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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欠杨地主家的钱没有还清吧?”
王菊香心里很是赞同,嘴上不好附和,只“呵呵”笑了两声。
菜花在院门口等得无聊,想了想又进了院子,一进去只见所有人眼睛唰的转了过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皮肤白皙,眉眼清晰明艳,大大的眼睛,眼尾上翘,小小的年纪竟有不一般的风情。一件大人衣服改小粗布小花袄子,穿在身上,不显村土,自有一番朴实风味
两个媳妇子顺着大家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不由的眼睛一亮,“这是谁家的丫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上来。
黄色袄裙的媳妇子两步赶了上来,拉着菜花的手,不由得啧啧出声,“这手,细嫩无骨,这眼睛,简直了,这丫头我们要了。”
菜花吓了一大跳,用力甩开媳妇子的手,“不卖。”声音婉转如黄鹂,娇娇俏俏的,更惹得那中年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点头,和绿绸绣花袄媳妇交换了一个眼神“好苗子”。
绿绸绣花袄媳妇笑着走上去,“小姑娘别怕,我们不是那黑心的人,我们是给主家选大丫头呢,卖身只是为了交割清楚而已,在哪里不是一样过日子。”
“就是,我们主家的大丫鬟每月有例银,四季衣裳,年节各有打赏。”黄袄子媳妇接口。
绿绸绣花袄媳妇对黄袄子媳妇说:“这么小的丫头,你和她想必也说不明白,问问她们家父母吧”。一边抬起头扫视一圈围着的人,“谁是这孩子的父母?”
大家眼睛齐齐瞄向王菊香,其中一个媳妇说,“可怜菊花前年死了爹,半月前又死了娘,跟着兄嫂过日子呢”。
王菊香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这位大姐,我们不卖的”,说完拉着菜花穿出人群往家里走去。
后面绿绸绣花袄媳妇喊着,“哎,别走呀,银子好商量”
王菊香一边走一遍像是说服自己一样的嘟囔“不卖的,不卖的”。
绿绸绣花袄媳妇和黄袄子媳妇子齐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看到这么个好的,竟比之前买的三个要强上许多,但人家不卖也没办法。
不过,刚才说父母皆亡,跟兄嫂过活,似乎也不是很难办?
再说菜花被王菊香扯着离开了杨二嫂子家院子,似乎松了口气一般,王菊香抬着眼睛试探一般的看了一眼自己家这个小姑子,四岁多点的样子,经过娘去世后,好像变得沉稳起来,刚才的场面竟也没有吓着。
犹犹豫豫的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的问:“花啊,我看那两个大姐说的好像很不错,你看她们那身衣裳······”
菜花听得嫂子这么一说,突然停了下来,睁着两颗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王菊香。
王菊香被她这么一看,不觉竟有些心慌,脸不禁一红,“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你是我亲妹妹,我是看人家日子过得好,不然村里也不会都送自己女娃去选是不?”
☆、第7章 出事
菜花不做声,死死盯着王菊香,王菊香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嫂子,你说,十两银子买去,还只挑漂亮的,你说,哪里有什么人家养得起这么样的丫鬟,还什么都不用做,你相信吗?”菜花一字一顿缓慢的说。
王菊香看着眼前小小的人瞪着一双大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睛满是讽刺,忍不住恼羞成怒。“我只是这么一说,又没说非叫你去,人家想去的还去不成呢,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对嫂子讲话的态度吗?”
王菊香想着家里的欠账,想着杨文举一天早出晚归,还不够糊口,还得养着这么个累赘,越想越生气,更是噼里啪啦的骂了起来。
“你这天天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一天什么活儿都不干,我都说你什么了,你看隔壁二丫,天天早上都去割完猪草回来了,你才起床。”
“你哥哥天天起早贪黑的,家里又欠着这么些账,眼看着玉宝一天天长大,几个月不沾点荤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菜花看着嘴唇翻飞的王菊香,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人在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良心这种东西是真的很可贵。眼看着嫂子王菊香已经心动恨不得立刻送回去给那两个媳妇子,可到底也隐约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只是财帛动人心,不由得都安慰自己,是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去了。
菜花默不作声,尾随着不停骂着的王菊香进了自家院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菊香把玉宝扔给菜花,自己钻进了灶房,准备做饭等着杨文举。
等王菊香灶房捣鼓完成,杨文举还是没有回来。王菊香把饭菜温在锅里,出得院门去看了几遭,天已经黑了下来,
杨文举一般来说下午擦黑就会回来,但是今天,已经黑尽了,还没有看到身影,菜花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王菊香也满脸忧色的看着院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快到亥时时,杨文举还是没有回来,这些山头都是自小钻惯的,闭着眼睛都能找着路回来,到这个时辰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菜花心里蓦的一跳。想了想,对着不停到院子外张望的嫂子说,“嫂子,你去叫上隔壁富贵哥,柱子哥,还有铁头哥去山上看看吧。”
王菊香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对,我去找他们去迎迎。”慌慌张张的出得门去,“你在家看好玉宝”。
王菊香出门后,菜花心里七上八下的,抱着玉宝逗弄了一会儿,又去端了晚饭给玉宝吃,刚才都心焦,没顾上小家伙没吃饭,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了。
喂完玉宝,菜花抱着玉宝上床哄了一会儿,玉宝睡着了,过了半把个多时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菜花打开门迎了出去,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棍子做成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哥哥杨文举,嫂子王菊香白着一张脸,跟在旁边,嘴唇不由得抖动着,脸上都是哭过的眼泪印子。
菜花惊到,“这是怎么了,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摔了一跤,走不了路,你富贵哥他们去接的我,没事啊,我躺两天就好了”。担架上的杨文举听到菜花的问话,回了一句。
“腿都摔断了,还说没事,这可怎么办啊!”王菊香听得杨文举说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菜花吓了一跳,腿摔断了?现在杨文举可是家里顶梁柱,这都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再摔断了腿
看着王菊香不停哭泣的脸,富贵和柱子也不禁心酸,说:“嫂子,人我们帮你抬回来了,你看是不是我们赶紧去镇上帮文举大哥找个郎中,听说断了要赶紧找郎中接不然就会瘸的。”
“多谢富贵哥,麻烦你们帮着走一趟吧”。菜花赶紧道。
王菊香守着杨文举,哭了又哭,菜花看着没法,转身进了灶房。木盆里舀了两瓢温水,让王菊香给杨文举擦了把脸,自己也顺势收拾了一下。两姑嫂守着杨文举,静静的等着富贵他们去请郎中。
到镇里一个来回怎么着也得到半夜了,菜花和王菊香担忧着杨文举的伤势,都无心去睡,倒是杨文举疼劲儿过去了,这会儿睡了过去。
王菊香想着家里的一摊子的事,眼看着年关了,杨地主的账还不上,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手段来,杨文举现在又摔了腿,想着想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菜花看着心酸,虽然和嫂子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好在也没有十分苛待她,哥哥对她更是疼爱有加,也不知道这关怎么过去。
☆、第8章 诊金
菜花毕竟年纪小,熬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刚刚咪了小一会儿,富贵他们拥着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老头,柱子提着一个药箱,推开了大门,冷风一吹,菜花立马就清醒了,迎了上去。
王菊香看到郎中,带着哭腔喊着,“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说着就跪了下去,郎中拉了一把王菊香,说,”我先看看“,说完走了上去,杨文举也醒了,指着左腿对大夫说,”这里。“
菜花看到郎中来,小小松了一口气,对富贵说,“富贵哥你们怎地这么快?“
富贵憨厚的摸了摸头,说“也是运气好,回来时遇到在杨二嫂子家住的管家回来载了一程“
提到那个管家,菜花便没有什么话说,当即住了话题,只招呼富贵和柱子坐,转身去倒了热水来喝。
郎中卷开杨文举的裤腿,小腿已经肿老高,刚才回来的时候菜花和王菊香不敢乱动,裤子都没敢卷开,这会儿看到肿起来老高的腿,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菊香更是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菜花问郎中,“大夫,怎么样,能治好吗?”郎中用手轻轻摸了摸,”骨头断了,用夹板夹着,养上个三五个月,开点药吃着,不要轻易挪动,养的好话不会瘸。”
听到这里菜花才落了心,不会瘸就好,不然这个家就完了。
“但是要先说好,接骨可以不收钱,药钱可不能少,能接我就接,不能的话我也无人为力。”郎中慢慢悠悠的说。
“要多少钱您说”,王菊香问。
“看你家这个条件,我当积德行善,不收你接骨钱,药钱一两五,最少了,不能再少”。郎中缩回手,看着王菊香说。“这位大嫂,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开药也是要成本的”。
王菊香一听,惊呆了,一两五钱,家里现在就三百来个钱,还是这一年来省吃俭用,操办丧事后仅剩的,居然还不够零头,这可怎么办。
没有钱就会瘸,一家老小可怎么办,王菊香跪下磕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救救他哇!”
郎中一看王菊香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是没钱,不由得摇摇头,“大嫂,不是我狠心,如果不吃药我接了骨头也会灌脓,搞不好会死人的,药钱我是给你最便宜了,我也过日子啊!”
王菊香一听这话,只觉杨文举这腿眼瞅着是保不住了,颓然坐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富贵和柱子一看这架势,都不好在坐着,起来对王菊香说,“我家里还有二十个钱,你看给凑凑”,柱子却呐呐的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我家”
就算凑上富贵给的二十文,也还差很多啊,更何况杨文举还要养上个三五月,没有收入,开春地里下地没有劳力,吃什么喝什么?
王菊香想着,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流。
菜花看着也不是办法,对郎中说,“大夫您先帮着接骨吧,药钱的事您放心,不会差您一点半点的。”
郎中说:“我倒是不怕,我接完骨头,药钱是要分批拿的,只是要考虑好接了骨头就要吃药的,不吃会灌脓的。但是不接也可能会灌脓。”
郎中说完这一句,打开了药箱,取出几块小板子,摸了摸杨文举的腿,寻了一个位置,咔嚓一声,杨文举疼得“嗷”一声,脸上汗水直流。郎中却不再用力,只寻了两块小板,夹住腿,绑上些许布带,便打开药箱,拿出纸笔,吩咐菜花拿碟子来磨墨写药方。
写完后富贵带着郎中去他家歇息,大半夜的也没法回镇上,菜花千恩万谢的送了柱子,富贵和郎中出门。
回得屋来,只见杨文举正摸着头安慰王菊香“没事的,大不了瘸了就瘸了,瘸了我一样干活养你母子二人和妹妹。”
“呜呜呜呜”,回应他的是王菊香无休止的啼哭声。
谁都知道,瘸了这个家就都塌了,说这话只不过是我自我安慰罢了。
菜花跟杨文举和王菊香打了声招呼,就自去歇了。王菊香却像打定了主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