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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寻出了宫,坐上了马车,这脸颊却是鼓鼓的,好似塞了两个小包子在嘴里,旁人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在生气呢。
紧跟在身后的水梨与莲雾自然是早就瞧出来了的,甚至猜出自家姑娘十有八九是被那位俊俏的萧公子给气着了,只是她们心里也有疑惑,尤其是亲眼目睹到葫芦庙经过的莲雾,姑娘不是害怕那位萧公子的么,怎么这会子又生他的气来了?可她们并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了话,又害姑娘生出一场病来。
马车内,坐在软垫上的苏寻把宫帖随意放在一旁,注意到两丫鬟小心翼翼的神情,晓得这会子自己有些失态,她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目下解释不就是掩饰么?想了想,索性就浅阖双目,半斜了身子,轻靠在枕垫上,道:“我先歇会儿,待到了,你们再唤我起来。”说着,便装作累极假寐。
见自家姑娘要歇息,水梨忙吩咐车夫将车子使稳一些,随后车内便是一路沉默,再无半点动静。
待到了荣国公府,马车停在了西角门处。
苏寻原是一路假寐,可不知不觉竟真有些昏昏欲睡,等马车停下,这眼眸还半阖着。
车内那两丫鬟见状,却是不忍唤醒她了,只是任着姑娘这般,若让夫人晓得了,恐又是一顿说教。
水梨想了想,只得轻轻掀开车窗帘子,先瞧了眼外头,可便是这一眼,却让她忍不住叫道:“咦,那不是宝珠姑娘么?”
这一声不轻不重,可落在苏寻耳里,却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探了身子只往外瞧,就见到一袭粉衣正垂首立在门外。
只是若不仔细瞧,还真险些认不出来那是陆宝珠。
不过几日没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原是合身的衣裳显得很是宽松,就连那圆圆的脸竟也不鼓了,面目清丽,可——再细细瞧去,只觉得那满脸的憔悴。
苏寻见状,不顾两个丫鬟搀扶,即刻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只跑到陆宝珠跟前,轻声唤道:“宝珠,你来了。”上回一别,她曾说过,若是宝珠需要,一定要来找她。只是她虽有那么一说,可却也晓得宝珠之事定有难言之隐,说不定压根儿都不能往外告之,所以她原本是没指望宝珠来找她的。可现如今宝珠来了,且如此憔悴,那定是实在瞒不下去了,那么,若是宝珠需要她,她苏寻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帮上一把。
陆宝珠一见到苏寻,这眼眶立马红了,她翕了翕唇,虚弱地唤了声,“沅沅……”却再说不出别的话。
苏寻不等陆宝珠说话,只赶忙拉住了她的手,就往门里走,一路不停歇,进了玉芙院,入了屋子,让水梨莲雾备了果茶,端了点心,又吩咐两丫鬟在外守着,待那门儿紧闭上了,苏寻把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陆宝珠,才缓声道:“宝珠,你准备好告诉我那件事了吗?”
陆宝珠望了眼手中的茶杯,抬头望向苏寻,见那眉眼间全是担忧,偏偏又极力装出了平静的样子,顿时一股暖意涌向心间,只是真的要把事情说出来了吗?
陆宝珠垂目,安静了下来。
苏寻见状,也不急着说话,端了杯子轻轻抿茶,只等着陆宝珠开口。可等了许久,就见陆宝珠依旧一动不动,苏寻心想,哪怕今儿宝珠不说事也行,只当她来玩,定要让她乐起来,便寻思着说些话打破沉默。
可就当苏寻要开口之时,却见陆宝珠缓缓抬起头,咬着唇,轻声道:“沅沅,那件事……是关于我大哥陆默的。”
是关于陆默的?苏寻愣了愣,陆宝珠的大哥陆默一向循规蹈矩的,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宝珠憔悴如此?而来不及多想,陆宝珠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目瞪口呆。
“我大哥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想迎娶她过门……”
陆宝珠深吸了口气,也不去看苏寻面色如何,只尽量平静地缓缓道出这件“家丑”。
当初在乡下庄子时,陆宝珠收到的家信是她大嫂写来的,自然,当她第一眼看到信中内容时,她是不信的,只是看到那越到后面却越模糊的字,她却不得不信了——那模糊的字便是落上了泪,这封信是大嫂边落泪边写完的。
大嫂一向贤良淑德,她定不会骗人,更何况在信的最后,她哀哀地求着陆宝珠,让这个平日里大哥最宠着的妹妹快些回来劝劝陆默,何等无奈之举。
是以,陆宝珠见了信才急着回京都,不过,那时也仅限于急,因为她清楚大哥的秉性,他绝不会为了青楼女子放弃名誉,放弃前程,放弃整个家族。她相信大哥只是暂时被花迷了眼,等她回去了,好好劝劝,兴许就回过神,醒悟过来了。而这事事关陆府声誉,她自然不好往外告知,所以,回来的时候,无论苏寻怎么问,她也一直没将这事说出来。
可是,当她回了府,当她见了大哥,她才突然发现,这事超出预料——陆默就像被鬼迷了心窍,完全不听任何人劝说,哪怕被软禁了起来,他依旧不改口,坚持要为凤来楼的名妓赎身,并要休妻,八抬大轿迎娶那女子过门……
“父亲说,如今对外皆是称大哥病了,却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大哥继续如此这般,便只能灌了迷汤送去乡下养性了。”陆宝珠别过脸,用衣袖擦了擦眼。陆默目下仕途正好,若是到了那一步,也便意味着要被家族放弃了。
苏寻尚回过神来,见陆宝珠落了泪,放下杯子赶紧拿了帕子去抹,边安慰,“默表哥是个明白人,他这会儿迷糊着,说不定再等些日子,他就想通透了。”
“沅沅,没用的,你没见到我大哥那模样,他完全被迷住了,任是谁劝,也不见他回心转意。”陆宝珠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今儿来找你,便是这事瞒着你,我心里难受,与你说出来,我便舒坦些,也不指望着能有什么法子了。”
苏寻一时沉默,是啊,这件事她能有什么法子?她唯一能做的兴许就是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替陆家保全了声誉。
可,真的只能如此了么?
苏寻垂了目,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宝珠,你见过那名妓么?”
陆宝珠自然摇头,神情有些恨恨道,“谁去那种地方,只有臭……男人才去。”
苏寻接话道,“既然没见过,那自然是要去见见。”
“沅沅,那里是妓院,我们怎么可以去……”陆宝珠一愣。
“兵家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苏寻心里有了主意,不慌不忙道,“更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是挺想瞧瞧那只迷人心魄的狐狸精的。”
听到“狐狸精”三字,陆宝珠牙又痒痒,她立起了身,轻拍了下桌子,“好,沅沅,就去见见那只狐狸精!”
第86章 凤来楼()
深秋的夜已泛着丝丝凉意; 离荣国府不远,几棵柳树旁; 一辆简陋的马车安静地候着。
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糙汉子,一张黑黝黝的脸,瞧起来十分老实; 他是按照吩咐停在此处的; 这会子正等着喊他过来的客人。
闲来无事,他不由多瞧了几眼不远处高雅大气却不显山露水的荣国府,心里暗想,这用车之人神神秘秘的; 说钱财不会少他的; 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该不会是这荣国府的贵公子吧?
正想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抬眼望去; 有几人正匆匆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人举着灯笼; 一身白色布衣,看样子应是小厮; 紧跟在身后的两人; 衣着倒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 布衣青裳,打扮十分普通,其中一人脸庞略圆; 容貌清丽,另一人更瘦弱些,面庞略显平庸些,可一双眸子灵动,乌漆漆的,很是好看。
待走近了,小厮忙放下灯笼卷了车门帘子让两人进去,随后也快速钻进马车,只甩了个钱袋子出来,又道了声:“去凤来楼!”便不再多言。
原来是去妓院?怨不得不让他多言……车夫把袋子,捏在手里,估摸银子不少,不由眉眼一笑,也不再多想别的,便挥动鞭子,“驾”的一声,驱车前往。
颠簸的马车内,小厮打扮的水梨望了眼端坐在一起,乔装改扮的两位姑娘——宝珠姑娘作男装只化粗了眉眼,乍一眼望去便是个清秀公子,自家姑娘则是贴了皮面具,看起来甚是普通,尤其今儿衣着装扮从简,瞧着便是平庸之辈,估摸着是引不起他人注意的。可饶是这么自我安慰着,水梨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担忧,凤来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京都三大妓院之一,哪是姑娘能去的地儿?听说今儿那里还搞什么花魁之日……
越想越不妥,水梨蹙了眉,轻声道:“姑娘,那凤来楼乌烟瘴气的,实在不是可去之地,若姑娘想去讨个新鲜,倒不如去锦瑟馆,那儿更清静些……”锦瑟馆也是三大妓院之一,可它却算是个清倌馆,多是以艺待客,环境也相对高雅些。
听着这番话,苏寻心里却是暗暗叹气,此次去凤来楼,她原是不想说出来的,只是根本瞒不住院里的两个丫鬟,出来也得靠两人帮忙,莲雾得待在院里接应,水梨会些拳脚,若在外有何变故,也能应付。至于,这为何去凤来楼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便只说是觉得新鲜,想去瞧瞧。
此刻,苏寻发觉身旁陆宝珠微微颤抖,知她定也是听了水梨的话愈发紧张,她忙握紧了陆宝珠的手,投过去一个坚定的目光,又不等水梨说完,便出言打断:“水梨,记得叫我公子,过会到了外边若是再喊错,可要漏了马脚!”
“……是,公子。”水梨见苏寻眼都不带眨的,晓得多劝无义,只垂了头应了句,便不再多言。
马车抵达凤来楼之时,凤来楼自是热闹非常,光是待在马车内,便能闻见阵阵脂粉香气以及让人听了不由烦躁的嬉笑怒骂之声。
车夫在楼前停下马车,水梨深吸口气,先下了车子,便忙搀扶着苏寻与陆宝珠下车,又转头吩咐车夫在不远处候着,就紧跟在两人身后。
苏寻立在凤来楼前,她晓得这会子应已过亥时,可这身边之人络绎不绝,楼上楼下笙歌鼎沸,倒恍如白日里一样。她也不迟疑,只拉着宝珠的手就大步跨了进去。
凤来楼是京都三大妓院之一,里面陈设自是富丽堂皇,廊腰缦回,楹柱朱红,华美而精致,入门便是金碧辉煌、空间极大的厅子,里面摆了数十张红色四方桌椅,在厅子的正中央,却还搭了一座高台,倒记得水梨说过,今儿是什么花魁之日,想来那处便是供人表演比试的地儿吧。
苏寻压下心中慌乱,扫了眼周围,只见座位上基本都坐满了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间,抬眼望去,只见一屋子的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真是一派管弦歌舞,纸醉金迷的景象。
这会子,苏寻也不敢寻人多问,只低了头,找了处甚偏僻的地儿与宝珠一道坐下,才轻轻舒了口气,心中倒也疑惑,她们进来好一会了,原以为会有娼妓围过来招呼,可目下别说有女人了,就连水梨喊人来上菜,那伙计也是姗姗来迟。
她自然不知在这凤来楼作娼的早见惯了富商贵人,本就是极势利的,见这两人眉眼虽清秀,可不过粗布衣裳,便笃定她们不是富贵之人,哪里肯去搭理,就是里面伙计来了,也是草草取了便宜茶水伺候,边倒茶,边还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