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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和司马呈说了会儿话,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异样。
颜恕和温华轻快地低声说笑,司马夔却独自一人不言不语,绷着脸剥核桃,他眼前的核桃壳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
颜如心里变得焦急,六弟他平日里就很少与人交往,不少人误以为他真是痴儿,如今总算交上了个朋友,说明他不是不懂与人来往,这回面对同年龄的司马家的小哥儿,怎么就不搭理人家了呢?
他心里焦急,便没有多思量,如同以往那般放柔了声音说道,“六弟,夔哥儿初来京城,你们该多陪陪他。”
颜如的声音不温不火的,却让温华心里为颜恕生出一丝不平——明明是那小子不招人待见,怎么错的人反而成了颜恕?
颜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抿紧了嘴角,视线转向斜对面的方塔。
温华看看司马夔,他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情境,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自顾自的欣赏手里的核桃。
温华握紧了拳头,看了一眼司马呈,轻声笑道,“夔哥儿不爱说话,我们都没办法请他开口呀。”
司马呈见场面有些尴尬,笑着出来打圆场,“泽白,你可别怪你家小弟,我家夔哥儿的确是个冷淡性子,就是我们家里的人也都没法子呢。”说着,他从腰上解下来一枚小巧玲珑的玉制九连环,“刚才只顾着叙话,倒忘了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你家恕哥儿,这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恕哥儿可不要嫌弃。”
颜如见到自家弟弟不接他的话,心里已然后悔了,此时好友给了个台阶,岂有不下之理?他带着三分歉意笑道,“六弟,既然是你呈大哥给的,就收下吧。”
颜恕接过九连环,低声谢了,便又回到了座位上,只是情绪不太好。
颜如看了一眼司马夔,见他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恼怒,只是碍着好友的面子不好发作,他淡淡一笑,“我今日实是没想到能见到夔哥儿,身上也没带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这样吧,不知道夔哥儿爱不爱骑马?有时间你带着他去我家马场看看,如何?”
司马呈因为自家堂弟惹的麻烦而心里歉疚,哪里还好意思要人家的马,勉强笑道,“好,有时间一定去,只是这小子也快进书院读书了,且等他有了长进再带他去吧。”
方塔和卷轴
客人越来越多,园子里喧哗热闹,人们高冠博带,往来寒暄,几十张桌子围成了雁翅形,开口正朝着方塔斜对面,在这个方向上恰好是一片平地,阳春时节,地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草,六七名年轻的舞姬正在草地中央翩翩起舞,几株桃树的后面拉起了帷幕,丝弦的声音从帷幕里缓缓飘来。
温华他们恰好处在右翼靠中间的地方,距离宴会的主座尚有一段距离,自从冠冕侯恭敬地引着两位年轻的男子入座以后,众人谈笑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温华虚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挨着颜恕低声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颜恕将剥好的核桃仁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然后拉一拉自家大哥的袖子,见颜如转过头看他,问道,“大哥,接下来是什么?能去别的地方看看么?”
颜如见颜恕和温华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只是女眷们都在九曲回廊那边,不要过去,要是想如厕的话就找人带你们去。”
既然可以去别处看看,两人自然不愿意在这边干熬,拍拍身上的干果碎屑,左右看看,颜恕一指方塔后面的假山,“咱们去那儿吧?”
宴会的主座背靠方塔,颜恕、温华外加一个海茶,三个人绕了好大一圈儿才寻到了通往假山的小径,这里除了两三个侍从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人,那几个侍从见他们不过是几个孩子便没有理会,任由他们上下走动。
绕了这半晌,温华额上生出一层薄汗,见颜恕和海茶也是如此,四处看了看,发现若是再往左侧爬一段就能够到达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道,“咱们去那儿歇会儿?”
颜恕一点头,伸手拉住她,“你拽着我,可以省些力气。”
握着他的手,温华使劲攥了攥,对方反射性的绷紧了力道,她顿觉掌心一紧,呦——还挺有力气,她嘻嘻一笑,“你可要抓紧了我呀。”
颜恕脸一红,低头就往前走。
温华被不停地拉着向上爬,看着颜恕的背影,暗想这家伙可真是……可爱。
坐到大石上,此时他们感觉距离方塔更近了,原本就巨大的塔身此时流露出一种近乎压迫的气势,他们被这气势所震慑,仰首近乎敬畏的看着这塔。
不知过了多久,温华醒过神来,她将视线从方塔上挪开,看向不远处正在欢宴的人们。
他们所处的假山地势较高,下方的场景一目了然,方塔下的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六七十张桌案,每张桌案前坐着一到两人,不停的有服侍之人在宴会场中来回穿梭,歌伎舞姬亦在四处徘徊歌舞,笑闹声与丝弦声交织……再远一些的九曲回廊同样是一番热闹景象,只是那边花团锦簇,各色的衣衫争奇斗妍,偶尔能看到一些衣着鲜艳的童子,但他们身边也多有人服侍。
温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觉得提不起兴致来了,她转头看看颜恕和海茶,颜恕依然在注视着方塔,神情严肃,海茶则跑到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翘脚张望。
她曲起手肘捅了捅颜恕,“我说,你喜欢这样的宴会么?”
颜恕摇了摇头,“本来听说有趣才来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还不如……”他突然就停下不说话了,指了指侧前方,“这座塔在京城很有名。”
“哦?怎么个有名法儿?”
“这塔是本朝太祖皇帝陛下在位时敕造的,那时的陈国公叫陈嗔,原本姓氏不详,因在陈州跟随了太祖皇帝,便改姓了陈,陈氏一门精忠报国,天下大定以后辞官不受,欲要解甲归田,太祖皇帝挽留不住,便恩封了陈州为其属地,世袭陈国公,后来陈国公的后人或是习文或是练武,又各有一番作为……”
温华微微一笑,“一定和眼前的陈国公府有所不同吧?”
颜恕神色肃穆,无言的望着脚下的一片靡丽景象,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只是……看到这塔,就想起曾在史书上看到的《陈公传》,觉得那仿佛是在梦里一般,有所思,有所想,却寻不见踪迹……”
温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颜恕,在她印象里,颜恕是可爱的,是羞涩的,是笨拙的,是努力的,也是让人忍不住怜爱的,今天她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颜恕,他的稚嫩的面庞上有一种沉重,这种沉重是很多男人需要具备而实际上却缺乏的,这样的沉重的背后往往代表了一种历史的使命感,在一个少年的身上看到它,竟让温华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念头。
温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咱们如今能够看到这座方塔,已然是幸运的了,先代的陈国公既然能够做出解甲归田的决断,想必也没有想到这座方塔能够存留至今吧?毕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能够放弃这名利场,也不过是为了保全后人罢了……咱们要不要去别处看看?”
颜恕显然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微微摇头,“再坐一会儿吧……”
温华只好陪他坐着,入眼皆是大好春光(除了人多显得太过闹腾以外),她双臂抱膝,呼吸着微风中传来的淡淡草木香和隐隐约约的酒香,渐渐地那些喧闹的声音都不再进入她的耳中,能感觉到全身上下仿佛都被这融融的暖阳照透了。
“……温华……温华……温华!……”
温华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着就睡着了,她茫茫然抬起头看向颜恕,“啊……我睡着了?怎么了?”
“没什么,大哥派人来叫咱们了,”颜恕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擦吧。”
温华一惊,赶紧抹抹嘴角……没流口水啊?
“……你出汗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颜恕,见他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才有些脸红的接过帕子,抹抹额头和鬓角,欲还给他,又缩回了手,“洗干净再给你。”
两人拍拍衣裳正准备下去,却听到宴会上突然喧哗起来,不由驻足观瞧。
宴会上的人们正在玩一个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只是各人手里传的并不是花,而是一只箭,鼓声停止以后,那支箭被留在了一个彩衣斑斓的舞姬手里,很快就有人奉上了一把长弓,又有侍女上前蒙住了舞姬的双眼,那舞姬持箭拉弓,手臂上举,开始在原地转圈儿——
这种事也太危险了吧!温华皱着眉,拉住了颜恕,“咱们快下去吧,那支箭可不长眼睛。”
颜恕也是这样想的,便和温华一起带着从人往假山下走去,未料刚走到半山腰,一只长箭冷不丁的戳在了他们面前的石缝里,温华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险险稳住自己,随即一股火气便冒了上来,这、这也太过分了吧!若是真伤了人,有谁能负责?
她愤愤的上前使劲抽出那支箭,刚要掰断,就听到了底下的欢呼声和叫嚷声,“在那里!”“是哪个?哪个?”
好些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方塔那边有两名侍从急匆匆向她跑来,“这位小公子,侯爷有请!”
主人家有请,以她的身份地位来说是不能不给面子的,何况今天带她来的是颜家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她只好强忍住火气,道,“这支箭是怎么回事?差点儿就扎到了人!”
那两名侍从见温华脸色苍白,想必是真吓到了,便赔着笑容,“唐突小公子了,好在这箭是钝头的,小公子有哪里伤着了么?”
虽然身体没有伤着,却的的确确吓着了,她见箭头果然是钝头的,便没好气的朝远处骚动的人群瞥了一眼,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两名侍从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上前躬身道,“是我家王爷有话要说,小公子请——”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就只好去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她回过头看看颜恕,颜恕立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冠冕侯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他一见是个少年拾到了箭,便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竟被这么个孩子拾到了。也罢,既然是他拾到的,就由他来答吧。”
温华被他说糊涂了,看看周围,不少人正兴趣盎然的看着她,有两个侍女来到温华面前躬身行礼,随即拉开了一幅卷轴,其中一个头戴金环的侍女说道,“我家主人有三个问题要问,请小公子认真回答。”
温华暗自撇撇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为难人么?容得我不回答么?
“小公子喜欢这个么?愿意花多少银子买下它?若是别人愿意出十倍的银子买它,小公子是怎么想的呢?”
这副卷轴上所绘的是一幅宅院的风景图,说实话,图上的宅院和风景都不错,就是画工太一般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建筑草图,完全跟“艺术”俩字不挨边儿,若是让她买,看在画这么一幅图画也不容易(装裱的也很高档)的份上,顶多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十倍也不过是十两,她若真的买下了这副图画,想来也不好意思为了十两银子卖掉它吧?何况这图也不值十两银子,又有谁会买?这问题问的真是奇怪……
想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