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都是那么容易划分,可人情上的东西就难说清了。
离婚后李建忠几乎没回来过这里,就算和李蔓见面那是在外头,更别提回来上坟了,更多时候是拜托黄美凤多买一份阴钞一起烧给老太太。
今早是李蔓上镇买的,但只买了一份。
坟在田野里,那里从前是老宅,后来才迁徙到这边盖房的,落叶归根,得埋在最初的地方。
李蔓在路边看到停着辆黑色轿车,她几乎是本能的竖起身上的刺。
黄美凤说:“你爸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会回来上坟的。”
李蔓把东西一放,她不想看到李建忠,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美凤引燃阴钞,一叠一叠的烧给老太太。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李蔓和李建忠缓和一下关系,可实在是难啊。
李建忠把自己买的金元宝放一旁,说:“有什么事就说,如果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
他本来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江州,一是看望老杨,二是谈个生意,算算日子也到了老太太祭日了,本来就想回来一趟,结果正巧她给他电话说想见一面。
黄美凤说:“小蔓和你倔了这么多年,也就这方面孩子气,她孩子气是因为把你当父亲,嘴上说着恨你,但心里肯定是念着你的,你从前外边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别看小孩子小,可脑袋瓜聪明着呢,你不常回家所以她对你格外的喜欢,可孩子哪接受的了你外面那些事情。我也知道,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事情,你对小蔓也很疼爱,可你到底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能顾着我们,这我都明白。你给的钱小蔓虽然收下了,但她是肯定不会用的。我就希望以后你能多照顾着点她,她路还长,一个人多难抗,再恨你她也只有你了。”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袅袅的灰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李建忠觉得不对劲,这后面的话怎么听都是不对的。
“什么叫她只有我一个?美凤,把话说清楚。”
黄美凤拿过他买的元宝继续烧,背对着他,说:“一年前身体查出了点毛病,前几日去复查,没好,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李建忠想起上次在医院碰见李蔓,当时还以为是李蔓感冒发烧了,原来是这样。
李建忠问:“什么病?”
“肺癌,治不好的。”
“你没告诉小蔓?”
“提前和医生打了个招呼,把她骗过去了。她以为我这病好了,我也不打算告诉她,等哪一天真的熬不下去了再和她说吧,不想给她心里添堵。”她如果现在告诉李蔓,估计她会辞掉桐城的工作守在这里,可守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到时候她眼一闭走了,李蔓呢,工作没工作,亲人没亲人的,没必要。
李建忠说:“哎,还是去医院住着吧。”
“那地方太花钱,待着恐怕人去的更快,还是家里舒服。”她起身面对他,说:“叫你来是想和你说,多照顾照顾小蔓,她以后怕是要定居在桐城了,你不也在那吗,应该方便吧?这些年我攒了点钱,加上你给的,大概能给她买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等把这着落了,她再找个可靠的人结婚我也就能放心去了。可就怕以后有个什么事,你离她近——”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她也是我女儿,就算你没有生这病。。。我也会照顾她的,血缘关系上的孩子我也就她一个。你要给她买房,钱够不够?要不我买吧,买个三室两厅的。”
“别了,你一下子拿出一两百万她没意见?你有自己的家庭,小蔓这边只需你留点心看着,这样拜托你以后心里踏实不少。”
曾经她和李建忠也吵得不可开交,和李蔓一样恨他怨他,可时间久了,看开一些,发现只要女儿好就好了,她这一生格局已定,只期盼李蔓能活的幸福一点。
他这人虽然从前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对李蔓是真的疼,黄美凤能信赖的也只有他了。
——(双更分割线)
夏天的夜凉快清爽,不像冬夜,总带着一股孤寂萧瑟之感,虫蛙鸣叫,心静则无声,心燥则有声,人在忧虑时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一连半个月,李蔓都要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入睡,清爽的夜晚让她清醒,动物的叫声让她混沌。
黄美凤一眼就看出端倪,她也很想和女儿说要不去试一试,可终究没开这个口,她不放心,裴邺坤那孩子她不放心。
八月二十号学校进行补习,十八号开教师会议,李蔓买了十七号的车票。
李蔓说:“我国庆再回来,记得吃药,多休息。到了那边我给你电话。”
黄美凤点点头,说:“我给你在行李箱里塞了红枣,都是我挑过的,有空煮点红枣汤喝,对身体好。自己在那边身体也要注意,按时吃饭,别弄的胃疼,胃需要好好养着。”
母女俩都是欲言又止。
到达桐城时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从动车站出来吸一口空气,闷热到让人窒息。
小区里有些冷清,这里的租户多半是学生,估计十九号左右就又会热闹起来了。
李蔓给房间通风,简单打扫后冲澡换衣服,上回那两个学生还没出院,腿部骨折,大概还得住一阵子。
她在医院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点营养品和水果,天边云兴霞蔚,暮色即将降临。
“坤哥,你看啥呢?”周金走了几步发现身边人忽然没了,回头一看裴邺坤杵在原地盯着医院大门口看,这里人来来往往,不知道他看什么。
裴邺坤收回视线,抬下颚说:“你不是要买补品吗,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买?”
“我这都来第七回 了,该买的都买了,再买我他妈饭别吃了。”
周金笑笑,“也对,赵师傅的病房估计都要被你的东西堆满了,那你帮我去挑挑啊,我也不懂,万一买的不好呢。”
裴邺坤挨在街道上的圆形矮柱坐下,背脊弯曲候着风点烟,说:“那些本来就是唬人的,随便拿点就成,老赵吃了也不会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行,那我随便买点。”
圆形矮柱光滑的表面日晒一天,他坐下的时候烫了一屁股。
他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还真撞上了。
她对所有人都仁慈好心,唯独对他独断又残忍。
他们这工作忙,几乎抽不出时间,也就他受伤不能干活整天晃来晃去,周金也是硬挤出时间来瞧老赵,整个过程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急。
病房里没唠嗑上几句就要走,人来一趟心意也算到了。
周金和他乘电梯下楼,裴邺坤站在电梯门口突然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周金拍他胸脯,“坤哥,你趁着这受伤的嫌隙好好玩乐休息吧,回头忙起来喝口水都没功夫,这花花世界好好玩一玩哈。”
“你想玩啊?那你回头躺火车底下碾一碾,也能这么逍遥。”
周金连忙摆手,“吓死宝宝了。”
老赵的病房在五楼,他知道那俩学生在三楼,裴邺坤慢悠悠的走楼梯下楼,从楼梯间里拐出来左右望着,走廊里病人护士挤一堆,没有她。
他沉下眼,心想自己真他妈犯贱,转身要下楼打算去外面街上转转。
“邺坤。”
脚没下楼梯身后有人叫他,这声音不是李蔓的,但有些熟悉。
周蔚初穿的便服,细腰细腿,文文静静,面容干净清澈。
裴邺坤看清来人后神情很淡然,问道:“有事?”
周蔚初笑笑,“没,就看见你了,和你打声招呼,手好些了吗?再过不久就可以拆石膏了吧?”
“还得大半个月吧。”
周蔚初说:“你烟瘾重,还是少抽些,有助于恢复健康。”
“嗯。”
“我下班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一起吃吗?”
裴邺坤口中的‘不’字刚发一半音就活生生被咽下,他看见李蔓从病房里出来,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说:“想去哪吃?”
周蔚初一愣,原以为他会拒绝,这出乎她的意料,她说:“那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店吧,很久没吃那里的拉面了。”
裴邺坤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周蔚初说:“你要走楼梯?”
裴邺坤:“坐电梯吧。”
李蔓在等电梯,感觉身后有人也在排队等待,那人的影子随着灯光折射过来,将她笼罩住,电梯门开,她走进去转身按楼层的时候才发现站在她后边的人是裴邺坤,她指尖在楼层按钮上止住。
周蔚初说:“一层,谢谢。”
李蔓按下一层,抬起头目视前方。
从电梯的反射镜里李蔓看到周蔚初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双颊粉嫩,就和那个冬天一样,周蔚初有酒窝笑起来很甜,李蔓瞥了几眼微微皱眉,垂下眼思绪翻腾。
周蔚初没认出李蔓,上次匆匆一眼印象不是很深刻,她光记着裴邺坤了。
周蔚初有点踌躇不安,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我上次发你短信你也没回,我以为——”
裴邺坤说:“别想太多。”
他余光在李蔓身上停留几秒快速收回。
她今天穿的吊带碎花裙,还是偏紧身的那种,粉白色的雪纺布料柔软飘荡,蝴蝶骨深深凹凸,光滑的皮肤细腻白嫩,他那天就着她的背吻了很久。
周蔚初说:“我们挺久没联系过了,你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了吗?可别像我和你一样。。。。。。”
裴邺坤的视线在镜子的反射里和李蔓对上,他不避开,说:“我什么都没有,真到那一步谁会跟我,还不都是玩玩而已。”
周蔚初以为他在责怪她,难堪的低下头,细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玩过你。”
到达一层,李蔓率先走出电梯,步伐没有慌乱一丝,笃定的离开医院,没有回头。
裴邺坤咬紧下颚,喉咙里溢出一声哂笑。
城市的夜空并不是那种沉闷的黑色,更像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蓝,街边路灯亮起,一盏接一盏,间距很小,恍如白昼。
晚风微凉,医院门口的小摊贩多了起来,有卖气球的有算命的有卖水果的,行人来往,每个人都步伐匆匆。
李蔓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周围有人在说笑。
他真的很招女人喜欢,就算是前女友也对他恋恋不忘,他没体面的工作没较好的学历没富裕的家庭,可女人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裴邺坤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人群里已经不见她踪影,周蔚初有些跟不上他,他也没有停下等她。
他是个细微体贴的人,以前能把她各方面照顾的很到位,现在这样的细节对比总让人有些伤感。
笔挺的路灯杆子支撑着圆润的灯泡,暗橘色的光从顶上投下,将香樟树树叶的剪影贴在地表,风吹过,影子也随之摇曳,忽暗忽明。
裴邺坤满脑子都是李蔓高傲清冷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兜兜转转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莫名的烦。
他恼她不给他机会,却也明白她这样的选择,可就是不甘心,心心念念爱了这么多年女人,明知道她也很喜欢他,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这半个月多他憋着一股气,今天再见到李蔓,差不多要爆炸了。
周蔚初看他接连抽了好几根烟,忍不住提醒道:“还是少抽点吧。”
裴邺坤吸一口,鼻子吐烟,说:“习惯了。”
“所以还是尽量把这习惯改了吧。”
他没回她话,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可能直接甩一句关你屁事,可周蔚初性子软,指不定会掉眼泪,他最烦哄女人了。
那时候周蔚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哭,工作压力大或者有不顺心的事情讲几句就掉泪珠,他哄半天人眼睛还是红的,有时候真的耐心有限。
哪像李蔓,咬死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