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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商量商量,过几天请大娘去其它生产队做个演讲,同大家伙都分享一下种地大丰收的经验。”
卫老太:“……???”
身为吹牛扯淡的老手,卫老太是无惧吹牛的,但她就怕别人瞎捧,自己吹出来的牛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可如果别人张嘴捧的话,那就不知道会被捧到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定捧着捧着就捧炸了。
卫老太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她吹出口的牛皮一样,濒临要炸未炸的边缘。
送走公社领导与孙栋梁,卫老太赶紧去灶房端了蒸好的鸡蛋,跑去卫四柱的屋子里,将姚翠芬打发出去,自个儿亲自上手喂卫添喜吃鸡蛋,边喂边问,“小祖宗,奶闯祸了,你能不能帮买想想办法?”
“能!”卫添喜坚定地回答,当这个字眼从嗓子里冒出来时,卫老太惊了,卫添喜本人也惊了。
三翻六坐九爬爬,这是一般人家孩子的成长规律,但换到卫添喜这儿就行不通了,两个月大的时候学会翻身,四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坐得很稳,五个半月大的时候就能满炕爬了,现如今居然能说话了?
卫老太恍恍惚惚地想了好一会儿,她记得卫大柱兄妹几个说话都算早,但最短也是十个月才开口说话的,卫添喜这还没满六个月呢!
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卫老太实在想不出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索性不想了,自己孩子能耐,当奶奶的心里高兴就成了。
自家孩子本来就是神仙之流,比普通孩子有本事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想清楚后,卫老太又笑眯眯地问卫添喜,“奶的宝贝金蛋儿,你同奶说说,奶该怎么做?奶全都听你的!”
卫添喜:“能!能!能!”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音节,给卫老太那颗火热的心上浇了一大瓢凉水。
卫老太一脸复杂,似是宽慰自己,也像是在同卫添喜说,“神仙一样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指望你给奶支招,估计还得等小二十年呢,奶的宝贝金蛋儿,你可得快点长大,奶还等着你好好孝顺奶呢!”
第26章
卫老太的担忧没过多久就应验了,还是上次来卫家讨要种地经验的那个公社领导来通知的卫老太; 说是卫老太的那一番话被他讲给了领导; 领导又讲给了领导的领导; 领导的领导又给他的领导讲……这样一层层传递出去,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传到了省里去。
那公社的领导还同卫老太说,过一段时间; 省里会派人到爱国生产大队来找卫老太取种地的经; 让卫老太好好准备一下,在实事求是的基本要求上,替生产队、替公社、替县里的领导多说说好话。
卫老太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 让她同一个生产大队的人吹牛逼,她可以吹得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可是让她同省里的领导吹牛逼,她心理压力贼大啊!
真是高估她这个弱小可怜无助但对自家孩子贼凶的老太太了。
比起卫老太心中的忐忑与惶恐,卫家其他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卫二柱羡慕。
卫三柱嫉妒。
卫四柱心情复杂。
卫家三个儿媳妇和两个闺女都是一脸与有荣焉。
卫老太知道这件事情躲无可躲之后; 很快就把心情调整好了,她仔仔细细地回想总结这么多年的种地心得; 总结出一套自认为十分不错的种田理论来,觉得自己吹出去的牛逼能够圆回来了; 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
生产大队的抢收工作开始得轰轰烈烈; 结束得无声无息; 不少人看着摊平在坝上的粮食; 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从地里收上来的粮食都不足往年的一半多,接下来的一年该怎么办?
收上来的粮食还在地头上晒着没有分,不少人就已经为来年口粮的事情愁秃了头,孙二英就在这些为口粮愁秃头的范围之中。
孙二英家就叶子一个儿子,叶子还在林场里工作,一年到头都没几天沾家的日子,如果不是林场的条件好,发的福利和补贴不少,就凭孙二英老两口下地挣的那些工分,根本不够一家人吃。
原先叶家还有一些存粮,可是经过前两年的灾荒之后,家里存粮的大瓮就见了底,眼看着今年的收成还是那么差,这一年该怎么过?
卫老太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她编好的准备糊弄省里领导的种地秘诀,见到满脸恍恍惚惚的孙二英时,姐妹俩谁都没看到谁,差点擦肩而过。
还是卫老太用眼角的余光先瞥到孙二英的,她连忙倒退了几步,拽住孙二英的胳膊,问:“二英,你这是咋了?怎么像是魂儿被人勾走了一样?”
孙二英见到卫老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故作欢颜道,“姐,是你啊……没啥事。”
卫老太非常清楚自家妹子是啥底细,她一脸嫌弃,“编,你接着编,咱俩谁不知道谁?看田地里的收成不够,担心今年分到的粮食不够家里吃,对不?你别操这个的心,今晚我让二柱他们给你送过去。”
卫老太附到孙二英耳边,低声问,“三麻袋够不够?我先给你送三麻袋小麦过去,如果不够的话你同我说,我让二柱他们兄弟几个再多给你送去。”
孙二英吓了一跳,“姐,人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家开荒的地真的大丰收了?”
小麦可是细粮,三麻袋的小麦就是三麻袋的细粮!
莫说是灾荒年间,就算是平时,一般人家一年也吃不了三麻袋小麦啊!纵然家里能有三麻袋小麦,不少人家也会为了使全家人填饱肚子而将精细粮换成粗粮来吃。
卫老太抿着唇点了点头,给孙二英递了个眼色,“放心吧,姐还能让你没粮食吃?当年你那么帮衬姐家,现在姐稍微有点能力了,你还和姐客气啥?”
卫老太说到做到,同孙二英说了这件事的当天晚上,他就让卫二柱、卫三柱与卫四柱兄弟俩各自扛着一麻袋的精细粮往孙二英家里去了,孙二英看着那已经脱了壳,一粒胜过一粒的小麦,用手抓了一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还是我姐疼我,听说我没粮食,直接送了这么多过来……呜呜呜……二柱,你们兄弟几个放心,等二姨家有了粮食之后,肯定换你们,不会白吃你们家粮食的。”
当年孙二英接济卫家的时候,卫二柱早就记了事,现在听孙二英这么说,他连忙道:“二姨,你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姨妈就是半个妈,我爸走的早,当年如果不是你和我二姨夫接济我们家,哪有我们哥几个的今天?”
“我们兄弟几个没什么本事,就是一膀子种地的力气,只要我们有口粮吃,肯定不会让你和我二姨夫饿着!若是粮食少,那大家都勒紧裤腰带,撑也得撑过这个坎儿,叶子同我们哥几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过亲兄弟,他在林场上工,没时间侍弄地里头的东西,那就由我们哥几个帮他侍弄。二姨,你放心吧,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卫二柱说的这些话,卫老太都同孙二英说过,虽然孙二英知道卫老太在家里的话语权特别高,几乎就是一手遮天,但她不想让卫老太因为帮她就同家里的儿子和儿媳妇闹僵关系,故而心一直都悬着,如今听卫二柱说了这些话,孙二英才彻底放下心来,捧着那一把麦子哭得不能自已。
卫二柱兄弟几个被孙二英哭得眼眶发红,手足无措,只能求助地看向的叶老头,“二姨夫,你劝劝我二姨,我们给送粮食来,怎么我二姨还哭上了?如果让我妈知道我二姨被我们给弄哭了,回去指不定怎么削我们哥几个呢!”
叶老头头上包着一块白色的毛巾,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卫二柱的话之后,叶老头将手中的烟锅子在地上磕了磕,吐出一口烟来,同孙二英说,“老婆子,你哭啥?二柱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想要孝敬你,往后可有你享福的日子嘞!别哭了,孩子们都好,咱也不能让孩子们寒了心,等叶子从林场里拿下一些稀奇的吃食来之后,多给你大姐家送一些。往后咱就不要分你家我家了,两家人胜似一家亲,甭管谁家日子难过,都经历去帮,成不?”
孙二英抹了眼泪,“成!二柱、三柱、四柱,二姨谢谢你们了。”
一直都闷声不吭的卫四柱眉头上突然拧着一个疙瘩说,“二姨,你甭担心,家里还有粮种没?接下来还能种一茬粮食一茬白菜呢,等生产队把公粮分下来之后,我们哥几个准备再去开点荒,到时候帮你们一块儿种了,收的时候也帮你们一块儿收回来,也就是多忙活两天的事儿。叶子不在,我们就是半个儿。”
孙二英连连点头,“有,家里一直都存着粮种呢!你们等一下二姨,二姨给你们去拿。开荒太费力气了,二姨和你二姨夫年纪大了,干不动,得麻烦你们哥几个帮帮忙,但点粮种的事儿,二姨和你二姨夫都能做得动,除草与收割也能做得动,只是从山下挑水和把粮食背下山的事儿,二姨和你二姨夫真的干不动了,得麻烦你们哥几个。”
卫四柱豪气万千地拍着胸脯说,“二姨你放心,浇水的活儿都包在我身上,到时候咱们两家的地都挨一块儿种,我家挑水浇地的时候,我顺带着给你们家就挑上了。”
……
答应的时候是一句话的事情,可真到了浇地的时候,卫四柱就犯了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一桶水一桶水从山下往山上挑,这可不是什么轻省活儿,把粮种种下去之后,他连着挑了三天的水,才把田地浇了个七分湿,晚上回到家睡觉的时候,肩膀上通红一片,有好几处地方都磨破了皮,看的姚翠芬直掉泪,“四柱,要不我去同咱们说说,让二哥三哥替你两天?这肩膀上都磨破皮了,歇上几天吧!”
卫四柱摇头,“是我答应二姨的,还能说话不算话了?翠芬,你去给我缝个棉花垫子,明天我去挑水的时候,把棉花垫子垫在肩膀上,应该就没这么痛了。”
姚翠芬含泪去找卫老太讨了棉花,顺带着同卫老太说了卫四柱肩膀上的伤的事儿。
卫老太怎会不知道姚翠芬是什么意思?她当初就是气卫四柱没有一点儿当人爸的担当,这才给卫四柱一点教训,如今听说卫四柱挑水挑的肩膀都磨破皮了,卫老太哪里还舍得继续用卫四柱?
“翠芬,你同四柱说一声,挑水的事情先缓缓,让你二哥和三哥去挑吧,四柱这两天在家里歇一歇,天儿正热着呢,捂个棉花垫子怕是会把伤口给捂坏了,万一生了脓更难受,就让他在家里休息光膀子两天吧,若是闲不住的话,就把后院里的豆苗儿和豆角、黄瓜那些都侍弄侍弄,妈寻思着赶明儿去隔壁村养鸡的那家花钱买几个鸡仔回来养,让四柱在家用竹皮编几个鸡笼子吧!”
姚翠芬含泪应下,虽然没有讨到棉花,但她心里却一点都不怨,她也知道卫老太说的话都在理,大热天的伤口确实不能捂着,发炎化脓之后可是要命的。
等姚翠芬回到屋子时,她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卫四柱光着膀子坐在炕头,用手肘撑着膝盖,肩膀上磨破皮的地方痛得他直抽凉气,压根没注意到在炕头另外一端的小闺女已经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卫四柱身边走。
起先的时候,卫添喜走路还有些不稳,需要扶着墙才行,但走了十来步,她的步子就利索多了,撒手甩开墙,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