得生涩开口:“你……玉儿……”
李持玉抬头望着他,杏眸清清冷冷毫无波纹,郑重道:“太子殿下,民女闺名林玉兰。”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愿他亲昵地唤她玉儿,太子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连带想伸出去的手也停止了。前世李持玉也会望着他,但不是这么冰冷的眼神,而是带着情意,她不喜欢笑,可是与他在一起时她还是会带上些许笑容,只要她一笑,他感觉他的心都要飞了,若得她开心快乐毫无顾虑的笑他愿倾尽天下。
那时候他是那么地爱她啊,爱她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境地,因此听闻她与崔景苟/且伤得也很痛,三年的婚姻他自认为对她全心全意没有半分辜负,可是她为何就不能忘了崔景,还是心心念念着崔景呢?甚至传出与崔景苟/且,伤他这么深。
薛逸不愿想这些,默然收回手低下头,低低地叹:“林小姐。”这话好像对她尊敬了,也对自己的伤口折服了。
皇后与几名宫人站在殿外观察了许久,从她这个地方看过去正好有一扇窗子打开,可以侧面窥视殿中两人的动静,她就是故意让出寝宫予这两人相见想看看太子的反应的,如今这状况,太子的眼神过于痴迷了,林玉兰真是个妖孽!看来近日她该提防的不是林敏筝,而改成这位令太子心动不已的林玉兰了,明明已经退婚了,怎么还有本事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而一个国家的储君是不允许有过分的儿女私情的,以免祸害江山。皇后冷哼一声,快步走入寝殿。
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