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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邺坤的家亮着一丝微光,但莫名很空,李蔓知道今天他依旧没回来,她不知道那天以后他去了哪里,甚至她觉得他可能已经回来过一趟拿走行李去了桐城,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彻底离开了。
李蔓想起从前有一次他也是这样离开好几天,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候他十二三岁的年纪,少年清瘦却倔强如牛,他对顾兰本来就有成见,但他什么都没有,依附着这个家庭就只能唯命是从,生活里的一点矛盾都引起轩然大波,旁人都劝说顾兰说孩子小不懂事,劝她宽心点。
明面上都帮着顾兰,可都知道孩子才是真正受苦的,所以说,亲妈再差也比后妈强。
顾兰满脸的委屈和无奈,裴江的立场也很难站,到底还是怪在裴邺坤身上,他想自己的儿子是亲的,打骂都没事,顾兰即使是妻子但终归不是自己人。
大人们懂这个理,可孩子不懂,李蔓站在母亲身边看着他,她也不懂。她知道他从来都没有错。
第二天裴邺坤去上学,到晚上到点了还没回来,再晚点打电话给老师一说,才确定人没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把班主任吓得一夜没睡好。
裴江跑了几家同学家,都没寻着人,镇上的网吧也没人。
顾兰说:“大晚上尽折腾人。”
那时候她还在小学,午饭是在校外的一个餐馆吃的,吃完会去小店买份零食,她在小店外面看见了裴邺坤,他倚在电线杆上和几个男生说话,阳光晃眼,照在他身上慵懒而散漫。
她跑过去,说:“你回家吗?”
她在他眼睛里看一丝蔑视。
她说:“不回来了吗?”
那一刻,她第一次有种要失去他的感觉,一个从小就陪在身边的人再难相见,这种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
李蔓没有告诉裴江她见到裴邺坤了。
大约隔了十来天,那天晚上放学她在看见裴邺坤在院子里打井水,他看上去很压抑又很愤恨。
她想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只不过岁月让人实现想法的同时也赋予你成熟的思想。
裴邺坤考别处的技校离开家,去别的城市工作离开江州,可他还是会回来的,就像那时候他说的,再差劲这里也是他的窝,落叶归根,这里是他的根,他对裴江再埋怨可终究是唯一的亲人。
李蔓倚在窗口抽烟,第三根的时候她被呛到,咳到眼泪都出来。
。。。。。
骤雨初歇,隔日太阳重新升起,温度又要开始上升。
李蔓上镇买菜,只是没想到会在镇上看见他。
裴邺坤靠在一辆轿车边上吸烟,时不时和边上的钱江海说些什么,扬眉低笑,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钱江海一脸烦躁,说道:“你还笑得出来,这倒的什么霉运。莫名其妙怎么就萎了!”
裴邺坤被这晨光照出一身虚汗,却觉得挺舒服的,说:“得了,你再踢车轮都要被你踢爆了,再等会,拖车一会就来。”
“你不急?不是说一点的火车吗?”
“嘁,错过了就再买下一趟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钱江海说:“那人错过了,也换下一个?”
裴邺坤抬起眼皮看他,钱江海往李蔓的方向努努嘴,李蔓正在路边挑水果,背影纤细窈窕。
钱江海不知道裴邺坤和李蔓到底怎么了,但就这几天裴邺坤那个状态,他敢拿结婚证打赌,这两人闹掰了。
你有见过婚礼上比新郎醉的更死的吗,他见过,那就是裴邺坤。
好家伙,睡了整整两天,婚礼宾客都散了,他和纪舒灵留下处理后续,所有房都退了,只有他的没退,怎么都叫不醒他。
第三天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眼睛猩红的被泼了红油漆,浑身的酒味,客房服务都是捂着鼻子进去的。
他算着离蜜月还有十来天,也就好好陪了陪这位兄弟,问他到底怎么了,死活也不说,醉意当头也只不过蹦出一句:你真有种。
裴邺坤死死的盯着李蔓的背影看,嘴角淡薄的笑意渐渐被扯平。
钱江海说:“虽然不知道你俩怎么了,但你们那点小九九兄弟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蔓对你也有意思吧,既然这么喜欢,吵架了就去哄哄,你不是少女杀手嘛,这会搞不定了?还整天借酒消愁,像个样?”
裴邺坤斜睨他一眼,背过身不再看李蔓,沉默不语,只是烟抽的猛。
李蔓买完水果忍不住朝他望去,正好对上钱江海的视线,钱江海手一挥,喊道:“小蔓!”
裴邺坤依靠在车门上,微扬下巴迎着刺眼的日光吐烟圈。
李蔓本想装作没听见,可钱江海孜孜不倦,边上的叔叔阿姨都朝她看,李蔓推着车走到他们边上。
钱江海说:“喊你这么久都没听见,故意的吧?诶,对了,帮我个忙,帮我把老坤捎回去,我车坏了,别耽误他下午的火车。”
他只留给她一个侧颜,李蔓说:“要跟我回去吗?”
裴邺坤弹烟灰,没回答,长腿一跨直接坐在电瓶车后座,沉重的分量压下来车身颠了颠。
钱江海笑说:“快走吧,走吧。”
李蔓发动车子,缓慢稳定的启程。
看着越行越远的两个人钱江海默叹一声,心想,今儿这车坏的值。
他一路都不说话,李蔓只闻到不间断的烟味,她不知道他在后面是用怎样的眼神看她,也许他都没有看她。
李蔓放慢车速,说:“一定要这样吗?”
“哪样?”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可怕,像是吸血鬼见了阳光濒临死亡的那种黯哑声。
李蔓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第二十四章
走在李蔓前面的阿姨骑着自行车和别上的朋友扯开嗓子囔囔着那些琐碎事; 李蔓心思不在这,加快速度想越过人流快点回去。
那妇女突然哎呀呀叫起来,说:“阿姐你东西掉了!是什么; 豆腐吗?”
那阿姨赶忙下车; 车还没停稳就看见豆腐被别的车压碎了,火气蹭蹭蹭的从脚底心只冲脑门; 骂道:“你这人眼睛瞎啊,没看到前面有东西?怎么开车的?”
李蔓回过神发现那阿姨指着她骂骂咧咧; 她停住车; 往回一望才发觉把人的菜给碾了。
“抱歉; 不是故意的。豆腐多少钱,我给您。”李蔓拿出钱包预付钱却被制止,裴邺坤抽过她的钱包拉上拉链往电瓶车前面的储物兜里一扔。
他说:“东西是您自个儿不留心掉的; 怪谁?”
阿姨双手叉腰,一头蓬松的卷发红的嚣张,喋喋不休道:“谁要你的钱了!走路不长眼睛!真晦气,买个菜还这么晦气!最近倒了什么霉了!”
路人行过; 投来目光,李蔓没听他的话,拿了十块钱给那个阿姨; 说:“是我不当心,抱歉了。”
阿姨手拽着十块钱,嘀咕几句翻个白眼上车。
两人走了一段,李蔓说:“她们这一辈的人节俭; 弄坏点东西会很心疼惋惜,不用这么——”
他打断她,“是,是老子多管闲事。”
吃饱了撑的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李蔓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人不说话了,但隐隐能感觉到不满的情绪。
李蔓走的是大道,会路过一条桥,桥往前有一个向下的斜坡,很陡,车轮卡到石头子导致车身颠簸,裴邺坤身体往前倾,下意识的手捏住李蔓的腰来控制平衡,两腿夹着她臀部。
被他灼热的身体的包围李蔓背脊一僵。
车从坡上下来驶入平稳的路面,裴邺坤松开手和腿,往后仰,手上的触感挥之不去,他烦躁的眯起眼,目光落在她腰间。
转进家附近的小路口,边上是小河和田野,玉米杆子高高束起像一堵墙,朝阳赫赫,玉米叶上的露水逐渐蒸发。
沉默让氛围很凝重,她试图缓和,说:“你今天要回桐城?”
“和你有关系?”声线冷硬。
“好好说句话也不行吗”
风吹起她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她正视着前方,像只永不低头的白天鹅。
他冷笑一声,更多的是不屑。
“我没你看得开啊,和人上了床转头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怎么,这会还想和我保持友谊关系?有些话一说出口就再难回头了,你要是舍不得老子,可以当炮友。”
“别太过分。”她平缓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愠怒。
“过分?你自己不也主动的很吗?”
李蔓刹车,手紧紧攫住龙头,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一个要不到糖果就撒泼的小孩。”
天空广袤,绿树遮阴,边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裴邺坤忽然扣住她的腰,身子往前贴,下巴蹭到她耳骨,他说:“那你一开始就别给我剥糖果衣,引得我嘴馋了控制不住了给我舔一口就收回去,逗我玩呢?”
李蔓薄唇微启,看嘴型裴邺坤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抢先一步说:“得了,你别又提一遍,有意思吗,我知道自己穷,哪配得上你啊。”
裴邺坤从车上跨下,拿下勾在耳后的烟,站在一侧点燃,眉间的阴霾是烈日都照不亮。
李蔓说:“我没有因为这些看不起你。”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她追随的方向。
她说的很认真,两条秀眉柔柔的拧着,她的眼睛是淡色的琥珀,阳光一照光泽盈盈。
裴邺坤说凝视她半响,说道:“李蔓,递糖的是你扔掉的也是你,扔了就脏了,老子也不想吃了。”
他一字一句说的都很清楚,也不想听她再多言,转身进了玉米地的小泥路,抄近道回家。
李蔓停在原地许久,夏日蝉鸣寂静,却心生浮躁。
选择不由心,大概就是现在的后果。
裴邺坤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收拾,三两下就整理好行李,裴江刚烧完早饭,让他吃个饭再走,几天没人影这会突然又要走了,裴江叹口气也知道自己管不了他。
裴邺坤在院里的水池上洗头,冷水一浇,抹点洗发露,板寸的头发一两分钟的事。
裴江说:“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不错那就试着处处。”他不知道裴邺坤下回什么时候再回来,只能抓紧时间催催他提醒提醒他,老大不小了别到时候光棍一辈子。
李蔓正好拐进来,裴邺坤说:“想跟我的女人多的是,你别老操心这个。”他声音有力,李蔓想不听清也难。
裴江嘀咕几句让他赶紧洗完来吃饭,别耽误火车。
李蔓帮黄美凤在阳台上晾衣服时听到讲话声,是裴江在叮嘱他什么,李蔓把衣裙挂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裴邺坤手拎着黑色箱包,敷衍的点头应付裴江,然后跨着步子离开,裴江送他到家门前的路口,望着他离去,裴江的背看上去有点弓,而远去的那个人身姿挺拔。
他没有朝李蔓的方向看一眼,连余光也没有。
黄美凤在楼下对着李蔓说:“我去你奶奶坟上烧纸,你去不去?”
“好。”
今天是李蔓奶奶祭日,简单的祭拜一下烧些元宝钞票,每年也就过一下这样的仪式,其实黄美凤和李建忠离婚完全没有这个义务,可当初离婚的时候李建忠把这里的房子地皮都给了她们母女俩,他两袖清风的走了。
黄美凤不离开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是李蔓的家,自小生活在这里她觉得孩子已经习惯了,二是黄美凤婆家没人,房子也很旧,根本不能住人。
要说分隔财产,那时候的李建忠不像现在赚这么多,做点小本生意比普通打工的强一点,家里大概有个二十来万的存钱,各分一半。
这些都是那么容易划分,可人情上的东西就难说清了。
离婚后李建忠几乎没回来过这里,就算和李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