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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我的脚都好啦!”这好像是在嫌弃人家没来探病啊……
海茶缩在一角,看着自家少爷自言自语,微微叹了口气,少爷,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
“……”
想了半天,推翻了无数的假设,颜恕终于沮丧的塌下了肩头……
恍恍惚惚的就到了永宁坊,下车的时候他心里直埋怨为什么车走得这么快!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他使劲拧了一把大腿,清醒之下给自己打了打气——镇定!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没用!
温华看到颜恕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只是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恕!”
颜恕手一抖,啪嗒一声,茶盏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几滴茶水溅到了衣摆上。
温华疾步上前,拉住了颜恕,“呀——怎么摔了?小心些,别踩到了!”
在前院伺候的柏香和银凤快速的收拾了残局,温华拉着颜恕去了隔壁书房,拿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他清理了衣摆上的茶水。
颜恕低着头,几乎不敢看温华。
温华瞧出他的窘迫,便开口打破了沉闷,“你吃早点了么?”
颜恕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
温华笑了,“我还没吃呢,要不——你陪我再吃些?”
两人都有食不言的习惯,可是颜恕总是低着头,只夹自己眼前的菜,这让温华觉得很别扭,“颜恕——”
颜恕立即就停下了筷子,两颊红红的看着她。
“桌上有那么多菜,你怎么只吃这个?”温华动手把两边的盘子交换了一下位置。
……餐桌上依然安静的可怕。
好吧,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温华舀了一口汤,含在嘴里细细咂了,放下勺子,“今天咱们去哪儿玩?”
颜恕克制着自己手腕的颤抖,轻轻咳了一声,“我家三姐带咱们去她朋友家里赴春日宴,”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家三姐所说的话,“据说春日宴上会有很多京城有名的人物,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哦,还有戏班和杂戏。”
这介绍听着就不怎么吸引人,不过温华知道他的性子,便也不再纠结,笑了笑,问道,“离这里远么?”
颜恕赶紧摇摇头,“不远,就在崇义坊,三姐会在崇义坊东门等咱们。”
崇义坊的确不远,和永宁坊斜对着隔了一座坊的距离,温华和颜恕同坐一辆车,慢慢地在人群中挤了两刻钟就到了崇义坊的东门。
颜恕的三姐还和上回见到的一样,一身装扮极似道袍,只是这次头上多戴了两朵宫花,更显娇颜如花。
温华上前乖乖行礼,“颜姐姐,温华有礼了。”
颜家三姑娘双目含笑,将温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忽作恍然大悟状,“哦呀——原来是你!我说六弟怎么一大早就……”
“姐姐!”颜恕曾经无数次领教这个三姐的利舌,他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姐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过去吧!”
“呀——你瞪我做什么?”颜家三姑娘手持羽扇拍了拍紧张的弟弟,笑得妩媚,“别着急呀,我还不知道你这位朋友的名字呢——”
“时间不早……”
颜恕还要催促,却被不耐烦的颜三姑娘揪住了两颊,搓面团似的揉了两把,“放心——晚不了!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呀?”
感觉真的好像是吃饱了的猫儿在逗弄小耗子呀——温华看着眼前的“姐弟情深”,握拳咳了两声,掩饰住笑意,“颜姐姐,在下邓温华,和颜恕在晋州相识,前些时候刚刚搬到京城来居住。”
“那可真是难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颜三姑娘摇了摇羽扇,“叫千里有……”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颜恕一声“大哥!”给打断了。
几个人沿着颜恕的视线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向他们走来,面貌和颜恕有七分相像,只是身形高大,兼且猿臂蜂腰,一身金褐色的骑猎装衬的人愈发丰神俊朗,因为他的出现,周围人群的气场似乎弱了许多。
颜三姑娘眯着眼睛看着那人走近,摇了摇羽扇,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好巧啊,大哥——”
“唔,我也收到了请柬,正好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颜家大哥仿佛才看到温华,面露诧异,“好俊的小哥儿——六弟,这就是你那位朋友?”
不受欢迎的
颜三姑娘使劲给自家大哥使眼色,暗示他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她这边还有正事呢——对方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气得她哼哼了两声,道,“大哥,真没想到你会来呢!要找着已经丢掉的请柬,李叔一定挺头疼的吧?你、又、为、难、人、家。”
颜家大哥镇定得很,压根儿不搭她这茬儿,“时辰不早了吧——怎么还在这儿耽搁?”
颜三姑娘不以为然地摇摇扇子,“早什么呀!说了巳时三刻开始,即便耽搁个把时辰也不晚!去的太早徒让人笑话!”
“今天我和司马家的二公子约好了来这春日宴,既然遇见了,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哼!”颜三姑娘不高兴了,手里的羽扇摇得越加的欢快。
这个……现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况呀?温华头疼的想着。刚才她才施了一半的礼,说了一句“在下邓温华,颜大哥……”就被颜家三姐打断了,这会儿看着这两兄妹唇枪舌剑,她不知道是该退还是该进,看看颜恕,他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她把手背到身后,扯了扯颜恕的袖子,暗示他说点儿什么。
颜恕抿着嘴唇,清了清嗓子,喊了声“大哥”、“三姐”,终于引来了那两位的注意,颜家大哥朝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对方悻悻然的住了口。
“六弟,你嗓子不舒服么?”
“……还好。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进去?这里晒得厉害。”
温华眯眼看着头顶的暖阳,默默流下一滴汗,这般阳光晴好风和日丽,晒得厉害?颜恕,你的理由也太牵强了点儿……
颜家大哥却仿佛也觉得太阳很晒似的,当即手搭凉棚转身挥了挥手,不远处的马车缓缓的行了过来,颜家大哥一手拉一个,“你三姐爱磨蹭就让她磨蹭去吧,来,你们跟大哥先坐车过去。”
孰料他们上了车,颜家三姑娘也跟着爬上来了,颜家大哥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倒是颜家三姑娘嘟囔了两句,“大哥你欺负人,回去我告诉爹爹……”
目的地是陈国公府,这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温华虽然没听说过什么陈国公,但是历史常识还是知道一点的,公侯伯都是超品的爵位,公是超品一等爵,更是位极人臣。
他们从侧门进入国公府,看着侧门外川流不息的车马,温华顿时生出了好奇心,问道,“宴会的主人的是谁呀?”既然请了颜家兄妹,想必应该也是年龄相近的年轻人吧?
“是冠冕侯和夫人。”“都山郡主和郡马。”颜家大哥和颜家三姐几乎同时开口。
温华一愣,左右看看他们,颜家三姐“嘁”了一声,“都山郡主就是冠冕侯夫人,冠冕侯就是都山郡马。”
自从在国公府侧门下车开始,颜家两兄妹就不停地和人打着招呼,遇见相熟的便将颜恕和温华介绍给他们,温华就跟着颜恕向人行礼问安,面对这些陌生人,她有些紧张,颜恕似是察觉到了,向她微微一笑,再停下和别人寒暄的时候,就似有若无的挡在了她的前面,这让温华感觉上轻松了许多。
陈国公府的园子被打理的很精致,温华只觉得眼前草木扶疏,房舍大气精致,但她并没有四处张望,只暗暗记下诸般新奇之处,想着以后也许可以在自己家里尝试一下。
进了宴会所在的花园,颜家三姐本想带着颜恕和温华去女眷席上,颜恕的大哥却拦住了她,“六弟已经十三岁了,不适合再去女眷席上了,让他们俩跟着我去东边吧。”
因为颜恕没有提起,两人都把身穿男装的温华当成了男孩儿,颜家三姐想了想,道,“也好,只是大哥你少喝些酒,照看着些。”
“这个自然。”
山石堆砌的池岸东侧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五层方塔,方塔旁摆下了许多桌案和坐榻,他们在临近池岸的一处桌案前坐下,温华坐在颜家大哥身旁,本该坐在另一侧的颜恕却蹭了过来,“大哥,我想和温华坐在一起。”
见到自家大哥点头,颜恕立即舒展了眉目,喜滋滋地挪了坐榻挨着温华坐下了,见此情景,某人心里竟有些泛酸,自己这个大哥在六弟心中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小毛孩子么?
温华看看右侧,颜家大哥正看着她,眉头还微微蹙起,再看看左手边的颜恕,他正两眼亮晶晶的瞧着她呢。她眨眨眼睛,朝颜家大哥甜甜地一笑,又把自己喜欢的一叠肉脯放到了颜恕的面前,“这个看上去还不错。”
看到温华的笑容,颜家大哥一愣,笑问道,“温华,你多大了?”
“我十一……”
“泽白!别来无恙啊——”
这个声音圆润醇厚,温华刚想抬头看看来者是谁,身边颜恕的大哥却突然站起身向他走去,笑着迎上前去,捶着那人的肩膀,道,“前两日才听说你早半个月就从南边儿回来了,也不见你递个消息过来,你这家伙!”
温华悄悄问颜恕,“原来你大哥叫泽白?是哪两个字?”
颜恕看了一眼那两人,道,“我大哥单名一个如字,泽白是他的表字。”说着,在温华手心里比划了几下。
那人笑着告饶,“我可不是存心瞒你,刚到京城就接到家里的信,回去看了看,这不——把这小子接来了。来,夔哥儿,这是颜家大哥,叫哥哥。”他从身后拽出来一个满脸别扭的少年,“这是我四叔家的司马夔,这次把他接来为的就是让他安心读书,过几天就要去鸿泉书院了。”
颜如点了点头,把自家六弟和温华介绍给了对方,原来这就是他今天要等的人——司马呈。
颜如将司马呈让到了自己右侧的桌案,一同坐下叙话。
那两人在一处聊天,没工夫管这三个小的,颜恕和温华回到座位,司马夔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在他们旁边,然而却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自顾自的抓了一把花生剥着玩。
温华好奇的看着他,这也是个将要去鸿泉书院的,她轻轻咳了一声,“司马夔?你的‘夔’是哪个字?是‘魁星’的‘魁’么?”
那少年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许多,冷漠、凌厉、厌烦,唯独没有一丝温暖,温华被他这一眼吓到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冷冷一笑,不再理会她,继续剥着手里的花生,花生剥完了,他又拿过一碟核桃,他的手指纤细,却很有力,两枚核桃放在手心使劲一握便碎成了几瓣。
温华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她瘪了瘪嘴,尽量忽视那一丝不适,告诉自己今天她是来玩的,不是来生气的。蓦地,她觉得手心一暖,却是颜恕将一枚热乎乎的盐水鹌鹑蛋塞到她手里,轻声道,“别介意。”
她心里一暖,微微一笑,用热手巾擦了手,把鹌鹑蛋去壳放在颜恕跟前的小碟里,“你吃。”
颜如和司马呈说了会儿话,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异样。
颜恕和温华轻快地低声说笑,司马夔却独自一人不言不语,绷着脸剥核桃,他眼前的核桃壳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
颜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