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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会儿功夫,昨天和邓知仁一起去打猎的众人都被找来了,都道昨天邓知仁是和他们待了一下午,从中午开始直到日薄西山一直没有分开过。
然而郑氏却几次打断了他们的话,哭闹不休,只道要邓知仁负责。
众人被她弄得恼火,摩拳擦掌要教训她,郑氏干脆撒起泼来,跳下石碾盘就往人家身上撞去,众人自是急着躲避。
邓五奶奶生气了,遇见这样油盐不进的不讲理之人真是难缠!
宋氏满面寒霜,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金枝她娘,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温华在厨房朝她们招手,两人对视一眼,邓五奶奶叹口气,“金枝她娘,你歇会吧,青泉家的,你去烧些水来。”也罢,他们今天本就不是为了讲理来的……
宋氏起身来到厨房,掩上半扇门,往锅里舀了些水,点着火,添上柴火,坐了下来。
温华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宋氏身边,低声道,“娘,刚才对门的小欣过来跟我说,她姐姐玉佳昨天看见金枝一大早就去了素娘家,下午给素娘送鞋样子的时候看见金枝还在呢。”
宋氏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摇摇头,“素娘家本就与咱们家有仇,素娘一向又与金枝亲厚,不给咱们帮倒忙都是万幸了!”
“娘——”温华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呀——”
宋氏便点头同意了让温华去敲隔壁素娘家的门。
谁知素娘却不在家,只有素娘的大嫂李氏在院子里洗碗,温华见她有热闹也不去瞧,只一个人板着脸在院子里干活,心中暗暗觉得有些怪异。李氏倒也干脆,听到温华是来找素娘的,便直说素娘跟着她娘去姥姥家探亲去了。
温华道心里不免猜疑,道:“嫂子,我们家乱成一团了,昨天金枝在你们家待了一天,你也是知道的,金枝她娘这么闹,实在是难看,都知道你家跟他家交情好,能不能帮着劝一劝?”
李氏脸色一僵,瞪了温华一眼,“温华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昨天来没来我可没看见,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我还得做活儿呢。”扭头进屋关上了门。
温华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听到院墙那边儿的吵闹声,她强按下骂人的冲动,转身回到了自家厨房。
温华将素娘家的情形跟宋氏说了,宋氏面沉似水。
白氏女嫁人
温华将素娘家的情形跟宋氏说了,宋氏面沉似水。
“……娘,我有个主意……”瞧着宋氏不发一言,她继续说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二哥能干?白家的金枝好吃懒做也是有名的,何况她家来提亲,咱家已经拒绝了,这也是好多人知道的,梁家姐姐比她能干又漂亮,我二哥干嘛好的不要要坏的?娘就在院子里把这话挑明了,也让外边的人也都明白明白,没得被人坏了我二哥的名声。白家今天来咱们家就是来耍泼的,肯定不能善了了,刚才不是把昨天和二哥一块儿打猎的都叫来作证了么?她们不还是胡搅蛮缠?索性告诉她只能做二房,要是愿意就写下立妾的文书,不行就打官司去,金枝她爹娘不乐意,可金枝是肯定乐意的,等写了文书把他们打发走了,就把那文书卖掉,到时候不管谁拿着它去娶金枝,白家也只能认了。”
宋氏瞪她一眼,低声道,“这么阴损的法子是谁教你的?去,把惠儿她奶奶叫来。”
“找惠儿她奶奶干嘛?”温华知道惠儿奶奶是附近有名的稳婆。
宋氏没好气的看了外面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验身!”
温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氏赶了出去,她只好撒开脚丫子往惠儿家跑去。
惠儿奶奶正在家烧饭,一听要请她做事,跟媳妇说了一声便跟着温华出来了,出于职业习惯,她一出门便向温华打听起来,毕竟邓知仁还没娶亲,也不知是什么事儿要请她这个稳婆。
温华也不瞒她,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惠儿奶奶的脚程就慢了下来,温华看她面露疑虑,不太情愿的样子,便从荷包里取了一块约有七八钱的银角子塞到惠儿奶奶手里,“这事儿您受累了,我娘说了,今儿若是能顺利过去,一定好好谢您。”
惠儿奶奶将银角子捏在手里,顿时就变了脸色,“那姓白的来邓家村欺负人,实在是过分,金枝那丫头我知道,不是个本分的,整天花枝招展的到处乱逛,她爹娘也不知道管管!没什么好家教!告诉你娘,这事儿交给我了,放心吧!”
她平日里给人接生顶多不过是二三百钱,今儿这银子给的实在是大方。
闻言温华一撇嘴,“他们闹得连脸面也不要了,我娘实在是心太善,说那个金枝虽然又懒又馋,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不知道被哪个挑唆的,非说我二哥欺负她,您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温华领着惠儿奶奶来到自家门口,扒开堵着的人群,院子里正闹得欢,宋氏的脸都气青了。
只听金枝她娘郑氏在那里哭闹,“杀千刀的!你们欺负了我闺女!一窝不要脸的!还有脸说我们!你个死了男人的,就见不得我闺女好呀!……”,金枝在一旁扶着她娘,显然也是不愿意验身。
“呦!这是哭什么呀!”惠儿奶奶十里八乡认识的人不少,恰巧金枝她娘就是其中一个。
郑氏一看见惠儿奶奶来了,立刻止了哭号,向宋氏扑过去,“好哇——你们家就这么羞辱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邓知仁挡在宋氏身前,郑氏一爪子过去,邓知仁脖子上便被挠了几道血印子。
“知仁!”宋氏心疼儿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亲眼瞧见自家家人被人欺负,温华愤恨的瞧着金枝和金枝她娘,真恨不得手里有个棍子把她们都打出去!
金枝看着邓知仁脖子上的伤口,怔住了,郑氏被几个乡亲拽住,犹自挣扎。金枝她爹白四关从屋里冲了出来,看见这情景抄起棍子上前就要打人,被几个年轻后生给拦住了,他嘴里却还不干不净的,“&%¥&!你们邓家村就这么欺负人的!我们白庄也不是好欺负的!%¥#%¥……”
“别闹了!”宋氏将一只茶壶摔在了地上,周围瞬间就凝固了,她怒冲冲的指着金枝一家,“不是想进我们家么!行!只能是二房!别的想也别想!愿意就签文书,不行咱们就去见官!”
“你说啥!你——”郑氏还想再吵,却被金枝拉住了,金枝转过身来,“就这么定了,现在就把文书写了!”
郑氏拉着女儿还想再劝,然而金枝却铁了心的要嫁邓知仁,郑氏只好作罢,毕竟写了文书的妾是贵妾,算是家里的半个主子,不像一般的妾那样可以随意买卖,再说照着自己女儿的本事,将来未必就比大房吃亏。
宋氏拜托邓五爷写了立妾的文书,写好以后签字,男方女方各执一半,嫁娶时全以此为凭,邓五爷写好以后还是问了她一遍,“青泉家的,你可想好了?”
宋氏苍白着脸,“五叔,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宋氏拿着文书来到金枝的面前,金枝刚要接过,却被宋氏一挡,“这立妾的文书既然已经写好了,你也算是我们家的人了,我知道我儿子跟你根本没什么,你爹娘今天这么一闹,我们家的名声算是完了,你怎么说?”
金枝斜睨了一眼院子内外站着的人,“我跟他本来是没什么,可如今又怎么样呢?”
宋氏瞧着她,目光凌厉,“我要你现在就验身,我儿子的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毕竟他将来是你的丈夫,你也不希望他被人瞧不起吧?你放心,文书既然已经写了,我就不会反悔。”
金枝伸手抢过立妾文书,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塞进怀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既然定下来了,验一验也没什么,不过既然验了身,那彩礼可不能少,要不然,哼,你们老邓家可就再也丢不起人了——”
说罢,扭着腰肢拽着惠儿奶奶就进了屋。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惠儿奶奶先出来了,她得了温华的银子,自然是向着宋氏的,冲着院子外面围观的人摆了摆手,“看热闹还没看够哪!走吧走吧!人家姑娘家可不好意思出来了!”
自然是一个走的也没有,听了惠儿奶奶的一番话,都哄笑起来,在那儿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那金枝出来。
这时候,宋氏开了口,“各位乡里乡亲平时对我们孤儿寡母都十分照顾,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家知仁能干又孝顺,大家也都是明白人,今天被人这样泼了污水,我是有口难言,好在现在事情都查明白了,今后若是再有什么难听的话污蔑我家知仁,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这事儿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是白家金枝自己不要了脸面栽赃,硬要嫁给邓知仁,再说众人都是一姓,本家本族的,自然爽快应下。
好不容易打发了金枝一家,又谢过了众人,温华给惠儿奶奶又塞了一块银角子,喜得她直把温华夸得似花儿一般。
众人议论纷纷地走了,温华锁了大门,去厨房把菜粥热了热,炒了几个鸡蛋,细细的调了一盘小葱拌豆腐,摆到了饭桌上。
宋氏脸上的泪还未干,她小心的给儿子上药,邓知仁眼眶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平羽在一旁也有些神情萎靡,怀里抱着元元。
宋氏看了一眼有些发蔫的元元,道,“元元肯定饿了,温华,你先喂她吃粥。”
“平羽,你今天护住了妹妹,做得很好。”
平羽脸一红,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能帮到婶子……”
宋氏摸摸他的头,“你这样很好,今天虽然遇到了难事,可是你们都能齐心协力,把各自的事情做好,婶子很为你们高兴。”
平羽的脸更红了,他扒了两口饭,发了一会儿呆,才道,“婶子,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人进咱们家了!”
“好——”宋氏给他夹了一块鸡蛋,“你好好读书,将来有了本事,谁也不敢欺负咱们。”
邓知仁放下筷子走了出去,背对着他们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
“二哥——”温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宋氏,见宋氏没什么表示,便也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喂饭。
晚间温华想问问宋氏,那张立妾文书该怎么处置,然而看到宋氏那满是疲惫的面容,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邓知仁第二天就去了县城,待了两三天才回来,去的时候阴沉着脸,回来时却是神情愉悦。
温华十分纳罕,问他原因,他却摆摆手,说过些日子她就知道了。
这个“过些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不出半月,白庄便传来了白金枝嫁人的消息。
据说男方是县城兴和绸缎庄的东家赵老爷子,年逾五十而无子,他又不愿意将产业留给过继的儿子,就一气儿买了四个丫鬟,结果两年下来连一个生养的都没有,找了算命的批了批命盘,说他五行缺火,要找一个八字合适的寒门女子方得延续香火,找来找去就找到了白家庄的白金枝,听说她已经定给别人做妾,就花了五十两银子将立妾的文书买了过来——一般立了文书的妾室是不会轻易买卖的,但是可以通过立妾文书进行转让,白金枝尚未嫁到邓家,赵老爷子买了文书自然也就等于买下了白金枝。
不管白金枝是否愿意,赵老爷子在本地颇有势力,又与府衙老爷是姻亲,即便是白庄的白老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