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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听见扶风的话,大惊失色,忙磕了个头,道:“姑娘,奴婢知错,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扶风仔细的打量这着秋桐,身穿宅子里丫头们统穿的三等丫头桃红短衫,跪伏的姿势看着也标准恭谨,扶风仿佛能看到她的脸,脸上带着惊慌,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扶风心里有些软,想到自己与这丫头又有何区别,上头一句话自己是生是死都无从选择。可是自己如今深陷沼泽,身边容不得使心眼的人,这秋桐是个通透机灵的,不试上一试到底不甘心。如若能收服了,到底宅子里也好行事,当下硬了心思,又冷淡的道:“我看你刚才的模样,还当你是姑娘,我才是你丫鬟呢?”
秋桐大惊,忙又跟着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多嘴,求姑娘责罚。”
扶风心里一松,方才缓了声气,道:“你先说说你错在哪儿,说得好了,你我仍在一院子里住着,你若高兴,便上来递个茶端个水,你若不高兴,成日里当我不存在也是要得的。”
紫薇那丫头是个老实的,自己说错了话,却让秋桐在受罚,当下就跟着磕了头,道:“姑娘,都是奴婢不是,求姑娘饶了秋桐吧。”
扶风心下有些感叹,在这脏污的凌家大院里,居然也有如此心思灵秀的丫头,知道护着姐妹,心思也还干净。扶风觉得很满意,虽不知道是挑选好了才分了下来,还是就随便指了两个,总之,扶风觉得捡到了宝,当下声音就软了下来。
“都起来吧。”
秋桐和紫薇偷偷看了一眼对方,这才站了起来。秋桐看着扶风,心里想着这两日里相处,姑娘并不难伺候,性子又温和。与贴身丫头木棉看上情同姐妹,那木棉甚至还怄气要姑娘去哄。
秋桐很是羡慕,往日在大姑娘院里时,只因自己扫地碍了大姑娘看芭蕉的风景,当下就得了几个巴掌的赏赐。后来在榕青院里一个三等丫头,成日里被大丫头呼去唤来,赏赐到不了手里,成日就是挨打挨骂,几时见过如此善待丫头的主子。
秋桐想长长久久的跟着姑娘下去,当下就又跪了下去,诚恳的道:“姑娘,今日奴婢确实错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求姑娘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扶风这才温声道:“你是错了,我让你们说话,该不该说该不该听,不是你做得了主的,既然你在我院子里,我便当你是我的人,若你愿意,日后便跟着我,想我虽不是凌家正经姑娘,有朝一日,带你走也不是个难事。”
秋桐眼泪就滚了出来,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抹了泪,一声也没吭,心里却畅快得要飞了起来,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眼泪就止也止不住。
紫薇是个憨的,见秋桐一直淌眼泪,还当扶风仍在怪秋桐,又去磕头,“姑娘,姑娘,求您饶了秋桐吧,奴婢以后都听姑娘的,姑娘让说奴婢就说,姑娘不让说的奴婢就不说。”
秋桐看着紫薇,哭笑不得。
扶风抚了抚头,道:“好好好,我饶了秋桐,你快起来,你看你那脑门子都磕红了,把我磕折寿了怎么办?”
紫薇一愣,道:“奴婢磕头还能磕折寿了?那奴婢不磕了。”跟着站了起来。
扶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又是个呆的,回头找木棉去要糖吃,告诉她是我允的。”
紫薇十一二岁的丫头,最最是嘴馋的时候,当下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这才又坐了下来,扶风仍坐着听俩丫头说着院子里的新鲜事儿,昨儿个三姑娘玲珑做了一个荷叶饭,厨娘们觉得味道很好,代三姑娘呈上去给太太了,太太赏了三姑娘一个玉蝉;二姑娘给太太做了一双袜子,菱江细布做的,绣花很是吉祥,是个五福捧寿的图案,小小的指甲盖大点,竟还能看得清清楚楚;唐姨娘早上要喝银耳粥,厨房准备不及,唐姨娘跑去给太太哭诉,太太罚了顺姑姑半月的例钱
三人说的话都下意识的绕过了早些前说的老爷宿在哪个姨娘的事,到底不是姑娘家该问的。
到了午膳时间,秋桐招呼紫薇去给姑娘拿饭,此时的木棉却拿着个纸包进得门来。
☆、第83章 打探
看见秋桐在屋里,木棉有些意外,只对扶风说三姑娘给了她几块荷花糕,让带过来给姑娘尝尝。
木棉嫌弃的道:“姑娘,三姑娘是不是逗你玩儿呢,这荷花糕奴婢尝了,尝不出一点甜味,二姑娘却说好吃,真真是没吃过糖。”
扶风嗤笑:“你会吃个什么东西,只消光吃糖才说是好东西的。”
木棉就气哄哄的放了糕点,道:“姑娘不信奴婢只管吃。”
秋桐羡慕的看着自由自在说话的木棉,有些黯然,很有眼色的正要退下去。扶风却道:“可有看到东西?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秋桐有些激动,姑娘并没有避了自己。心里热乎乎的,只想着再给姑娘磕个头才好,到底忍住了,只安稳的坐着,姑娘不吩咐,便不动。
木棉却有些讶然,看了秋桐一眼,见秋桐并无动静,姑娘也一脸的平静。顿时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自己出了一趟门,回来后怎么有些不对劲?
见姑娘没有撵了秋桐,又等着自己回话,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方才借着姑娘骂了奴婢的是由去二姑娘院子找迎春说话,倒是也瞧了,衣裳还未收起来,只有两套的,首饰也只是两个,与那日姑娘们一起挑的式样是一致的。”
木棉说完自己倒笑了一下,又道:“二姑娘听说奴婢被您骂了一顿,还安慰了奴婢半晌,说姑娘性子有些古怪,叫奴婢担待着些。奴婢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奴婢也觉得姑娘性子有些古怪。”
扶风横了木棉一眼,木棉吐吐舌头,忙停住了。
扶风心里却是一突,这就是说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独一份,还是有其他的姑娘也一样的?当下就问:“其他的呢?”
木棉道:“奴婢到悦铎姑娘屋子里的时候,未风姑娘却是在的。”
扶风道:“自己屋子里便罢了,在外要称四姑娘和五姑娘。”
木棉道:“奴婢晓得了,只是这刚排了序下来,奴婢一时还记不清楚。”
扶风心里暗叹,别说丫头们闹不清,自己都得缓上一缓才记得上。又想起城南院子里自己一批人改名字的事体,只叹道,几番改名下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谁了,更何况别人。
当下摆摆手,示意木棉继续说。
木棉接着说:“悦铎、哦,五姑娘屋子里的除那日里和姑娘们一起挑的,也多了两套衣裳和,首饰也多了两样,是一对镂金蝴蝶镶蓝粉宝石的钗子,非常漂亮,四姑娘也觉得好看,想用她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和悦铎姑娘换,悦铎姑娘说是换了不称衣裳,这才罢了。”
木棉见扶风认真的听着,又道:“奴婢却不好再往四姑娘屋里去,但奴婢见四姑娘并无特别的表情,所以奴婢猜想四姑娘与五姑娘的定是差不多的。”
扶风赞赏的点点头,道:“我的呆木棉有长进了。”
木棉扁扁嘴,嘴里嘟囔:“奴婢又不是只会吃糖。”
扶风提高了声音问道:“说什么?”
木棉吓了一跳,跺了一下脚,道:“姑娘又说奴婢呆,奴婢再也不理姑娘了。”
扶风拉长了声音应道:“哦。”便歪头让秋桐去看紫薇来了没了,都快饿死了。
木棉见扶风不理自己,这才慌了神,跳着脚道:“姑娘,奴婢还没有说完呢!”
扶风也不搭理木棉,自顾自让秋桐端水来洗手,要用午饭了。秋桐清脆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端水去了。
木棉一见扶风还是不答话,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自己生着闷气,想要开口继续说又觉得没有面子,嘟着个嘴,看着就好笑。
扶风憋了木棉半晌,又洗了手,才道:“然后呢?”
木棉一见扶风问话,哪里还记得说不理姑娘了的话,忙不迭的拖了凳子挨着扶风。“奴婢猜想四姑娘和五姑娘的一致,便不再逗留了。奴婢赶到三姑娘屋子里的时候,三姑娘正在蒸荷花糕,奴婢便守着熟了才来,谁料一点都不甜,白白浪费了几株漂亮的莲花,留着结莲蓬多好。”
扶风眼角一阵抽抽,提高了声音道:“说重点!”
木棉委屈的道:“奴婢这不是正说着呢嘛,奴婢在三姑娘院子里看到三姑娘的衣裳和二姑娘是一样的,并没有多出些什么。”
木棉又想了想,这才心虚的抬高了声音道:“奴婢是因为玲珑姑娘说了要让奴婢给您带荷花糕,奴婢才等了这会子的,并不是奴婢贪吃,那荷花糕一点都不好吃。”一着急,三姑娘也忘记了,又叫起玲珑姑娘来。
扶风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木棉,半晌不吭声。
木棉看着扶风,畏畏缩缩的摸向桌子边,打开了纸包,摸了一块荷花糕递到扶风嘴巴边。
扶风气急反笑,这丫头,也真是无敌了。
扶风看了一眼玲珑做的荷花糕,糕体洁白,呈八片花状,中间点点晕红,闻着有些许荷香飘出,倒是很有卖相。
瞪了木棉一眼,这才伸手把荷花糕接了过来,放在嘴里一咬,味道有些淡,回味清甜,应该取的荷香清淡之味,虽不说不甜,倒是甜味甚少,怪不得不合木棉口味。
木棉看着扶风咬了一口,半晌没有吞下,又激动的道:“奴婢就说不好吃吧,姑娘还不相信,改日姑娘做了蛋糕莫要给三姑娘分了,三姑娘平日里做好吃的都不分给姑娘,分这个荷花糕没滋没味的哎哟!姑娘,你再打奴婢,奴婢真不理你了!”
扶风听着木棉的碎碎念,笑骂了一声,“聒噪!”
此时紫薇端了饭来,木棉忙跟着去帮忙摆饭。扶风却在细细的思量,如今按照木棉的说法,自己与未风、悦铎的衣裳和首饰都有增加,卢风和玲珑却是一样的分例,并不曾添了什么。
这凌太太此番做法,是想要做些什么?难不成想要离间几个姑娘的感情?可是这几个姑娘都是凌家的财产,生死去路全由凌家一句话,暂且又没有利益之争,何必多此一举?
一时间想不明白,扶风便有些浮躁,用饭也觉得没滋没味的,三口两口吃了半碗饭就放了筷子。
木棉又开始念叨:“往日里王嬷嬷说了要瘦才好看,天天管着姑娘不让多用,姑娘就天天偷偷去大厨房做些子点心来吃,用饭也恨不得多吃一口是一口。这会子王嬷嬷不在了,倒是吃得比王嬷嬷规定的还少,也知道姑娘脑子里一天想个甚!”
扶风听着木棉念叨,也不禁失笑。
想着无事去玲珑院里寻她说话去,正要出门,秋桐进来道,如姨娘的丫头来给姑娘传话。
扶风讶异,如芸想要干什么,作为一个姨娘,与自己交往甚密会不会引了太太忌讳?今日一早的事都涌了上来,一时间也搞不清。到底说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刚刚留头的小丫头从门口进了来,皮肤有些黝黑,有些憨直的样子,进来粗粗行了个礼,道:“姨娘让奴婢来给六姑娘借本棋谱。”
棋谱?扶风记得如芸不爱下棋,此时来问自己要棋谱?扶风心里奇怪,莫不是成日待着无聊,又喜欢上了?却招呼木棉在架子上拿那本珍笼谱来。
小丫头接了书,转身就走了。
扶风并未放在心上,自出去寻玲珑说话去了。
此时,银珠却钻进了卢风的院子,卢风看到,忙笑着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