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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局道:“这能一样吗?我那是让下面人批一下,再说也是工作上的事,情有可原。可她呢!竟然盗用我的私章!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那是盗用国家机密人员私章,是要坐牢的!”
谭婶不悦:“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她就是个孩子,要是有错; 你批评教育下也就是了。何至于把罪过扯这么大。”
一直以来,谭婶对于谭丽这唯一的外孙女,总是抱着一份弥补的心态在宠爱。这份弥补的心,源于她对于谭丽母亲的愧疚。她总以为是她年轻时候忙于工作,没能给予谭丽母亲足够的关爱,才使得她离家出走,以至于有了后来的不幸结局。于是; 她将对谭丽母亲的爱也一同投注在了谭丽的身上。但凡谭丽提出的要求,她都会想法满足。对于谭丽犯下的错误,她一点也舍不得责备。
谭局叹了口气:“这孩子太无法无天了,再下去早晚要闯大祸。回去以后,我马上安排秘书联系寄宿学校,年后就送过去。”
“不行!我不同意!”谭婶冷冷地说道。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谭丽被送走。寄宿学校多苦啊!住的没家里舒服,吃的没家里好。哪儿能让孩子去受那些罪过。
咚咚咚~~~
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谭局,车子已经开到楼下了。”
谭局和谭婶对视了一眼,碍于秘书就站在门外,两人都不想家丑外扬,不约而同地暂停了讨论谭丽的事。
他们回到江城的这一天早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雪降临江城。
林蔓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听见楼下响起一连串重重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睛,一大片耀白的光亮映入眼帘。起身站到窗前,她惊见外面所有的一切已被大雪覆盖。雪花仍在漫天飞舞,放眼望去,她除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也跟雪白的世界连成了一色。
门外又传来吱呀一声门响,紧接着响起谭丽不情不愿的说话声:“叫我干什么?那两个老家伙回来,关我什么事。”
林蔓微微打开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她看见谭丽被小田带下了楼。
很快的,楼下响起了谭局对谭丽的斥骂声。谭丽对谭局毫不示弱,句句顶撞,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谭婶软言细语的劝慰不时穿插在两人的争吵之中,不但起不到一丝半点的效果,反倒愈发火上浇油,让谭丽和谭局吵得越来越凶。
最后,谭局放弃了对谭丽的批评教育,一锤定音道:“不等过年了,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去寄宿学校。以后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只当我没你这个外孙女。”
谭婶气道:“老谭,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谭丽仍是一副死不悔改的语气:“我早就想走了,谁稀罕你们家。”
谭婶忙又柔声劝谭丽:“丽丽,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外公说话。
咚咚咚咚~~~
大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林蔓竖起耳朵听,好奇又是谁来了。
“哎呀,秦……”小田刚说出一个“秦”字,林蔓就激动地奔下了楼。
秦峰的到来,并没有打断谭局和谭丽的争吵。
就在秦峰迈步进门的一刻,林蔓恰巧奔下了楼,两人同时见到了发生在客厅里的一幕。
谭局对谭丽高高地抬起手,谭婶挡在谭丽身前,谭丽恶狠狠地推开谭婶,骂了一句道:“离我远点,老东西。”
眼见着谭婶被谭丽推倒,谭局勃然大怒,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在谭丽脸上。
谭丽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谭局,眼中充满了仇恨:“你,你打我?”
谭局对小田摆了下手:“马上把她送走,叫人给她收拾东西,以后我不想再看见她。”
谭婶倒在地上,仍在为谭丽说话:“老谭,算了吧!这孩子还小……”
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谭局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我没养过她。等她初中毕业,随便她做什么去。”
林蔓和秦峰一起把谭婶从地上扶起来。秦峰给林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把谭婶扶进屋。谭婶想再为谭丽求情,可架不住腰和膝盖实在痛得厉害。林蔓从旁哄了两句,谭婶终于答应先回屋擦些药油,再出来同谭局谈谭丽的事。
扶谭婶回屋后,林蔓一边为她擦药油,一边问她道:“等一下,您还是想劝谭局把谭丽留下?”
谭婶轻叹了口气道:“就当我欠这个孩子吧!我哪儿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去寄宿学校吃苦。”
林蔓道:“您觉得您这是为她好?”
谭婶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谭丽越是不懂事,我越是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即便她闯了祸,我和她外公也能帮她收拾。”
林蔓摇了下头,轻笑道:“其实您这样做,反倒是害了她。”
门外猛地响起谭丽的哭嚎声,谭婶急得站起身,要出去看一看。
林蔓一把按住了谭婶:“您先听我讲完下面的话,再出去也不迟。”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唉,就当我欠这个孩子,我实在看不了她受罪。”谭婶想起了早逝的女儿,眼角不禁泛起泪花。
林蔓道:“您知道谭丽盗用私章开介绍信有多严重吗?”
谭婶道:“这事其实没那么大,以前老谭也帮人开过,并没发生过什么事。”
林蔓道:“谭叔工作这些年,您一直陪在身边,一定知道有一些人跟他政见不合吧?如果这事被那些人知道,您有想过后果吗?”
谭婶一下子被林蔓说住了。一直以来,她都在为谭丽着想,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可是经由林蔓一提醒,她才恍然想起,谭丽的胡闹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丈夫的仕途。
看谭婶不语,林蔓又继续说道:“现年头是什么情形,您该比我了解,多少人没把柄还被找把柄呢!像谭丽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岂不是上杆子给人送短处吗?”
走廊里头,有一阵行李拖拽的声音伴随着谭丽的哭声。嘈杂的声音一路往下,转眼的功夫就下了楼。
谭婶犹豫不决,又说道:“别看你谭叔表面上凶谭丽,其实他心里还是很疼她。实在不行,就让你谭局退休算了,我们老两口专心照顾谭丽。”
话罢,谭婶走到门前,一手握住了门把手。
林蔓跟在谭婶身后,再一把按住了她开门的手:“谭局如果退休了,只怕谭丽就更完了。”
谭婶不解地看向林蔓,林蔓对她解释道:“您好好想想,现在谭丽做了那么多事,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地上学,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谭局护她。一旦谭局或是倒台、或是退休,没权没势了,她要是再干一些出格的事,还有谁能保她。”
“这……”谭婶被彻底说动了心,放下了握住门把的手。
林蔓把谭婶扶回床上,继续为她擦之前没擦完的油:“其实,送谭丽去寄宿学校也不一定是坏事。指不定,她离开了你们,就想起了你们的好。”
砰!
楼下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林蔓站起身,透过窗户看向楼下。
谭丽尽管百般挣扎,但仍被几个人拖上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小田站在车外,对车上的人交代了几句话。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林蔓又望向远处的大门,只见车子驶出大门前,卫兵一早拉开了门。吉普车径直开了出去。转眼的功夫,它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之中。
谭婶叹了口气,认命道:“希望就像你说的那样,丽丽去了那里以后,能早点懂事,明白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折腾了一大早,谭婶累得乏了。林蔓扶她睡下,等她睡熟了以后,才悄悄地出门,轻步走到楼下。
秦峰和谭局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秦峰看见林蔓下楼,冲她招了下手,让她坐在身边,对她说道:“今天雪太大了,恐怕江上的轮渡都要停航,谭局让我们多留几天,等过两天天好了再回去。”
林蔓欣然答应了秦峰的建议。
之后的几天里,谭局天天拉着秦峰下棋。偶尔有人来交代工作上的事,谭局从来不避讳秦峰,总是让他陪在身边。
因为谭丽被送走的缘故,谭婶一直闷闷不乐。她无心张罗几日后宴请重要客人的饭菜,便把事情全都交给林蔓。
林蔓一边忙活宴客当天的菜单,向小田确认厨房里的备料,一边哄谭婶开心。于是,没过多少时日,谭局家紧张凝重的气氛渐渐散开了。时不时地,也会响起愉悦的笑声。
在林蔓的开导下,谭婶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到了宴客的这天,谭婶主动早早地起床,从林蔓手里接回张罗饭菜的事。
对林蔓,谭婶颇有一些不好意思:“小蔓,今天你就什么都别做了,好好休息吧!你来家里这些天,不但没好好招待你,还让你忙这忙那,婶子真觉得不好意思。”
林蔓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您这是哪儿的话,我又不用干什么,不过是帮着张罗一下罢了!”
尽管林蔓再三表示没有关系,但谭婶执意再不让林蔓干一点活了。于是,林蔓不得不从上午起就无所事事,一会儿翻出了两本书来看两眼,一会儿陪在秦峰身边,看他和谭局下棋。有的时候,眼看着秦峰马上要输了,就忍不住从旁支上两招。一到这时,谭局就佯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林蔓坏了下棋的规矩。林蔓频频笑着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但一到下一次,她仍然照支不误。
最后一次,谭局无奈地摇了下头,用手指了指林蔓,笑说道:“行啦行啦!你们小两口自己玩吧!”
“谭叔,真不再下一盘了?”秦峰一扫前几日输多赢少的颓势,心情大好。
谭局丢下被林蔓吃了无数次的老将,认输道:“不下了,谁让你今天得了一个军师。再下多少盘都一样。”
“老谭,林主任来了!”谭婶站在书房外喊道。
一听到“林主任”三个字,谭局连忙起身,快步出门。
眼见着谭局脸上的紧张神情,好像生怕怠慢了外面的人,林蔓不解地问秦峰:“主任又没有局长大,为什么谭叔会这么紧张?”
秦峰轻笑:“这可说不准。有的时候,某些局的局长远不如一个主任大。有些时候,一个局的局长可能会非常大,就像……”
林蔓脱口而出道:“就像安忠良?”
秦峰点头道:“没错!”
“秦峰,林蔓,谭叔让你们出去一下。”谭婶又一次站在门外喊道。
秦峰马上起身拉着林蔓出门:“谭叔大概想把我们介绍给那个人。”
一跟秦峰走出门外,林蔓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和秦峰,坐在谭局的对面。
指着秦峰和林蔓,谭局对男人说道:“林主任,就是他们。”
男人转身回头,看向林蔓和秦峰。在看见林蔓的一刻,男人冷峻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惊讶。同样惊讶的表情,亦出现在林蔓的脸上。
谭局对秦峰和林蔓招了下手:“你们过来!”
秦峰和林蔓一起走到谭局身边。
“这就是我以前对你提过的秦峰。”谭局先把秦峰介绍给男人。
男人对秦峰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客套地说道:“我没少听谭局提起你,他对你可是抱了很大的期望,你要好好努力,别辜负了他的栽培。”
紧接着,谭局又对男人介绍林蔓:“这是他爱人林蔓,现在五钢厂供应科上班。”
男人对林蔓点了下头,唇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