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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惊讶不解地望着哥哥。玄月和冥风都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沉星的屋子。
玄月将山茶放到沉星平日小憩、看书的躺椅上,揭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衣袍。
“啊……”
眼前的女子身上满是鞭痕,遍体鳞伤,令人触目惊心。
沉星忍不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摇头喃喃自语:“太惨了,太惨了……”
“星,孤想把她留在你这里,行吗?”
沉星回过神:“二哥,她……是谁?怎么被打成这样?”
“她就是当年卑鄙暗算父王那个余远丘的女儿。”
“是她?就是你们抓回来的那个俘虏?”
玄月点头。
沉星瞪大眼睛:“那是你把她打成这样的了?”
“不,是王后。”
沉星更加不能置信地摇头:“怎么会?二王嫂那么温柔的人,说话都从来不会大声,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玄月不置可否地转过脸:“星,先别说那么多,只说你愿不愿意她留在你这里?”
沉星看了看气息奄奄的可怜女子,笃定地点了下头。
“那好,记得对人说,这是孤此次回来带给你的礼物。从今天起,她是你的婢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瑕之心
“你醒啦?”
山茶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柴房的干草堆上了,而是躺在了一间琉璃色的宫殿中,眼前一位仙子般美丽可爱的蓝衣女子正眨着一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山茶心上一阵惊喜:她一定是真的死了!这里是天上,这女子,一定是……仙女!
山茶高兴得想哭,终于解脱了!没想到那恶毒女人的一顿鞭子倒帮自己称了心愿,从此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受那禽兽的作践折磨了。这苦受得真值!
想到这,山茶傻傻地咧嘴想笑,唇上却一阵剧痛。她的嘴唇早已干裂,稍一牵动,口子都会张开,流出血来。
“来,喝点水。”
那蓝衣女子一抬手,一个婢女躬着腰捧上了一碗水。
山茶醒了——
原来她根本没死!她还活着,还在西夜的王廷!这婢女穿着跟薜萝、箜篌、孔雀、长歌她们一模一样的衣服……
山茶的心一下子又重新跌回了绝望的冰窟。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是空欢喜一场。死哪有那么容易!越是想死,越是不能如愿。
她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没有喝她递过来的水,而是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一般,带着十足的戒备与畏怯问:“这是哪儿?你是谁?”
“这里是星殿。我叫百里沉星。”
百里?……星?
山茶一惊:“你是西夜公主?”
沉星笑着摇摇头。山茶有些糊涂了。
“不是公主?你……听你的名字,难道你不是西夜王的妹妹吗?”
“是。但在我们西夜,只有王的女儿才叫公主。王的姐妹,叫做天姬。”
“哦,天姬。沉星天姬,我……”
沉星仍旧微笑着,将水碗递到她唇边:“先别急着说这么多话了,快喝点水吧。看你,嘴上干裂得都是口子。”
她的笑容暖洋洋的,声音也那么温柔和悦,带着关切和善意,令山茶鼻子一酸。她听话地就着沉星的手喝了半碗水。
“你叫什么?多大了?” 沉星将水碗递回婢女手中,温和地问。
“涂山茶。我十七。”
“哎呀,那咱俩差不多大嘛,我十六。怎么样?你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吗?”
山茶这才想起来自己昏厥前经历的疼痛。可奇怪的是,现在身上已经不像原本那么火辣烧灼了,只是隐隐地痛着,完全可以忍受。
她吃惊地看向自己身上,伤痕仍旧是很狰狞,但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干结、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山茶摇摇头,惊诧不解地望向沉星。
沉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笑了笑说:“你呀,伤得太惨了!我都不忍心看下去。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打成那样,这要是留下一身疤可怎么好?要是换了我,一定没法活了!所以啊,我咬了咬牙,忍痛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给你用了。”
“宝贝?”
“嗯。”沉星颇有些得意地从桌上拿起一个约摸三寸高的小瓶子递到山茶眼前:“喏,就是这个。”
山茶看了看那瓶子,又看看沉星,犹疑着不敢伸手去接。
沉星便打开瓶盖,含笑将瓶子往她眼前一伸:“怕什么,给,你瞧瞧。”
山茶这才接了,只见里面是小半瓶淡紫色的膏状物,散发着一种几乎闻不见的清香。
“这是……”
“我叫它‘无瑕之心’。这是一种药膏,是九年前我大哥专门为我制的。”
“天佑王?他还会做这个?”
或许是年龄相仿、容易熟悉,也或许是沉星的亲切活泼、满怀善意令她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了安全感;山茶忘了身上的伤痛,也暂时忘却了自己囚虏的身份,就这样孩子般完全跟着好奇,同沉星攀谈起来。
“是啊,”沉星十分自豪地说:“大哥在我眼里,真的就是无所不能,而且他特别疼我们,尤其是对我。”
说到这里,沉星前一刻还飞扬的着的心情和神色瞬时间有些黯淡:“只可惜,他如今病得厉害,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时时宠着我了。”
沉星微微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惆怅回忆道:“十年前,我父王带兵去征讨车渠,却想不到人用被淬了毒的暗器暗算,丢了性命。母后绝望之下,也自刎随他去了。那时候我只有六岁,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哭。夜里也时常会哭醒,自己在整个王廷里挨个宫殿地跑着喊父王和母后。有一天夜里我又自己乱跑,结果滑倒,头磕在了石阶的印子上,破了好长的一道口子。我从小就爱美得不行,受不了自己身上脸上有一点点瑕疵。这下在头上摔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我生怕会留下疤变得好丑,就伤心欲绝地大哭不止,三个哥哥怎么好言哄劝都没用。后来把三哥愁得干脆也跟我一块儿哭上了,把二哥气火了,直骂我们俩都是没出息的哭巴精。可大哥却一言不发,想了许久才温和地跟我说叫我别怕,他会帮我制出一种能迅速愈合伤口并且去除疤痕的药膏。我听了就破涕为笑了。因为只要是大哥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兑现。”
山茶带着感动听着,心中隐隐带着内疚与伤感:是她爹害死了他们的父母,害得他们那么早没了爹娘,害得沉星那么小就一直做噩梦、哭着找爹娘……
“后来大哥果真就制出来这种药了。听二哥说,大哥带着他们找来了好多珍奇的草药,参阅医典,自己闭门钻研了好久,尝试了许多次才成功。大哥那时候是西夜王,每天要处理国事,很多事都要他亲自过问,很忙很辛苦,却为了我的一点小事如此操劳用心。我当时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就觉得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了,气自己太不懂事。可大哥却说,只要他的小妹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他再累都觉得高兴。”
“天姬,您真是幸运,有个这样疼爱您的大哥。”
山茶听着,泪落了下来,也不知是为他们的兄妹之情感动,还是为自己的身世伤怀。
“是,我也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所以从那以后,我总告诉自己,要做大哥那样的人,只要是为了爱,就要不惜一切地去努力。虽然大哥为我制的这瓶药我并没用过几回,但我每次看着它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都会想起有爱是件多美好的事。所以当我看见你的样子,就觉得哪怕我再不舍得,也应该为你用药,这样才对得起大哥制这药的情怀。”
山茶哭着摇头:“不,天姬,我不配!我可以领受别人的好意和恩惠,但我真的不配受你这样的恩德。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就是……”
“我知道,你是余远丘的女儿。就是你爹害死我父王的。”
山茶含着泪愕然地望着沉星。
沉星仍旧平静温和,目光中没有分毫怨恨的意思:“可你爹已经为他的罪过付出了代价,他和你娘都死了,你有什么罪呢?十年前,你跟我一样,也是个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我不觉得一个无辜的人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承担罪过。”
山茶不敢置信地看着沉星,泪流得更加汹涌:“西夜王恨我们一家恨得要死,天姬,您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恨我?”
沉星诚实地说:“二哥、三哥刚把你送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的时候,我心里是有过片刻的不自在。可看到你那一身的伤,不知怎的,心突然就软了。帮你上药的时候,就想着应该原谅你的理由,想着想着,也就想通了,这些本来也不该怪在你头上。”
山茶的心里溢满了内疚和感激,哽咽着说不出话。
沉星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山茶,二王嫂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我一直觉得二王嫂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啊,怎么会突然这么狠心,还剥了你的衣服打你?”
山茶耻辱地别过脸,咬着嘴唇摇摇头:“衣服不是王后剥掉的。我被绑到你们西夜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没了。”
沉星瞪大了眼:“那是谁?难道是……我二哥?”
山茶将脸垂得更低。她的无声等同于默认。沉星看着她的神色,仿佛有些明白了。脸上不由现出深深的同情和不忍。
“所以,是我二哥他……二王嫂就是为这个打你,是吗?”
山茶点了点头。
沉星也沉默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能理解二哥的恨,但她也接受不了二哥因为恨而去如此残忍地报复一个原本无辜的女子。
沉星心里也不明白:二哥这么痛恨余家人,为什么不干脆把山茶跟她父母一起杀掉?把她掳回来,就为了这样折磨她?那又为什么会把她送到自己这里来?
这些问题,不是沉星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能想得明白的。百里玄月的古怪念头,更不是她能够理解的。
半晌,她只能想到一句话安慰山茶:“别怕。二哥说他已经把你送给我做侍女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住在星殿,我不会再让他那么欺负你了,我会护着你的。放心。”
山茶错愕地抬起头:“天姬,您说的是真的?西夜王……真的把我送给您了?”
沉星使劲点点头。
山茶却不敢相信地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西夜王,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恶魔!他怎么会突然发这样的善心?我不信……”
沉星有些尴尬,她二哥做了那样的事,也不怪山茶会这样说。可那到底是她哥哥,沉星还是本能地想维护他、为他辩解。
“呃……那个,我二哥他……脾气是暴躁了点,但其实他对人不坏的。他现在是恨你爹当年害死我父王和母后,这也不能全怪他。本来他已经杀了你爹娘,是不该再伤害你的;可你毕竟是仇人的女儿,他也是心里一时拐不过弯来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以后我慢慢跟他说,也许他哪天想通了,就会……就会放你走呢。”
这话其实沉星说得也毫无底气。她对二哥的脾气根本捉摸不透,也根本不知道二哥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她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安慰山茶。
“对人不坏?”山茶凄惨地苦笑:“我没有恨他杀我爹娘,我没资格为这件事恨他,这是我们家欠你们的,该还。我甚至盼着他也杀了我。他如果真的肯痛快了结我,我会感激他!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