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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笑道:“前儿,我屋里老婆子说,大哥儿眉宽额宽,天庭饱满,下巴圆润,最是个有福气的长像。”
虞宓虽看不出来面相,好歹会瞧人脸色,最是知晓人爱听什么话。
是以,跟大奶奶说话,倒是宾主尽欢,不一时,前头便来个婆子,说是喊姑娘过去用饭。
虞宓方起身道别,要跟那丫头往前院去。
吃过饭,用了回茶,大奶奶也抱着孩子过来了,姜太太忙让人接过孩子去瞧。
摸了摸大哥儿滑润的脸儿,笑道:“我瞧着,倒像元让小时候,这眉毛,跟他一错不错呢。”
虞宓瞧了一眼,道:“哥哥们的眉毛都想舅舅,大哥儿自也是像舅舅的。”
大奶奶笑道:“枉我幸苦挣了一回命,脸儿上,竟是没一处像我的,都说像大爷,何苦来着。”
姜太太笑道:“这还不容易,你想要个像你的,再生一个,怕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一定。”
一时说的底下站着的丫鬟、伺候的婆子们都笑了,大奶奶笑道:“太太尽给人找事儿,这一个成日家闹的人头疼,可不想再来。”
姜太太身侧周妈妈笑道:“奶奶不知,这多子多福,原有它的道理。儿孙多了,孝敬的人多了,那福气可不自己来了。”
姜太太道:“可不是吗?下一胎生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才是有福气呢。”
大奶奶瞧了瞧虞宓,半日,方道:“太太要多些孙儿也容易,待三位爷都成亲了,皆生下儿女来,怕是太太抱孩子要抱的手软才是呢。”
虞宓不想她说到这个,便起身去一旁的榻边坐,姜太太屋里大丫鬟正坐底下绣鞋样子。
见她过来,两人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
姜太太听罢,嗐声道:“那几个不叫人省心的,老二便不说了,横竖木已成舟。老三那混账,瞧着给他说亲呢,连忙躲出去,倒是跑的远,也不知在北方如何了。”
说着脸色便暗淡下来,妈妈们忙道:“咱们三爷那是少年英雄,好男儿自当去拼前程的,太太该高兴才是,府里几个爷皆是一等一的佳公子,谁个不艳羡太太会养儿子。”
姜太太开心笑了,说道:“就你们会说话,我好容易待这么会子,倒是又来招我。”
“这可不是正理嘛?用的着哄太太来着。”
大奶奶跟姜太太说笑依然,想了想道:“依我说,二爷三爷也算是不用太太费心的,倒是四爷,不知太太如何打算的。”
姜太太想了一会儿,“我能有什么主意,也不是没留意过,却是一个都不成的。”
因着姜府有那么个规矩,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进来,姜元让就是生的弱,也不妨碍。
只总也没有合适的,跟姜府门当户对的,人家考校的也多。
若往低处去寻罢,又不愿意委屈了小四。
就这般瞧着,可不正卡着呢,大奶奶向前两步,到姜太太身边坐下。
拿过小丫头的捶肩,给姜太太轻轻敲着,斟酌片刻,笑道:“我有个人选,不知太太瞧着如何。”
姜太太一时来了兴致,忙问道:“什么人品的姑娘,那家的?”
虞宓在里间也听到了,一面瞧丫头行针,一面听着外头的话。
大奶奶板着手儿笑道:“是我娘跟我说的,那家子原也是如同咱家一般富贵的。不过前两年因事儿受了牵连,贬逐了,家里父亲死了,独与母亲哥哥过活。因着守孝,耽搁至今十七了,比四爷大三岁来着。”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个倒没什么,只要人好,其他的皆可再议。
姜太太点一点头儿,细细想了想,“那姑娘人品、才貌如何?她家犯的事儿可大可小呢?”
大奶奶见姜太太起了心思,也便越发卖力,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跟个有权势的人政见不和,这才下来了。”
姜太太嗯了一声,道句可惜。
大奶奶观察着姜太太脸色,笑道:“那姑娘人品才貌没得说,最是个贞静贤惠的好孩子,前两年她家好的时候,多少人去说,她家里都不乐意呢。”
姜太太便道:“如此说来,合该跟咱们有缘分的,待公主进了门,有空儿你邀她过府来玩玩儿。”
一时又问了些那姑娘家人、相貌的话,倒是极有意的模样。
虞宓听了会子,自个从后头出来,往余晖院去。
里头没什么人,问姜元让呢,说是出门,封老先生那里去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觉着没趣儿,待下午时分,还没回来,虞府又打发了人来接,虞宓也便回去了。
到了姜府办事迎公主进门这几日,自又是一通忙乱,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九品官吏,皆有来贺礼的人。
一时,姜府安排了三日的宴席方将人全送走,府里上上下下皆累的不成样子。
二太太自也要回去搭把手的,却是虞宓几日来不出门半步,闲在屋里。
二太太待问呢,说是过去只会添乱,又惹的人跟她,倒不如不去。
听她如此说,也不理论,待公主回九过后,却是下了帖子邀她过府。
虞宓拿着信笺,瞧了会子,因着宫里原说给三公主备公主府,只公主说是嫁于人家做媳妇,便没自个住在外头的道理。
该孝敬父母、跟妯娌们相处才是。
虽说她公主出身,府里那个敢使唤她,便是新媳妇立规矩,姜太太也是不愿的。
是以,府里便往外扩了些,倒是将姜绍谦的屋子装置成新房。
公主如此明理,府里倒是都高看她一眼,便连姜绍谦,原不上心,见她如此为家里家人着想,少不得也对她多了一二分爱敬之意。
这回邀人过府,自是在姜府,也不知都喊了那些人。
也不理论,虞宓便叫云桑收了帖子,待这日里头,坐了车出府。
先去姜太太屋里请过安,便被人引着进了公主这里。
小丫头请虞宓屋里坐着,一个便出去了,正细细打量堂屋摆设,便见三公主进来。
虞宓忙站起来行礼,三公主一把拉住她,笑道:“不要跟我客气,我成婚那日忙乱,也没瞧见你,如今倒是空了,咱们姊妹说说话儿。”
虞宓应下,想来只请了她一个来,微微笑道:“我那日没来呢,因着事儿多人多,我竟是不来添乱为妙。”
三公主笑道:“什么你添乱,不需你做什么,倒是咱们一处说说话儿,也好呢。我原也是要请阿宸来呢,只她不在,小七也懒待跟我进府里困着,倒是只你一个说话的。”
虞宓笑了笑,“公主近来如何?”
三公主道:“这日子定比不得在宫里闲散,不过就这样罢了。”
却是眉目婉转,眼角眉梢蕴含着春意,倒是个少妇模样。
也不知三公主叫她过来做什么,两人没说会子话,便有公主身边的大丫头来请公主料理事情去。
虞宓便道过去前院,不在这里给公主添乱。
三公主也没挽留人,只叫大丫鬟拿出备好的礼物,要给虞宓。
这如何能收,虞宓忙推拒,三公主却是态度强硬,定要叫她收下,“原是姊妹们皆有的,只你不收,莫不是嫌我怠慢了你。”
如此,只得叫云桑拿了东西。
从西面二房处出来,方进了院子,便见一个姑娘带了丫头婆子,朝她走开。
离的近了,虞宓方瞧清她长相模样,却见那人一身得体衣裳,丰肩软体,脸儿清秀,倒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
那姑娘也瞧见了虞宓,却是呆了一般,只盯着她不放。
虞宓回神回来,微微行了一礼,心下已有几分猜着她是谁了。
那姑娘方眼睛一眨,也回一个礼,细细瞧虞宓,倒似被她相貌气度惊着一般。
有跟着的婆子,上前一步,对虞宓道:“姑娘,这是咱们大奶奶娘家远房妹子。”又对那姑娘说,“这是我家表姑娘。”
虞宓再一蹲身,微微笑道:“我叫虞宓,姑娘叫什么?”
“我姓林名芳甸,妹妹有礼。”说着也蹲身行了一礼,瞧着倒是大方得体的模样。
“姐姐哪里去?”
“去太太屋里呢。”
“我也去舅母屋里,不若一道儿?”
于是,二人便并肩转了个弯,一起往上房而去。
虞宓最是个话多的人,跟谁一处都不带闲的。
林芳甸不过跟她闲话几句,便知了她的具体来历。
也就说了些自己家里的境况,进了上房的门,守门的婆子方通报了进去,二人已近了门前。
虞宓率先进去,扑到姜太太身边,笑道:“我又来了,舅母嫌不嫌我?”
姜太太哈哈笑,“哪个敢嫌你呢,你不嫌旁个便阿弥陀佛了,瞧你,客人跟前也没个正行儿,仔细你林姐姐笑话你。”
抬头一看,却见林芳甸脸羞颊红,正要躲出去的模样,原是姜元让正坐在一旁呢。
他也没什么存在感,只瞧着虞宓,目不转睛的,她微微瞪他一眼,伸伸舌头。
姜太太忙道:“芳甸你不必避着,过来坐。”
林芳甸原是瞧着虞宓跟姜元让两个玩闹呢,这一呼唤,回了神。
垂下头,坐在姜元让对面了。
姜太太这里坐了会子,便里头去歪着了,只叫他两个好好儿陪着林芳甸。
虞宓也便坐到下头交椅上去,晃着脚尖儿,“姐姐成日家屋里做什么?你从南方来的,那边的水土人情如何?”
林芳甸笑得温柔,坐的端庄,看了看姜元让,方回虞宓的话儿,“南方水多,我住的那里是有名的水乡,大家伙儿出门,便是划船走的。一到早春三月,便乘了船,姑娘们到荷花池里采莲子看荷花去,转转悠悠在里头,上百条船呢。”
虞宓惊奇,“那荷花池得多大?这般多船,难不成皆挤到一处儿。”
林芳甸执起帕子,掩唇一笑,“若说大小,那是站在岸边都瞧不见头的,几百条船也容的,还有人在里头迷路呢。”
虞宓点点头儿,瞧了瞧林芳甸,笑道:“南方水边多丽人,我一瞧姐姐,便知姐姐乃是南方人,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不似我。”
林芳甸笑了笑,像是承认了虞宓的说法,偷偷看了姜元让一眼,没说话。
姜元让却是全程事不关己,虞宓说话时,他倒能分出一二分心神关注,林芳甸说时,却是眼神都欠奉。
用过饭后,虞宓陪姜元让逛院子,自个儿走在前头,祸害些花花草草,也不理会人。
姜元让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虞宓突的回头,将手中的花儿扔过去。
他任那红花打在身上,滑过衣袍,落在地上,看了一会儿。
缓步走上前去,拉住她衣袖,看着她,“怎么了?这花儿得罪了你,还是我得罪了你?”
虞宓也不看他,脸偏向一旁,气呼呼的,“你们都得罪我了。”
他将她转过来,低声道:“这花儿得罪了你,叫你扔了,我呢?你要如何处置?”
虞宓不理会他,只道:“你走开,不想理你。”说着,便真闭了嘴。
他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摇,“阿久理一理我,你不理我,我心口就疼,要死了。”
虞宓忍不住,回头瞪他,“什么死呀活的,你放心,你若要死,我也是活不成的,如何?”
姜元让低低的笑,胸口一鼓一鼓的,声音低沉带了勾子一般。
挠在人心尖,酥酥麻麻的。
虞宓瞪他,又气,“笑什么呀?难看死了,不许笑!”
姜元让瞧着她,她的侧脸,宜喜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