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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去疤痕?”顾小圆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没问题。”卢秀珍点了点头,抿嘴笑了笑,姑娘家,毕竟还是在乎自己的容颜。
带了顾小圆来到自己的屋子,卢秀珍从梳妆台上取下那一瓶子药膏:“每日搽到额头那道疤痕上头,早晨起床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搽一次。”
“嗯。”顾小圆脸上满满都是笑容,手里捧着那个瓶子,就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大嫂,大嫂,来过秤啦!”
外边响起崔五郎的喊叫声,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跟着他喊叫的还有二柱:“姑姑,你快些出来,四叔借到秤了!”
卢秀珍哑然失笑,没有她在,不也一样可以称重么?陆明拿脖子都快拉成长颈鹿了,多多少少也该照顾人家的情绪嘛。她快步从房间走出:“好好好,就来了。”
“姑姑,我觉得你们家地里收成肯定会好。”二柱拉着卢秀珍的手朝前边走着,一面和她叽叽喳喳的说话:“怎么姑姑你种的那些江南种谷都出了秧?我们村里也都种了,全部不长秧苗,后来补种了一批,现在还不能收哪,也不晓得能不能收这么多谷子。”
听着这些话,卢秀珍心里沉了沉,张国公为了一己之私,将天下百姓的死活而不顾,实在是太自私了些,也不晓得江州城今年要减产多少,还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坚持要征收这么多赋税,到时候百姓能不能吃饱饭还是一说呢。
走到外边的地坪,那边已经在称重了,陆明拿了纸笔站在桌子一侧认真的记载着每一筐里的稻谷重量,那模样儿像极了一个账房先生。
第263章 喜丰收(四)
“老爷。”
阳光照着廊前的蒿草; 秋日时分,草叶已经显出了一点点微黄,看上去有些衰败的感觉; 陆思尧站在走廊之侧; 蒿草将他长衫下摆掩住,秋风起秋草黄; 站在那里的人容颜消瘦,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沧桑之感。
陆思尧看着陆明渐渐走近; 眯了眯眼睛:“青山坳那边收完庄稼了?”
“是; 已经收割完毕。”陆明躬身行了一礼:“属下从头到尾监守。”
“如何?”陆思尧睁大了眼睛,本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却有了几分兴奋:“是不是增产了?”
陆明见着他那神色; 心中不免有几分酸涩; 点了点头。
“增产?”陆思尧的脸色渐渐开朗起来,宛若天空的阴云散去,露出了灿灿阳光来:“增产多少?”
“不是下江南种谷的地; 约莫每亩有三百斤左右; 可崔老实家用了江南种谷的地,每亩差不多到了三百八十斤。”
“什么?”陆思尧睁大了眼睛:“有三百八十斤?每亩增产八十斤?”
这可真是个大数目; 他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出入; 原本心里头想着若是能增产三四十斤也算是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八十斤!
“真是每亩增产八十斤!”陆明说话间也是喜气洋洋:“我都记载下来了,有一亩地还达到了四百一十斤哪。”
说话间,手已经伸进了怀里; 掏出了一叠纸,双手捧上:“请老爷过目。”
陆思尧急切的将那一叠纸接了过去,逐条看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陆明,想来你未曾算错。”
“老爷,我特地算了三遍,没错的。”陆明也很是为自家老爷感到高兴,有了这份记载他就能去皇上那边交差了,或许这不利的局面能得到扭转。
“好,不错,不错。”陆思尧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你且先去歇息罢,这两日好好放松下,不用到我这边来了。”
“是。”陆明拱手朝下边退,一颗心忽忽的彷徨起来。
以往陆思尧给他休息的时间,他都是练几套拳脚,然后去酒楼点上几个菜,听说书的说上几段评书,有时候孤身一人去京城周围的山野走上一走。可这一次,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做什么。
一个人呆着,确实是有些冷清。
陆明走出月亮门,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陆府的秋景甚是不错,可他却思绪渺渺,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之感,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孔来。
这几日在青山坳,那个问题一直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很想开口问崔老实,可却又问不出口来,更何况,若崔二郎真是他失去的孩子,他如何能面对着十九年对他不闻不问的事实?
他很愤懑,自己常常自诩为铮铮男儿,可却是连妻儿都不能保护,这又算什么男人!每每闭上眼,他便能想起那悲惨的一幕,回到家一片狼藉,他的两个女儿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似乎是还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遭了毒手。
捏紧了拳头,陆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天早已注定他会孤身一辈子吧,全是他无能没有将妻儿保护周全,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乞求那个失去的儿子认回自己呢?他坚定的朝前边迈出了几步,从陆家的偏门跨了过去。
还是去老地方喝几杯酒,听一段评书罢,陆明的眼睛扫过街头,才走几步忽然转身换了个方向,朝北门那边奔了过去。
卢秀珍一早就与崔六丫一道进了江州城,这几日都在忙着家里的秋收,故此没什么时候去顾及芝兰堂,当她远远看到自家的招牌时,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此刻尚早,可芝兰堂大门已开,走得近些,就见着秦文龙与崔三郎两人正拿了抹布擦拭店铺里边的桌椅花架和花盆,整个花铺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狠是令人赏心悦目。
“东家!”
秦文龙见着卢秀珍过来,赶紧将抹布放了下来赶着过来:“昨日唐老板过来找你,说什么江州花市要办个商会,特地请您过去商议哩。”
卢秀珍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
本来就是她提议的,如何不会得知?这商会的会长人选,上次旷知府就帮着定下来了,即便有什么变动她也依旧会是商会核心小集团里的一员,再退一万步说,有花商想排挤自己不让自己到那个核心里头去,她也不在乎,毕竟芝兰堂做的是独门生意,别人想要模仿超越,首先得惦惦自己的斤两。
“还有……”秦文龙凑到了卢秀珍面前低声道:“二贵从他家搬出来了,这两日暂时住在我家里,他现在就等着东家给他分派事情做哪。”
“搬出来了?”卢秀珍一挑眉:“可是分家了?”
“是是是。”秦文龙连连点头:“我跟他一起商量好的,要是去跟他爹娘说,不一定能分得成,只能去跟他兄弟说。大贵和他媳妇本来就嫌弃二贵,听他说要分家,即刻间便点头同意了,那三贵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凑着过来闹腾着要二贵住出去,三个儿子都在闹,顾全福也就没说多话,分给二贵十五两银子,算是他的媳妇本儿,二贵接了银子以后就搬出来了。”
“只给十五两?”卢秀珍有些讶异,不是说唐知礼前前后后给顾家的赔偿就已经有一百五十两了吗?
“顾大贵的媳妇厉害着哩,说是按着家里人头来分,现在家里有六个人,她说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以后三贵也要娶媳妇生娃的,肯定要多留出些银子,这么算来算去,给了二贵十五两还算是好的了。”
这嫂子也是精刮到了极点,卢秀珍回想那晚看到卢大根媳妇的情景,两片薄薄的嘴唇跟刀子一般,那些刻薄的话生生的割着人痛。
“十五两便十五两,只要人出来了就好。”卢秀珍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拿了银子出来,而顾小圆就惨多了,一家人靠她做摇钱树,当她生了病便不闻不问,最后还要将她卖了得一注银子,这可能便是男女有别吧。
“嗯,我也觉得如此,现在二贵就等着东家给他事儿做了。”
秦文龙有些焦急,眼睛盯住了卢秀珍,毕竟二贵是个瘸腿的,万一东家那时候出于同情说了要给他找事做的话,此刻忽然又不想用他了,那该如何是好?十五两银子哪够一辈子花的?
卢秀珍何尝不知道秦文龙的想法?她瞥了他一眼,笑着点头:“你放心,我这就给他安排,我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你莫要担心。”
秦文龙低下头,讷讷道:“我知道,东家。”
“好好干,迟早江州的芝兰堂我会交给你独自打理的。”卢秀珍扔下一句话,大步朝后边院子走了过去,秦文龙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卢秀珍的背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家说……要把这芝兰堂交给他独自打理?那她呢,不开花铺了么?
卢秀珍走到多宝格后边,看着秦文龙那傻呆呆的模样,不由得悄悄的笑了起来,大概这大周朝,很多人都没有分店这个概念吧。
到了花铺自然先是忙着打理,伙计们陆陆续续的到了,秦文龙将这擦拭的活计交给了旁人,自己开始插起花篮来,秋日的鲜花虽不如春天多,可还是有不少能插篮的,秦文龙在卢秀珍的指点下,已经掌握了大致的插花技巧,颜色的搭配选择,花枝的高低疏密,都要经过精心选择,来不得半点马虎。
卢秀珍拿着几枝花插着篮子,一边看着秦文龙插花,就见他将一个花篮插得满满,中间选了一朵硕大的蜀葵,不由得吃吃的笑了起来:“文龙,你这篮子花插得可扎实哪。”
秦文龙脸红了红:“东家,我……”
“是要送去给小蝶姑娘的吧?”卢秀珍一眼便看得出来秦文龙的心思,哪有一个花篮插这么多的,还不是想去讨好心上人。
秦文龙低着头不敢开口说话,东家原来说过,允许他低价买花篮送去给小蝶姑娘,可他也用鲜花用得太多了,听着卢秀珍提起这事,他有几分心虚,都不敢抬头,只是吭吭赫赫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我倒没说你用多了料,只是想问问你送了几篮子花过去,有没有与小蝶姑娘搭上话?”卢秀珍瞅着秦文龙那害羞的模样就觉好笑,这孩子面嫩,大概都不敢与心上人说话吧。
“没有……”秦文龙脸更红了:“不过她的丫鬟出来告诉我小蝶姑娘说很喜欢。”
“那你也该适当时候让丫鬟捎句话进去嘛。”
真是木讷,人家小蝶姑娘都说喜欢了,还不会趁机搭讪?比如说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啦,最爱什么样的花篮啦,这些都可以聊聊嘛,只要话投机,就有希望。
第264章 喜丰收(五)
“卢老板; 终于来了。”
唐知礼笑着迎了上来,朝卢秀珍拱了拱手:“我们都等了好几日了。”
卢秀珍笑了笑:“唐老板,还是喊我卢姑娘吧; 听着卢老板这名字总觉得有些怪。”
她的印象里; 带着老板头衔的人一般都是大腹便便满脸红光,或者是清瘦得一脸奸商之相; 她才不想成为这两类人呢,她要做那貌美如花的女总裁、白富美!只可惜唐知礼是不会知道用这些词汇来形容她了。
唐知礼也没有坚持己见; 笑着点头换了个称呼:“卢姑娘; 里头请。”
唐家的花厅里坐了差不多七八个人,个个身着绫罗绸缎,看上去就是有点儿钱可又不是钱特别多的; 真正的高门大户; 穿的该是锦缎之类的,含蓄又有格调,不会像此刻; 一屋子闪着光来; 看起来大抵是茧绸居多。
见着唐知礼引了卢秀珍进来,花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纷纷拱手:“卢老板。”
卢秀珍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 心中暗自嘀咕,看起来开了间花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