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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马鸣声传来,费侧耳倾听,面上一喜,也不顾那淋湿的袍子黏在身上,匆忙跑出去寻马鸣声而去。族人中也有熟悉的,便喜道:“这是族长的追风呢,看来族长就在这附近!”
于是一群人都跑出山洞,不顾雨雪前去寻找。
可是当众人看到那迎着雨雪而来狼狈不堪的追风时,不由呆了,追风马屁股上有伤,兀自流着血呢,身边却并无一人。
费忙上前,揪住那马儿问道:“无末呢?你的主人无末呢?”
马儿以首回头示意,费忙牵了它道:“你赶紧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无末。”
马儿发出恢恢的声音,费随着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大火燃烧后的余烬,前去寻找无末。
最后,当来到一处巨石旁时,众人只见巨石旁横七竖八倒了五个人,都是穿了外族服饰拿了刀剑的,在外族人旁,还有一只半个身子被烧糊了的野狼。
费连忙让人查看那几个人的鼻息,自己则去看那只狼,探鼻息时发现这只狼还是有气的,只是受伤过重无法动弹罢了。而余下的几个人,却都已经断了气,有的是被箭射死,也有的是被狼咬死的。
三愣子见了这几个人,恨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他们的尸体道:“十一叔,这几个便是将我和二犊子打伤后强要上山的人,一定是他们放了火!”
他左右看:“奇怪,族长怎么不在这里呢!”
费让人拿来带着的治伤草药,嚼碎了喂狼吃下,这狼也是个生命力极强的,片刻功夫便挣扎着睁开眼。它先是望向禁地方向,只见那里已渐渐被皑皑白雪覆盖,只余少数小火苗在蹿腾,仿佛放下了心般,又虚弱地将脑袋垂倒在地上。
三愣子忙叫道:“喂,这位狼兄弟,你可要告诉我们族长的下落啊!你一定是知道的吧!”地上还有族长用过的箭,显然族长就在这附近。
谁知道这野狼却茫然不知所问,只无力地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费摇头,起身道:“它受了重伤,再不救治怕是来不及了。”说着指了两个族人,让他们背着这狼下山,交给半夏救治。
他自己则是在这附近细细查看,最后疑惑地道:“你们看这脚印,虽然极为凌乱,且被雪覆盖了,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依然能看出,他们应该是六个人的。”虽然雨雪冲刷,可是这里由于巨石的遮挡,倒是有一些脚印还在。
其他人并没看出什么,不禁问道:“那就奇怪了,怎么这里只躺了五个人呢?”
费皱眉:“我也不知,也许无末去追那最后一个人去了。”
三愣子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猛然点头:“十一叔,你说得没错,当初好像确实是六个人!”
费低头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可是因为被大雨冲刷,四周实在并没有任何线索,当下凝眉道:“现在,我们大家分散开来,每个小队长将自己的人分为三组,分别寻找族中。大家手中都带着木哨,一旦发现族长或者外人的踪迹,一定要尽快通知大家。”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大家要记住,这山上还有一个外族歹人,寻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让他伤了自己,更不能让他逃跑了!”
众人皆领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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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大家看着浇熄了的大火,一个个不顾泥泞的地面,千恩万谢地对着神庙拜了起来。相对于众人的喜悦,半夏却笑不出来。
她抱着偎依在怀中的阿水,望着东方那透出的白色鱼肚,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恰在此时阿水从梦中醒来,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小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看来是睡了一大觉终于饿了。半夏避开众人,将阿水放到狐皮裘里包裹住,又解开里面的小衫给她喂奶。
可是谁知道阿水却对送来的奶…头视而不见,努力挣扎着小身子,仰着脖子看半夏。黑白分明的大眼,不染尘世的清澈,全心信赖地偎依在半夏柔软的胸前,半响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
半夏忽然鼻子一酸,伸出手摸了摸她幼滑的脸颊,口中喃喃地道:“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我怎么办?”
阿水眨着清亮的眸子,发出“阿噗阿布”的声音,肥嫩的小胖手开始去够半夏的鼻子。她最近对人的脸很感兴趣,其中尤为感兴趣的是鼻子。
阿诺默默地走到半夏身边,稚气的声音却透出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半夏婶婶,无末叔叔不会有事的。你看,现在大火熄灭了,大家一定都能平安回来的。”
半夏低首看了眼阿诺,勉强笑了下,点头说:“你说得对,下雪了,火灭了,咱望族人注定是受到神庙庇佑的,你无末叔叔自然也会平安归来。”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她心里那越来越浓的不安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从山上方向过来两个人影,大家不顾地上的泥滑,纷纷迎上去,却见是两个族中小伙子抬着一只受伤的野狼。于是妇孺老人都过去询问这山上的情景,两个小伙子见大家都围过来,便将所见到的情景一一告知。
半夏也看到了那只受伤的狼,忙过去看时,只觉得此狼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要知道无末能在众多长相类似的野狼中认出具体某一只,那是因为他曾长年生长在狼群中,对于半夏来说,此狼彼狼,实在并无区别。
虽说认不出,但半夏见这只狼伤得极重,忙对那两个小伙子道:“把它抬到我家,我回去救它!”
两个小伙子赶紧应命,继续抬了那大狼去半夏家去。半夏将阿水递给阿诺先抱着,自己则匆忙赶回去,提前准备为野狼治伤的药草了。
一番忙碌后,终于将那火烧得伤敷上草药,把那被刀剑刺中的伤包扎起来。这时候野狼也昏沉沉醒来,睁开狼眸看了眼半夏,顿时身子紧绷,发出类似人类不屑的哼声的声音。
半夏正低头为收拾治疗过后的瓶瓶罐罐,此时见到这野狼这般对自己,不由得纳闷:“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这狼是万没想到半夏竟然感觉出什么,忙低下头眯眼继续作沉睡状。
半夏眼睛一转,疑惑道:“难不成你就是那只当日守着牙牙草的狼?”
野狼听了这话,猛地睁开双眼,小心地看了眼半夏。
半夏原本心里沉重得紧,如今见了狼的这般情态,竟然心情放松了几分,笑着问道:“你果然是那只狼了,当日我强要牙牙草,倒是连累了你,实在是对不住呢。”
野狼凝视着半夏,片刻后傲娇地把脸扭向一旁,低伏在那里闭眸养神了。
半夏将瓶罐收起,柔声道:“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会舒服了。”说着便关上柴门出去了。
出来后,只见院子里相邻们都围着那两个族中小伙子,继续打听山中情况,此时她们见半夏出来,皆停止了说话。
半夏心中诧异,忽然之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了上来,手筋仿佛被人抽了那么一下,有种颤巍巍的疼。
她走过去,从阿诺怀中接过试图跳跃的阿水,温声对那两个小伙子道:“有什么事,你们但说无妨。”
两个小伙子对视一眼,其中那个向来老实的忙道:“半夏,你别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他摸了摸脑袋,为难地说:“就是我们找不到族长了。”说完他忙不迭地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啊,又没看到什么尸首,就是找不见了。”
这话说得极为粗糙,惹得旁边一个女人家纷纷白眼相向:“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说得那叫什么,尸首?太难听了!”小伙子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下,自己退下去了。
众人忙过来安慰半夏:“我听说十一叔已经派人到处找了呢,你放心,这是咱望族的族长,大家一定能找到的。”
半夏并不欲让人担心,当下也勉强笑道:“说的是。”可是到底心里担忧,总仿佛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一旁的木娃是一直沉默的,如今她也抬起头看过来,眸子里闪过忧心之色。
56章
这天中午时分;山上的男人们传下来消息,无末依然没找到。这个消息传来时,半夏脸上白了几分,拿着药罐的手再次仿佛抽筋一般隐隐的疼。
院子里,女人们围在一起,面色也都担忧起来;其中野花娘子提议道:“现在外面火灭了;雨雪也停了,左右咱们在家里也无事;不如也一起上山;帮着找找?”
其他女人听了纷纷点头:“说得是呢;这上古山这么大;就凭那群男人怎么找得过来,一定是要咱们一起上山去看看的,人多了,走到的地方也多啊。”这下真是一呼百应,纷纷抱着娃拿着棍子就要上山去,好不热闹。
这下可苦了岩,他是被留下来安抚照顾这群老弱妇孺的,在火被熄灭后,他就派手下那群人也上山去了。如今他一个大男人家身陷这群女人堆中,顿时头疼不已。
他又没有大哥那样的威严说一句话镇住这群女人,更何况这群胡闹的女人中还有自己的娘子多珲呢。
他为难地看着多珲,呐呐地道:“你不要跟着瞎起哄,这都是什么时候,还净是添乱。”
多珲却不以为然,滔滔而谈:“这怎么是添乱呢,你说我们一起上山去找,是妨碍了你们的事呢,还是有什么危险呢?难不成你们是怕晚上回来没饭吃?这个不怕,我们留下人给你们准备伙食就是。”
老妈妈抬眼皮望了望自己这个一向木讷的儿子:“多珲说得是,让多珲她们上山去吧,我们这些老人家虽然已经干不了什么活儿,可是做个饭还是可以的。至于那些带着小娃儿的阿妈们,也留下来,帮着做饭。”
就连老妈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敢反对什么,岩也只好苦笑一声:“那你们去吧。”
半夏替那只野狼换了药后,又重新包扎了伤口。野狼低伏在那里望着半夏,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末不在,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意思。
处理完伤口,她伸手抚了抚它的皮毛,柔声道:“当日是我们对你不住,如今能为你一下治伤,也算是表达一下当日的歉意。我这就要上山去找无末了,你这个伤口自己小心些会好的,你上山回到狼群中去吧。”
当半夏提到狼群时,野狼眼中露出了哀戚的神色,想来它的众多狼兄弟都葬身火海中了。
告别了这只野狼,半夏走出房间,来到阿诺身边,望着在阿诺怀中熟睡的阿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这才对阿诺道:“阿诺,我也要上山去,你在家照顾好阿水。如果她饿了,就先喂她吃煮烂的粟米粥。”
阿诺点头:“我知道的。”往日半夏如何照顾阿水,他都在一旁打下手,独自照顾阿水是没问题的。
交代完阿诺,半夏走向众人:“你们说的话我刚才都听见了,谢谢各位的好意,今日个无末不见了,我也要亲自上山去找。”
岩一听这个,越发头大,可是半夏是他的后辈媳妇儿,他这个做长辈的男性倒是不好说啥,只好以眼睛拼命示意多珲说点什么。
多珲何尝不知道,自家那个老男人就是个寡言的主儿,当下只好出来道:“半夏,你在家等着吧,你还有阿水要照顾呢。”
半夏摇头:“没事的,我傍晚时分就回来,阿水很乖,不过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