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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棣略略犹豫,便急着说道,“九妹妹,我……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你等着,春闺我定能摘得好名次,到时候……到时候我……”
九娘子听到这里,连忙打断崔棣的话,“棣表哥!你听我说!”九娘子果断镇定的姿态镇住了有些无措的崔棣,让他也微微平静了一些,“棣表哥,小九也恭祝你春闺一举得名!但是,棣表哥,你的心思你应该告诉给令母,而不是说给我听,更何况我们虽说是亲戚,但到底都大了,有些话就不该这么说这么听了,不管什么事,咱们都是上有高堂的人,还请棣表哥想清楚,细思量,莫要冲动,害人害己!保重!”
说罢,给银钏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趁崔棣发呆愣神的功夫,一溜烟地往游廊那边去了。
主仆二人跑回朱桦院,都是气喘吁吁的,银钏扶着九娘子到了东次间歇着,还来不及泡茶,就问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奴婢看棣少爷那个样子……真是……真是……”银钏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九娘子抚着胸口,“没办法,咱们只好暂时先避着点了,你没瞧见四姑娘和七姑娘吗?横竖他也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大可以拍拍灰就走人,咱们可是不行,叫母亲知道了,我大不了就是受罚,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银钏也后怕起来,“那下次咱们远远的瞧见他就跑?”
“总这么跑算什么事啊,不过,应该就要有彻底的解决办法了。”九娘子沉吟着说道。
“哦?什么法子?”银钏好奇地问道。
“你赶紧去泡茶来,我渴坏了。”九娘子却不待说下去,让银钏泡茶去了。
等九娘子收拾好,去花厅里时,练嬷嬷和绫嬷嬷却早已经等在那了。瞧见九娘子过来,二人行礼,“九姑娘好!”
九娘子亲自上前扶起二位嬷嬷,“嬷嬷快别这样见外了,应该小九给二位见礼才是,以后还要多多倚靠二位了,还请二位嬷嬷不吝赐教!”九娘子态度诚恳。
练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绫嬷嬷笑着说道,“九姑娘真是好灵性!奴婢原先跟着七姑娘的,如今过来也只是给练嬷嬷打个下手罢了,姑娘可别这么折杀奴婢了。”绫嬷嬷也是个聪明的,一开始就给自己定好位了。
练嬷嬷也忙说道,“绫嬷嬷也是客气了,太太既然让咱们奴婢俩来伺候九姑娘,那也是咱们的福气,你我二人正好长于不同的技艺,如此,就都尽心尽力就是了,万万没有分彼此的道理。”
九娘子点头道,“正是这话呢,练嬷嬷您说的有理。您二位都是有本事的,小九也是诚心要跟您二位学着,还请不要嫌弃小九才是。”说罢,从银钏手里接过两个荷包来,递到二人手中,“这是小九的一点小小心意,并没有多少,不过,小九保证,日后对二位嬷嬷必定重谢!”
练嬷嬷和绫嬷嬷相视一笑,高兴地接了荷包过来,谢过九娘子,这才将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以前,九娘子跟着练嬷嬷不过学些坐卧行走之礼仪,谈吐说笑之情态,并没有什么很实际的东西,不过是随着六娘子附庸一下而已,可是今日练默默和绫嬷嬷却是带来了账本、算盘和花名册,看来要教的却是打理庶务方面的,九娘子心里既喜又悲,喜的是终于可以学点实用的,悲的却是,这嫁去平国公府的事十有*就是如此了。
好在九娘子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心态,跟着两位嬷嬷认真地学了起来,也真正开始接触到大家族的庶务了,虽然枯燥,但九娘子还是学得津津有味的,在现代的她也是学过珠心算的,所以算盘学起来很快,对于管理人事,这一向也是她擅长的,学起来倒是不费什么事。
而在平国公府的归月楼内,轮椅上的姬澈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青玉簪,“哦?事成了?”
木生答道,“回报说,阁老府已经都传开了,九姑娘记在了甘太太名下,且九姑娘已经搬到朱桦院了,身份应该是定了下来了。”
“那就好!”姬澈眼里闪了几丝光芒,“把那些不相干的碍眼的人看紧点,我可不想让人染指我看上的东西!”
木生应了,姬澈这才将手中的青玉簪放进一个雕花的紫檀木匣子中,“将这个送去,什么也不用说,看看她能看懂多少。”姬澈吩咐道。
木生并无二话,接了匣子就退了出去。
第二日,在跟着练嬷嬷学完了一些祭祀规矩礼仪之后,织嬷嬷带着下人退了出去,而练嬷嬷则拿了一个匣子,递给九娘子,“这是我们世子交代人特地送过来的,是给姑娘的。”
九娘子并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你们世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这里毕竟还是阁老府,他怎么敢怎么能就这么私传外物给闺阁里的姑娘?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练嬷嬷丝毫没有被九娘子揶揄过后的难堪,反而笑道,“姑娘也不必同奴婢讲什么规矩,所谓规矩,不过是人上人定来给人下之人遵守的,我们世子乃人上人,自然可以想怎么定就怎么定。姑娘,日后除了守世子爷的规矩,对我们这些人自然也是可以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规矩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九娘子被练嬷嬷的这番辩白很是惊了一下,这个所谓世子看来很是狂妄嘛,与传闻中的那个病弱不堪、与日不多的人似乎不太一样嘛,九娘子狐疑地看着练嬷嬷。
练嬷嬷也似乎明白九娘子所想,只是隐晦地说道,“我们世子说了,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礼物就是世子的意思。”说罢,朝手中的匣子看了看。
九娘子这才接了匣子过去,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细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匣子,沉香木的质地,花纹雕刻细腻生动,摸上去油滑丰润,似乎是浸润了百年的时光与生命,连四角都被打磨得圆润无比,显然是个极难得的老物,这么个老物,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且不说这沉香木本就是极难得的,就是这浸淫百年的气质,就已经能让人肃然起敬了。
打开匣子,里头只摆放了一根青玉簪,九娘子轻轻拿起这根簪子,玉是好玉,却并非举世难得,应该说是富贵之家极常见的材质,九娘子刚刚跟着练嬷嬷学过鉴赏珠宝和制作珠宝的手艺,因此,也看出了这簪子的制作也只能算上是一般般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
九娘子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再看了看静静地摆在那的那个匣子,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笑道,“我明白你们世子的意思了,劳烦嬷嬷转告吧,世子既然这么有底气,那么,请世子尽管去做就是了,买椟还珠可就不好了。”
练嬷嬷也不多问,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银钏端了茶进来,看见九娘子手里还拿着那根簪子,便问道,“姑娘,这簪子哪来的?”
九娘子回过神来,将簪子放回匣子,“把这个好生地收起来。”说罢,走到窗台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今日的日期,将写了日期的纸条放进匣子里,交到银钏手中,“找个箱子好好地放起来,我要记住今儿这个日子,这个羞辱,他日必要还的。”
银钏愣愣地问道,“姑娘,您说什么啊?什么羞辱啊,谁羞辱谁了?”
九娘子苦笑,“你不必知道,收起来就好。”
银钏点点头,“哦,奴婢最笨了,也帮不了姑娘,姑娘别生奴婢的气……”
九娘子笑道,“生什么气啊,你也不必懂的,去做就是了,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我干嘛要气你啊?”
银钏这才自去里屋放东西去了,外头丫头来报,说是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过来了。
九娘子连忙迎了出去,果然看见一脸不情愿的六娘子和表情严肃的四娘子、七娘子带着丫头进来了,四娘子和七娘子身后照例还跟着那个古板全无表情的严嬷嬷。
九娘子将三位姑娘迎进花厅安坐,银钏带了丫头奉了茶水点心,六娘子先开口说道,“九妹妹,恭贺你乔迁之喜,娘非要我来给你道喜,喏,这个,送你吧,虽说这里以前是三姐姐的屋子,家具玩物什么的也都是三姐姐留下的,到底你也该有那么一两件自己的不是?省得丢我们阁老府嫡女的面子。”说罢,示意两个丫头上前送了两个匣子。
丫头将两个匣子都打了开来,一个长条的匣子里装的是一幅字画,九娘子展开来瞧,却是一副《斗寒图》,自然是名家之作,另外一个匣子里装的却是一个青花底的琉璃花樽,也是极其难得的古董了。
九娘子微笑着示意身后的丫头接了过去,“六姐姐,多谢你了!东西小九很喜欢,不愧是我们府里的嫡女,见识和深度真不是小九能比得上的。”
六娘子倒没想到九娘子的姿态摆得这么低,本来趾高气扬的气焰也就那么轰了一下,就发不出来了,“哼,你识趣就好。”
四娘子和七娘子相视一眼,也示意各自的丫头送上了礼物,四娘子送的是一套喜鹊登枝的茶具,未等九娘子开口,就先说道,“九妹妹,恭贺你乔迁,姐姐我可不像六妹妹那般豪气,再好的东西也到不了我手里,但愿你啊,像这喜鹊一般,飞上枝头啊,变成凤凰!”说罢,四娘子瞧了六娘子一眼,“只是啊,你得小心,千万别一脚站不稳,跌下来摔死你!”四娘子到底是气不平,也顾不得身后的严嬷嬷,说话句句带刺。
九娘子微微一笑,对于四娘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喜欢凡事比个高低,如今让自己得了个嫡女的名分,她心里怎么能甘心?像今日这般,在嘴皮上过个瘾,口头上占个上风,也不过是幼稚的小女孩喜欢的罢了,九娘子不想跟她计较,也没必要同她计较。
四娘子解恨一般地说完这些话,七娘子却是吓得脸色苍白,忙在一旁拽四娘子的袖子,严嬷嬷却在二人身后咳了一声,用极平淡深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四姑娘慎言!祸从口出!”
就这么一句话,四娘子虽然极力掩饰,但九娘子还是看到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极力压抑的愤怒,还有那几分莫名的惧意,“嬷嬷说笑了,自家姐妹之间哪里来的祸不祸的?嬷嬷您是在咒我们阁老府吗?”
七娘子没想到四娘子还敢回嘴,这下吓得连手都赶紧撤了回来,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严嬷嬷,往后轻轻退了两步。
严嬷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四姑娘今日无状了!”然后朝九娘子行了个礼,便上前两步,请了四娘子,“四姑娘,得罪了!请回吧,该怎么受罚,您……自然清楚!”
四娘子这下怒火一下子就掩不住了,豁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严嬷嬷,“嬷嬷,您最好先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下人,我们家的奴婢而已,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胆敢来碰我?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千金小姐,你碰我一下试试,看你有没有那个狗胆!”四娘子情急之下,已经完全忘了严嬷嬷的可怕之处,不管不顾地就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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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镇宅,收服
严嬷嬷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听见一个威严冷酷的声音说道,“看来,我们家的四小姐脾气还不小呢,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资格管教四小姐呢?”话音刚落,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甘太太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