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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雁心里早就怕了,此时也明白二爷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只得服软跪下哭道:“二奶奶,奴婢错了?”姜玉春道:“何错之有?”张雪雁哽咽道:“奴婢不该存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使计勾引二爷。”
听她这样说,姜玉春反而笑了:“你进府来大半年,头一回听到你这么明白的话,真是难得。”
张雪雁垂着头不敢接言,姜玉春又道:“听说你有件牡丹花样的衣裳?我怎么不知你的衣服上头也能绣牡丹?”张雪雁心里一抖,妾室的衣裳只许绣桃花李子花或是蝴蝶之类的小花样,只有正室才敢用牡丹这样富贵的花样。她存了小心思,自己偷偷摸摸做了一件,却一直压在箱子底下,却不知姜玉春从何得知,当下她连忙哭道:“求二奶奶饶命,往后再不敢了。”
姜玉春冷笑:“别以为你是吴爷送来的,我不敢拿你怎样。就是我真赶你出去,吴爷也不会因为你跟二爷翻脸。这回先饶了你,再有一回错处叫我捏在手里,我直接叫人卖了你出去。”张雪雁磕了头,伏在地上。
姜玉春看了她眼,又将视线挪到李嫣红身上,李嫣红一惊,连忙跪下。姜玉春一笑:“你跪的倒快!”李嫣红低头道:“奴婢背着二爷、二奶奶擅自收了李家送的两万两银子,请二奶奶责罚。”姜玉春冷笑道:“那你说说李家为何要送你银子?”李嫣红连忙辩解道:“二奶奶明鉴,当初汤夫人只说李家想卖园子周转银子,并没有提旁的事。奴婢想着她家的园子好,二奶奶喜欢,帮着说说话也没什么罪过,因此就应了。谁想到他们内心藏奸,想害二爷。若是奴婢知道,借给奴婢十二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姜玉春冷笑道:“我不管你们从谁家来的,有什么靠山。到周家来就是我周家的人,若存了吃里爬外的心思,帮着外人对付周家,可别怪我和二爷心狠。”跪在地上的张雪雁察觉到姜玉春的视线扫过,浑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姜玉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俩犯了错,我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你们,否则往后我也没办法当这个家了。张氏,不守规矩、对主母不敬,罚禁足半年。至于李氏,背主之罪,禁足半年,擅自收受的两万两银子归于官中。”
待下人将二人带回院落,姜玉春才将视线挪到一直低头沉默的王氏身上:“抬起头来。”王氏恭顺地抬起头,任由姜玉春打量。
“王氏,你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姜玉春声音轻柔许多,却瞧见王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奴婢不敢。”
“下去吧。”
王秋华福了一福,默默退下。
38、调笑
姜玉春发作了两个人,歪在榻上发呆,直到快晌午,周天海回来了,姜玉春才回过神来,一边拧了毛巾给周天海擦脸,一边缓缓地把上午发作张、李二人的事说了,周天海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她们不安分自然要受罚,内宅的事你做主便是。”姜玉春见周天海不甚在意的模样,脸上不由地带了几分笑容:“还不因为都是二爷心肝上的人儿,我怕罚重了,二爷心疼。”
周天海趁丫头们不注意,在姜玉春腰上捏了一把,低声笑道:“如今爷心肝上只有你一个人,哪里还敢有别人的存在啊,快收起这样的话罢。”姜玉春腰间的嫩肉突然被周天海一拧,只觉得腿上一软,连忙红着脸推开他,小声嗔道:“又耍嘴。”随即转身倒了茶过来,递给周天海吃,又问他道:“今儿外头没事?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周天海慢悠悠地吃了两口茶,才说道:“上午和少青又商量了会馆的事,他这会儿去街上看地方去了。”姜玉春道:“建会馆一定要选最繁华的地方,叫少青去东关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现成的楼房估计没有相应的,不如买一处自己盖,只要地方够宽阔就行。花个五、六万两银子也能建个极好的了。”
周天海微微皱了皱眉头:“要盖好也要一年的时间,时间久了些,我恨不能明天就能把会馆张罗起来。”姜玉春笑道:“即使有现成的房子也没那么快把会馆开起来,好些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准备好的。”
“哦,你说说听听。”周天海起身给姜玉春的杯子里续了茶,姜玉春吃了一口,方才说道:“会馆除了是建立人脉、拉拢关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收集消息。自古以来,饭馆茶铺都是各种消息最密集的地方,能收集这些消息的自然是店里的伙计了。二爷不如现在就从老家找些伶俐能干的小伙子来,不仅要能说会道还要有眼力价,重要的是头脑要灵活,叫少青手下的人好好教导几个月,等学个差不多了二爷的会馆估计也开业了。”
周天海笑道:“这个容易,去年族长还送信来说几十个十二三岁的小子想出来闯荡,等我抽空回去,亲自挑选,把那伶俐的都带出来。”
姜玉春点头:“另外这会馆里头不能没有戏班子,二爷看是请现成的还是买小孩子现教呢?”周天海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请一个好戏班子再买十几个伶俐的孩子跟着学罢,总要自己有个戏班子才稳妥。”
姜玉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汤总商家里以前的戏班子都遣散了吧?二爷不如挑几个顶尖的买回来,偌大的会馆一个戏班子够呛忙的过来。平日里的小戏,谁家请客宴席都少不了戏班子,趁着有空不如都置办出来,省的到时候打饥荒。”
周天海笑道:“使得,不如趁这个时候,再买十几个女孩子回来,也教她们学戏。我们搬到那边园子去,正好地方大,家里人又不多恐你无聊。不如沿着围墙圈起一个地方来,叫女孩子们住在那里学戏,平日或是你听,或是请那些夫人来家里看戏都极便宜。”
姜玉春点了点头:“那你看着办吧。说起来那边房子,我这几天正准备打发人去收拾收拾,我想尽快搬过去住呢。”周天海道:“那边的库房里先要派人去盘点下才是,当时虽然给了册子,但始终没来得及去查看。”姜玉春道:“明日叫周二家的带几个人过去,另外我叫玉棋也跟着去盯着点,顺便瞧瞧那边屋子需要添置什么,一起记下来。房子恐怕要重新粉刷,园子也要略微修剪一下,二爷帮我想个人,叫谁做这个差事?”
周天海想了想道:“周二的侄儿如今出息了许多,把这个差事给他罢。”姜玉春笑道:“只要手脚麻利就成,我打发个人去吩咐他,叫他下午来领银子。”
夫妻两个嘀嘀咕咕商议了半个来时辰,把最近要忙的事对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周天海见丫头们都去了隔壁屋子去摆饭,便一点点蹭到姜玉春身边,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轻轻摇晃着:“二奶奶,有你帮衬着,我能少操心许多事。”
姜玉春听到周天海撒娇的语气,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嘴里哼哼道:“天海乖,二奶奶宠你。”姜玉春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天海转身将她压在身上,两只手不停地呵她痒,嘴里笑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你刚才说的什么?”姜玉春一边躲一边笑得喘不上气来,嘴里不住地哀求道:“我不说了,好二爷,快饶了我吧。”
周天海见姜玉春脸色绯红,便住了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嘴里却仍然不饶她:“你和谁学的那样的话,也不怕臊得慌。”姜玉春伸出手指,在脸上划了两下,故意臊他:“你撒娇都不怕臊得慌,我自然也不怕臊得慌。”周天海听说也忍不住脸红了,攀在她身上缠道:“不许说,不许说。”两个人笑着缠成一团,彼此取笑对方,闹了好一会子,方才慢慢地止住了笑。
周天海把姜玉春从榻上拽了起来,见她发髻松散、脸上绯红、眉目含春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嘴上啃了两口,然后无比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姜玉春红着脸啐了一口:“大白天的没个正型。”周天海也不在意,反而从梳妆台上拿了抿子,替她把头发抿上。
姜玉春起身对着镜子照了一照,用手将发鬓拢了拢,开了匣子取了一小锭银子丢给周天海:“头发抿的不错,赏你的。”周天海捡起碎银子上前作揖道:“谢二奶奶赏。”夫妻两个忍不住又笑了,直到外头丫头来请吃饭了,方才手挽手一起出去。
姜玉春在位置上做好了,看见王氏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盛饭,不禁诧异道:“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又过来了?”王秋华摆了饭上来,低头回道:“我在屋里呆着也没事,索性过来帮着做做活。”
姜玉春听了点了点头,便没在言语,和周天海两个面对面坐了。周天海一抬头看见姜玉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姜玉春笑骂道:“好生吃饭,不许笑了。”说着夹了几样青菜放到周天海的碗里。周天海见状立马垮了脸下去:“好二奶奶,给块肉吃。”众丫头闻言都忍笑撇过脸去,姜玉春笑着夹起块东坡肉塞周天海嘴里,周天海这才老实了。
王秋华站在姜玉春身后帮她布菜,每当二爷抬头的时候,王秋华的眼睛立马看过去,但是却没有一次眼神对视。周天海的眼神只停留在姜玉春身上,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就好像她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王秋华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妾室里,论姿色,她不如张雪雁;论气质,她不如李嫣红。可是连她二人都被禁足了,她要怎么争呢?
姜玉春没有察觉王秋华的心思,吃过饭后看着几个丫头忙里忙外的,倒让她想起一桩重要的事:配对。
“二爷”姜玉春嘻嘻笑道:“我瞧着莫少青长的又美,武功文采也好,性子也不错,不知道他有心上人没有?”
周天海拿眼斜睨着她,略带不满地说:“我怎么就没听你夸过我,倒把别的男人夸成花似的。”姜玉春瞥了他一眼,凉凉地问:“你夸过我吗?”周天海一窒,喏喏地说:“老夫老妻的,咳咳……”
姜玉春赞许地点了点头:“老夫老妻的就别夸不夸的了。你听我继续说,我觉得莫少青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关于他的婚事,你有什么考虑没有?他有相中的姑娘吗?”
周天海听见姜玉春夸别的男人,心里总觉得莫名的发酸。好容易将这种感觉按捺下去,方才回道:“倒没听说过他有中意的姑娘。你别看他平时冷冰冰的,可是最怕和姑娘打交道,看到女孩子就脸红。二奶奶可是有相中的姑娘想给他?”
姜玉春笑道:“我屋里的四个大丫头差不多都快到岁数了,在丫头里面模样也靠前的。只是我不知道哪个和少青更合适。思琴温婉体贴、玉棋性子爽利率直、巧书行事缜密、云画天真烂漫,她们四个我看着哪个都好,许了哪个莫少青都占了便宜。”
周天海摇头笑道:“按着顺序来呗,把思琴许给少青、玉棋许给留山、巧书许给倚石,云画……”
“停停停!”姜玉春连忙打断他,嘴角含了几分无奈,“哪有你这样胡乱配的。虽说丫头在内院伺候,小厮们在外院行走,但也都碰过几回,彼此心里都有印象。应以她们自己喜欢为主,我们别乱点鸳鸯谱才是。”
“你又混说了。”周天海对姜玉春的说法嗤之以鼻,“偶尔打个照面能有什么印象,难道碰到两回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