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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炝见此脸色开始难看,面子开始挂不住了,只得又喝一声:“本相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不进来将她带走。”
兵卫头头迎接着主子的怒气,一咬牙,硬着头皮将身后某个小喽啰丢出去,吼着声音命令:“去将人带出来。”
“什么?!!”那莫名其妙被老大出卖的小喽啰只差没仰天长啸,嚎啕大哭了,要他去?要他去?要他去当第一个炮灰?不要啊,他不要啊。几乎想也没想,他扑通一声跪倒,抱住老大的大腿,神情凄厉的嚎起来:“老大,属下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黄口小儿,你杀我一人,就等于杀我全家啊,老大,属下还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兵卫头头为难的扒拉着脚边的缠绕物,想将他推开。而屋内沈炝一张精睿的老脸早已布满青筋,而仍旧伏在她怀里的刘氏眼睛一眯,眼底划过一丝杀气,一双美艳的眸子霎时便投向那边坐的四平八稳的黛色身影,只是一眼扫过去,却正巧对上对方那平静无波,甚至还略带轻漫的视线。
刘氏一愣,眼底的杀气更甚了,这个野种竟敢挑衅她?
刘氏冷静了一刻,便立即从沈炝怀里爬出来,端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庞,吸吸鼻子,嘤嘤切切的说:“夫君,雁雪到底是你的女儿……”
沈炝看着怀中发妻啜泪的双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放柔了声音,怜惜的道:“可你被这孽女折腾成如此摸样,不给让她明白这沈府到底是谁在做主,只怕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刘氏蹙着眉宇,一脸我见犹怜,却还是凄凄厉厉的道:“难道真要惊动官府吗?雁雪是女儿家,若是名声传出去了,往后还如何自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炝嘴角一笑,听懂了发妻的暗示,便当即抬眸,对着外头兵卫道:“去首城府尹衙门,传本相的话,就说本相府中有个蓄意杀人的凶手,让府尹尽快派人过来。”
一听是跑腿的活,兵卫头头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几乎想也没想,他就大笑着应承:“是,属下马上就去……”说完,顺脚一踢还抱着自己大腿的下属,风一般的跑走了。
沈炝回头,看着仍旧没有半分动静的沈雁雪,冷冷一哼:“本想饶你一命,不想你出丑人前,既然你不愿承在为父最后的恩情,那为父也不与你客气了,庶女欺主母,反了天了,还有你弑杀府中两名守卫,这事儿你别指望本相替你遮盖,你敢做出弑母的孽事,本相便要告诉你什么叫咎由自取,什么又叫虎嘴拔牙。”凌厉的视线饱含了几十年沉浮官场的锐利与精明,既然沈雁雪要与他硬碰硬,他会告诉她,这北江国,到底是他这个丞相大,还是她一区区庶女大。
小紫规规矩矩的站在最不起眼的小角落,其实她很想出列为三小姐求情,因为别人没看到,但她看到了,明明就是太太自己吵着要抱小公子,但是应该是她笨手笨脚,手脚无力,所以抱起人后,自己反倒跄踉了身子,撞到了火炉上,而小公子被她这么堪堪一扔,没扔出毛病已经算不错了。可是老爷一进来,就说小公子要弑杀主母,又说三小姐纵子行凶,这不是歪曲事实吗?最让人气愤的是,太太居然也默认了,太太明明是知道实情的,难道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手脚笨,身体虚的事实,就这么污蔑三小姐和小公子吗?太可气了太可气了。
但是小紫只是个洒扫的小丫头,加上今天被三小姐这么一弄,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了,就算往后能活下去,恐怕也免不了被其他下人一顿欺负了,她经常听说一二等的丫头,一不顺眼就会欺负一些小丫头,过分的时候,甚至能活活将人打死,反正一个小丫头,死了丢下井,或是拖出去卖到医馆给大夫当活标本也没人知道……
所以小紫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如果三小姐今天倒了,她只怕也要跟着搭上命。
这么想着,她突然有了勇气,只见她薄弱的身子慢慢渡向三小姐,在一群审视般的视线下,她脸上火红发烫,默默的凑到三小姐身边,俯下头,贴着三小姐的耳畔,她声音颤颤巍巍的说:“要不,就说是我推的太太吧?”
本还想这笨丫头凑过来要干什么,但雁雪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要帮自己“顶罪”?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她极快的冷静下来,眉心微蹙,声音并没多少起伏,依旧凉薄如冰:“为什么?”
小紫扁扁嘴,一脸委屈,却又无处可发的弱声道:“因为要是三小姐死了,我也活不了了,所以,两个人都死,不如只死一个,数量上也比较……划算。”是的,今天一整天她几乎都活死亡的恐惧中她已经看开了……一开始以为会被方妈妈打死,然后以为会被三小姐怕死,接着差点被整个前院儿的丫头们用眼神瞪视……算了算了,她已经累了,就这么破罐破摔吧,死有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过……
她咽了口唾沫,没空顾及三小姐眼底那抹复杂的光,只抖了抖脖子,怯怯的问:“那个,可以选择服毒吗?我……怕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什么的根本是扯淡,她还是想留个全尸,一直都想。
若说刚才雁雪还考虑,要不就直接去趟衙门住几天当度假吧,反正她会在这段时间,利用自己的方法散播谣言,她有把握,短短几天她就能让沈府声名狼藉,甚至让沈炝在朝堂上被其他官员齐齐弹劾,而刘氏,沈云雪,沈安雪,她更会让这三个没有头脑的女人付出最最惨痛的代价,而最后她更要逼得沈炝连带那三个笨女人亲自去衙门请她回府……
但是现在,雁雪犹豫了,若是她离开几天,那这蠢丫头还有命吗?只怕早被人不声不响的干掉了吧。只是,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傻丫头竟会想帮她顶罪,一个见面才一天,却纯净的比白痴好不到那儿去的小丫头,看她的摸样诺诺弱弱的,思考规律好像也和正常人不同,但是却不料她会有这份胆识。Uv9q。
沉吟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她没再看小紫,只是径直站起身来,浑身几乎在霎时间包裹了一层让人无法忽视的庞大气流,她不顾所有人的诧异,一步一步的走向沈炝,沈炝虽说老谋深算,却到底是个文官,乍见沈雁雪这么恐怖的朝他走来,他也不禁惨白了脸色,倒是刘氏,眼底那抹凌厉虽是狠戾,却并没有惧怕。
冷笑一声,雁雪停在这对鹣鲽情深的夫妻面前,阴冷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痕,那抹笑冰凉阴森,让人见了都忍不住心底发颤。她明眸张扬,须臾间,素手突然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朝刘氏的袭去……
刘氏早有警惕,但却没料到对方的手这么快,她慌忙的往后倒退数步,还没来得及回手,沈雁雪已经再次出手,她的脚步很快,旁人恐怕无法看出她的轻功步伐,但是刘氏却看出来了,这是“崇门”的轻功,只是却不完全是,这轻功里除了“崇门”的气转流派,竟还带着一份她看不透的诡异步数,就在她闪神的片刻,一双冰凉的素手已经扣住了她颈脖,她眼眸一闪,迅速的伸手袭上来,她的指甲就是她的武器,若是没意外,她指甲里的毒只要抓伤沈雁雪肌肤半分,她必定浑身酸软……
就在指甲快要抓上雁雪手背时,雁雪却突然措手不妨的往刘氏肚子上痛击一拳,这一拳力道之大,让刘氏瞬间只感觉眼前一花,甚至差点直接晕过去,她的双手也霎时无力的垂了下来,而就在她还没从剧痛中反应过来时,脖子上的手又加重了力气,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正在一寸一寸的被人掠夺,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脖子被挤压的变形声音……
“啊…………”丫头们惊叫迭起,几个胆子小的咚的一声晕倒了。
而沈炝则是背脊发凉的看着眼前这个掐着自己发妻脖子的女人,这真的是他的那个鹌鹑似的女儿吗?这样的气场,这样的手段,用一只手就将人掐得满脸涨红,喘息不动,他害怕了,是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就算是男人,也终究会害怕这种杀人于须臾之间的女人。
在府门口时,他没亲眼看到沈雁雪杀人,事实上她似乎也的确没动手,因此他轻敌了,他以为可以用一般的律条束缚她,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忘了对方竟敢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下,纵容儿子杀他两个两名守卫,她就不是个会遵循历法的人,要用庶女、主母的身份捆住她不可能,要用自己用惯的那些明争暗斗对付她也不可能,因为她才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只要一不如意,她便直接动手杀了你,就像她现在掐着发妻的脖子一样,她生气了,不高兴了,所以,索性直接杀了你,就算之后真的要受律法处判,她也是和你同归于尽,谁也占不到便宜。
“太太……太太……”方妈妈真的惊呆了,她知道自家太太是有功夫的人,但是三小姐却能轻而易举的将太太掐于手中,就仿若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那寒冽的眼神,那犹如冰冻三尺,毫无生气的表情,什么飘若谪仙,什么卓然气质,她如今看来压根就像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是地府里出来勾魂夺魄的活阎王。“老爷,快叫三小姐停手啊,老爷……”方妈妈一见自家老爷竟然站在一边满脸惊恐的不说话,她急得也不顾什么规矩,抓着老爷的手便开始摇晃。
被方妈妈摇得回了神,沈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沈雁雪,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你母亲。”
雁雪阴狂的眼神淡淡的瞥过来,她嘴角含着抹冷笑,声音如腊月的冰柱,还泛着寒气:“不是说我弑母吗?那咱们就把这罪名坐实了……”她嘴角突然勾出一抹残忍的笑痕:“既然你们夫妻情深,杀了她,我再杀了你,又是弑母,又是弑父,这样才热闹,你说是不是……”
沈炝听着她冻入骨髓的声音,吓得连连倒退,眼里的惊惧,与背脊的冷汗,让他感受到史无前例的寒冷,就如十二月的大寒天跳到冰河里,不冻死也冻僵。
雁雪看他如此害怕,手里的力道又深了一分,而就是那一份,就如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刘氏终于脑袋一偏,晕倒了……
见刘氏闭眼了,一群丫头又尖叫起来,门外的兵卫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对上沈雁雪那寒若冰柱的眼神,外加旁边还有个须臾之间杀了两人的小娃娃,他们谁还敢动?
雁雪似乎还觉得不够用,嘴角的笑意扬得更高了:“或者我再杀了你的两个好女儿……呵,沈炝,若要我沈雁雪死,很容易,拿上你们沈家所有人的命来陪葬吧。”
沈炝只觉得明明被冬靴包裹得暖暖的双脚,此刻却莫名的寒得站不稳,他脚下跄踉,堪堪的跌倒在地,却没人扶他,坐在地上,他脸色青黑交错,双拳紧握,眼睛望着四下被沈雁雪震慑得半点不敢靠前的丫头下人们,再扭头看向门外一众节节倒退的兵卫,他的心凉了,几乎想也没想,他便大声吼道:“我错了,我错了,放开她,求你放开她……”
似乎等的就是这个答案,雁雪倒不矫情,愉快的松开手,刘氏的身子霎时如断了线的风筝,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旁边方妈妈想上去查看,可碍于三小姐的威严却愣是不敢动弹半分。
饶有兴致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狼狈得犹如落水狗般的沈炝,沈雁雪笑得欢快极了,她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