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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无常依旧没有抬头,低哑的声音,在空荡的账房内回荡:“少主,无常--失--职!”
舌尖,带着轻微的颤抖,话音一落,沉闷的磕头声响起,只是刹那,帐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凉泱默默地伫立着,似乎听到,心里的什么在一点点绷紧,揪成一团,最后……蓦然爆裂!
小晓,真的是小晓出事了!
“啪”的一下巨响,视如珍宝的青花瓷瓶,在无常的面前碎裂,碎片飞溅,瓶中的清水一下子打湿了他的乌发和衣衫。
无常,纹丝未动。
凉泱的手,紧紧捏成铁拳,站在书案前,还保持着方才击碎花瓶的姿势,指节,苍白中隐隐泛着暗红。
“不,不会,不是有你在保护吗?你还活着,小晓怎么会出事呢?”凉泱嘿嘿一声,低头暗笑,竟有几分痴傻,“瞧,我真是着急的糊涂了,无常,你说是吗?”
仿佛绝望时,突然诞生新的光明,凉泱只觉,那猛然停滞的心跳,忽然又恢复了平静。
无常心里一疼,虽然不忍,却还是不得不轻声的,如实禀道:“少主,少夫人,被抓走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最后回到远处,看到的不是三个仓皇的身影,而是四具尸体,他该怎么办?还好,还好有一个小丫鬟告诉他,苏小晓是被一个男子救走的,只是那男子身畔,也跟着两名黑衣人。
一个自称是黎国太子的白衣男子。
也许,才出狼窟,又如虎穴,至今,苏小晓还是生死未卜。
头埋得更下一些,是他的失职,是他的罪,是他对不起少主。
犀利的话语,瞬间打住了凉泱脸上的笑容,凝固的笑,凄惨扭曲的,令人不敢去看。
凉泱一下子跳到无常身前,揪住他的领子,逼着那张半掩的面容直视着自己,嘶声裂肺的吼道:“你说什么,再说--”
声音,戛然而止。
凉泱呆呆的看着那张枯瘦如鬼的面容。
那还是无常吗?是那个熟悉的,面容白希的无常吗?
下巴消瘦,尖的像一柄利剑,似乎能扎痛人的手,肤色暗黄,胡子啦擦,最惊人的,还是那双眸子,暗黑的高高肿起的眼皮间,眸子布满一根根血丝,灰色浑浊的,已然失去一切生机。
颓然的松开手,凉泱掩住面,蓦然转身。
这样的无常,他还有什么话可责备呢?
第97章 两地情牵心头人
更新时间:2013…4…22 21:18:13 本章字数:3560
无常再次叩首,沉重的几乎难以呼吸:“少主,无常有罪!”
凉泱走到书案旁,撩袍坐下,这才强迫着自己定下心,沉声问道:“无常,仔细说一遍。爱残颚疈”
手揪住衣角,闭着眼,面容勉强恢复了镇定,他这才敢继续听下去。
无常将事情仔细描述了一遍,从凉泱走后,吉妃的挑衅,离璇儿的到来,苏小晓的被驱逐……
每说一事,凉泱的指节就紧了一分。
他恨,恨吉妃,恨离璇儿,更恨自己。
恨自己曾答应过小晓,再也不要让他受到伤害,最后,失守承诺的,却还是自己。
攥住的拳,掌心竟然被指甲抠出了血迹,点点鲜红,像雪中绽放的红梅,绝艳冷傲。
没有丝毫的隐瞒,说道柳月被绑架,无常的声音,沉静的不带语气,凉泱的心,却蓦然揪起。
那个小晓的好友,他自然知道,一个性格坚韧的女子,不会真的出了事吧。
待听到柳月回来时,凉泱松了口气的时候,无常的脑袋却埋得更低。少主那声细微的欣慰的叹气,听在耳中,却是如此痛彻心扉。少主在为了他们的命运而担忧,而他呢?
最残忍的消息,终于一点点倒出。
从他们被黑衣人围困,到他去救柳月,到后来听说的丫鬟替苏小晓挡箭,再到苏小晓被黎国太子救走,生死不明……111cc。
无常说完,默默地垂下头,他不敢看凉泱,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子,第一次如此彷徨犹豫。
他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是他先背叛了少主。只要苏小晓还有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也要拼尽全力活下去,去用性命拯救。若是苏小晓出了何事,他哪里还有颜面来面对他的少主。
营帐里,寂静的甚至听不到呼吸。
许久,无常都未听到丝毫动静,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睁开眼睛,他害怕,若是少主……
无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凉泱,头微微上扬,眼睑轻阖,牙关紧锁,面颊的肌肉紧紧绷起,似乎只有这样强忍着,才能不让软弱顺着眼泪流露出来。
他惊慌的叫道:“少主!”
却见凉泱缓缓睁开眼,略带猩红的眸子中,没有一滴闪烁的泪光,连声音都是沉着冷静:“无常,现在带着你的人,潜入黎国,一旦有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与柳月联系,调动一切力量搜查她的下落,等到确保小晓安全救出--”
“我会让那个离璇儿后悔的!”
柳月那里,只怕已经开始行动了,无常暗自琢磨,自己的手下虽说要护着少主,可眼下瞧少主这副模样,还是救出少夫人更加重要。
不放心的最后瞥了眼凉泱,无常还是领命起身,按照吩咐前去准备。
白色的帘幕随着飘出的身影一阵晃动,凉泱伫立良久,一脚飞起,踢开眼前碍眼的书案,大步流星,向帐外走去。
一声巨响,让在外守护的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守卫低头恭送将军走出,这才有人胆敢进营帐打扫。
一片狼藉,文件被地毡上的水渍浸湿,茶水的淡黄染花了娇艳的花瓣,不禁显得颇为落魄。
小兵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嘀咕:“究竟发生了何事?将军的面色,那么难看,竟连一向视若珍宝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殊不知,小晓才是凉泱真正的珍宝。
飞身上马,在苍苍茫茫的草原上奔驰。
常常常以以。毫无目的……
只是胸中的郁气,怎么也难以纾解,他本已中毒,中了相思之毒,眼下,又是生生在心口劈下一刀。
肆意狂嚎,苍狼的声音,回荡在整片草原。
最后一丝夕阳,拽下一片火亮,天空霎那间黯淡,只有余晖飘荡在尽头,宛如他的心,光芒顿失,余留的,不过是遥遥无望的黑夜。从暗淡的粉色,到深深地蓝色,到一望无际的黑暗,黑夜挡住阳光,乌云遮住月亮,连星星都遥远的望不到痕迹。
凉泱在马上无尽的奔跑,颠簸使的布料摩擦着衣服,身体的痛楚却再也无法掩盖心的彷徨。
他知道,不是无常的错,不是柳月的错,他不会迁怒他人,他知道小晓的选择是对的,他只是恨自己。
手扣着缰绳,心里无声的嘶吼:“小晓!小晓!”
无尽的黑暗里,无尽相同的景色,凉泱不知疲倦,只是跟随着本能在骏马上驰骋。
眼中,渐渐模糊,一片隐约的光亮中,他似乎看到--
他们十年后的再次相逢,荷花滩。
一片摇曳的轻舟漂浮在一汪碧水中,随着水波微微摆动,碧绿的莲叶半掩头顶灼热的日光,漫天的莲叶赏心悦目。他们并肩躺着,小晓的眉目间都荡漾着丝丝温和的笑意。
景不醉人人自醉……
平躺着的小晓,抱臂枕在脑袋下,一派悠闲怡然,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脑袋始终略带骗侧,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面颊。
十年,恍然如梦,她依旧待他如此,未曾改变。
真是难以置信,曾以为,那份儿时的情谊,只有他一人在独自守候,曾奢望,那个儿时的伴侣,只要记得生命里,曾有这样一个男孩,他便已满足。
现在,砰然的心跳,仿佛要向所有人宣告,小晓还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
人的心,果然贪得无厌。
只听一声娇笑,小晓撑起身子,看着他笑吟吟的问道:“凉凉,你贪心什么了?”
原来,他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面颊染上淡淡的可疑的红晕,那纯真明快的笑容,就像蛊惑人心的咒语,让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贪心的奢望,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话到唇边,戛然而止,他的面容微带扭曲,硬生生的转了语气:“当然是希望,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小晓拍了拍胸膛,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没问题,这哪里算是贪心了,我苏小晓认定了的人,自然是我一生一世的朋友,不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
她俯下身,略显忧心的问道:“凉凉,是不是外面的人对你特不好,要不然,怎么一句朋友,就让你这么感动。”
泪眼摩挲中,他隐约看到,小晓俯下身子,白嫩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温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花,一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她的每一个字每一道声音,对他而言,都是上天珍贵的恩赐。
只是,小晓不知,这滴泪,他忍了多久。
第一次,苏府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落泪。
第二次,雨夜里,他被迫着一步步渐渐走远,他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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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他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未曾哭过,他曾为了争食被几人围着厮打,他未曾哭过,他曾为了习武,手脚的水泡疼得无法入眠,他未曾哭过。
眼下,便是第三次吧。
小晓趴在他的膝上,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腹,硬硬的像垫了块石头,一皱鼻子,撒娇似的道:“唔,凉凉,听到了吗?答应我,男子汉不要哭嘛。”
只是,逼回泪光,宝石般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人,他心生疑问:小晓,在你面前,我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
也许是小晓的目光里,有家的感觉,他看见了,便不愿再挪动。
他只在意小晓,只在她面前流露他的软弱,那么,小晓,他便也自私的要求一点吧。
唇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一瞬间,阳光都有些黯然失色。他点了点她的脑袋,宠溺的道:“好,小晓,我答应你,我不在对着别人哭。只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你也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对着别人撒娇了。”
哼,他才不会承认,那样巧笑倩倩的小晓,可爱的让他移不开眼。
就算撒娇,也只能对着他一个人。
他就是这么霸道,霸道的,爱着她。
一竖刺眼的白光,将他从梦境中唤醒,凉泱眯起眼,目中已是沉寂。
原来不知何时,已策马奔驶到了边境处。黎国驻扎在边境线那边的高塔上,此时,尚是灯火通明。梁国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耗费这么多的蜡烛,而这种离奇的举动,他竟然半点不知。
眼神陡然一寒,凉泱牵着马,缓缓向后退着,嗒嗒的马蹄声,似乎并未惊动敌营的守卫。他策马来到梁国的高塔下,命人唤醒负责的总兵头目,厉声问道:“黎国的高塔,为何现在还点着灯火,你可清楚?”
总兵正睡得昏昏沉沉,本听说将军召见,一惊之下,急忙收拾着装跑了出来,行礼也是规规矩矩,寒风一吹,更是清醒不少,只是一听到这问话,又情不自禁泛起了瞌睡,略带不在意的禀道:“将军放心,那是他们在为战死沙场的将士祭奠,黎国的风俗,从开始打仗便是如此了。”
凉泱心中一禀,总觉得事出蹊跷,真的是祭奠,需要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忽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凉泱本就不相信那个停战协议,这一次更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