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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些怪模怪样地,却只好忍着。
次日绝早启程,双腿却是迈不动了,季淑无奈,仍旧乘车。
如此又到了次日傍晚,才到了佩城边郊,遥遥地已经望见佩城的女墙,放眼看去,能看到那边上烽烟冲天。
季淑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飞到花醒言身旁,八匹马到了佩城城门之外,守城士兵大喝,季淑身边的御前侍卫上前,道:“御前带刀侍卫赵志远,护送上官大小姐前来会见丞相!”将令牌递上。
士兵们听了,顿时大惊,有几个头目便出来亲自验看,季淑从车厢里跳出来,大家伙儿面面相觑,季淑道:“大家伙儿辛苦了,劳烦通传一声,我要见我爹爹。”她虽是男装打扮,却难掩国色天香,说话又是娇婉动听,领头的校尉不敢直视她的丽色,抱拳低头道:“原来是小姐,末将冒犯了!本应迎接小姐进城,不过丞相有命,非常时刻,来往车辆都要细细查验。”季淑道:“请便。不必为我而坏了规矩。”才说这句,忽地听到自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顿时之间,连地面都在颤抖,季淑几乎站立不稳,叫道:“发生何事!”
那校尉脸色大变,说道:“是南蛮子进攻了!”玉衡飞身而下,将季淑扶住,那校尉道:“顾不上了,请小姐先进城,我们即刻要关城门了!”一行人匆匆进入,还未曾安顿,耳边就听到一阵轰轰烈烈地鼓声,连绵不断,激荡人心,季淑叫道:“这又是什么?”校尉道:“击鼓迎战!”季淑浑身热血涌动,叫道:“……爹爹!我要去见他!”不顾一切往前就跑。
季淑奔出十几步去,见街头上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也不知是城内传来,还是城外,季淑不辨方向,那校尉赶上来,道:“小姐,还是等这一轮战过了再行!”玉衡却不言语,只是跟随着,神情前所未有地有些肃然。
季淑只觉得心跳的异常慌张,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觉,说道:“你带我去!我要观战!”那校尉凝视她片刻,终于召了个副官过来,道:“小将不敢擅离职守,便叫人领小姐前去。”那副官带着两个小兵,护送季淑前往都尉府。
一路行来,不知跟多少路人相撞,多亏玉衡同那副官带兵护着,到了都尉府,果然说是丞相点了兵,此刻在城头督战。
季淑心惊胆战,便要上城楼,众人拦挡不住,便自城墙一段拾级而上,季淑上了城墙,放眼看去,见在宽阔的城墙之上,士兵们齐齐地守在城墙边沿,相隔百米,中间一柄大旗,迎风招展,旗帜之下,挺直站着一人,身披大氅,随风烈烈,虽然只是一个惊鸿一瞥的背影,季淑却认出那正是花醒言。
来不及唤他,季淑拔腿就往那边走,正走了两步,耳边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吼声,有人道:“受死!”而后便是击鼓之声,喊杀声连天般响起,地动山摇也似。
季淑惊地站住步子,往下看去,却见城墙之下,士兵们如潮水般涌来,两拨的士兵对上,城墙这一边是身着红衣,那一边南楚的军队却是黑衣,而两军交战,红衣的士兵同黑衣的对战,刹那间就好像是潮水交汇,红衣的士兵同黑衣的士兵们对上,交错,难分难解。而极快地,有人倒下,有人奋勇向前,喊杀声却兀自在耳边无法停歇,渐渐地,那倒地之人多了起来,红衣的队伍却被黑衣的推挤住一般,步步后退,大旗之下花醒言见势不妙,喝道:“鸣金收兵!”一声令下,东明的士兵们纷纷溃退,城门大开,士兵们退入城中,来不及后退的士兵,有人跌入护城河中,有人做了城前之鬼。
季淑望着这一幕,手握在冰冷城砖上,只觉满目苍凉,只有烽烟徐徐,自眼前无休无止地弥漫开来,而就在瞬间,季淑的目光,同城下战场上某人目光相对,隔着烽烟战火,那马上骑士,冰冷的眼睛之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神色,季淑浑身发抖,死死盯着那人:“是……他!”
城上城下,那率兵领将的骑士仍旧微微一笑,笑容魅惑而令人心悸。
季淑身后玉衡闪身而上,道:“小姐!”便是瞬间,那观战的花醒言亦回头,一眼看到不远处临城墙站着的季淑,顿时魂魄也似飞了,叫了声:“淑儿!”快步而来。
花醒言执着季淑的手,拉她下城墙,入都尉府,才问她为何竟来到此处。季淑将宫中发生之事简单说来一遍,问道:“爹爹,我们吃了败仗了么?”花醒言皱眉,有些忧心道:“敌方彪悍……那领兵的檀九重,是个极狠的人物,武功高强,自我来坐镇,已经亲见他将四名将官斩杀阵前。”他向来宁静淡然,此刻眉宇间却也带了杀气怒意,说到此时,欲言又止,话锋一转,“淑儿,你还是回去罢……嗯,为父派人送你去个地方。”
季淑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此地陪着爹爹。”花醒言道:“淑儿你听话。”季淑道:“爹,最坏的不过一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父女才刚重逢,淑儿心里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再分开,对淑儿来说,只要跟爹爹在一起,就算是死又何惧。”
花醒言望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探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可是在爹爹心中,想要淑儿你好好地……”季淑道:“淑儿的心愿就是守着爹爹,爹爹别送我走,就算送我走,我也会想方设法回来的。”花醒言怔怔看她,良久一叹。季淑道:“爹爹,我们一并想想,或许有好的法子解决。”花醒言道:“因檀九重之故,士气低落,的确是要想个法子的。”
季淑身子略僵,道:“爹爹!”花醒言问道:“何事?”季淑道:“爹爹,你是文官,对么?”花醒言眸色一动,略笑了笑,道:“是,爹爹是文官,不上阵,只督战。”季淑用力搂了他腰身,道:“这样就好了。”
是夜,季淑便留在佩城之中,过了子夜,将近平明,正是城中将士百姓睡得最熟之时,忽地听到铜锣响动,喊杀声再起,有人道:“南蛮子来袭了!”季淑猛地起身,鞋子也未来得及穿,本能地翻身落地,就去找花醒言,闯入花醒言房中,却不见人影。
季淑心头一凉,便冲了出去,一道影子掠过,却是玉衡,唤道:“小姐!”季淑道:“我爹爹不见了,玉衡你陪我去寻他!”季淑同玉衡如风般出了都尉府,却听得门口一名士兵说丞相带兵往定远门而去,定远门是佩城正门,此刻无数守军蜂拥而去,大概是南楚之人从彼处偷袭,玉衡见季淑跌跌撞撞,便将她抱起来,道:“这样安稳些。”季淑一怔,已被玉衡抱起。玉衡道:“勿要着急,恐怕忙中出错。”季淑说道:“好……好的。”
玉衡抱着季淑,果真走的快些,季淑放眼四看,此刻天色兀自漆黑一片,正是黎明时候将明未明,最为黯淡的时候,季淑拼命睁大双眼,借着那火把的光四处搜寻,正匆忙找着,听前头有人发一声喊,道:“有南蛮子杀入城中了,大家留神!”说话间,竟夹杂几声惨叫。
场面混乱之极,玉衡抱着季淑左冲右突,到了定远门,抬头一看,见城墙上火把闪烁,刀光剑影,显然是南楚之人已经翻了上来,季淑极为忧心花醒言,便道:“玉衡,玉衡你放我下来。”玉衡将她放下,季淑道:“我在此处无碍,你上去,护着我爹爹。”玉衡一怔,道:“不行。”季淑道:“你去啊,我在这里呆着,无事,我爹爹身处险境,需要你相助。”玉衡道:“我只听命护着你而已。”季淑厉声道:“倘若我爹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怎么护!”
玉衡咬了咬唇,暗影里双目瞪着季淑看了片刻,终于说道:“好……”从怀中一掏,掏出一物来,递给季淑,道:“若有人想伤你,你便对准过去,拉动后面这根线,可用三次。”季淑答应。玉衡又看她片刻,道:“此刻极乱,你……万万别乱动。”说着,将她推在角落里,道:“留在这!”
玉衡说罢,翻身上了城墙。季淑握着玉衡交付之物,躲在角落里,眼前人来人往,倒也无人留心她。季淑侧耳倾听,却听到城墙上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惨叫声,季淑想了许久,见眼前人来往的少了,便一咬牙,慢慢出来,抬头看了看墙头上,顺着阶梯而上。
季淑将身子贴在墙边儿上,一点一点往上蹭,此刻天色透出一点儿亮来,眼睛也适应了周遭的光,隐约看得清楚,先前第一轮进来的南楚军大半已被斩杀,身畔来来往往,都是东明的将领,然而仍旧危机四伏不容懈怠,季淑略松口气,又绷着心弦,这短短地阶梯蹭了一刻钟才上了城墙。
城墙上风极大,刺得人双眼生疼,有个士兵自身边冲过,季淑被狠狠一撞,身不由己跌在地上。玉衡给的竹筒脱手而出,季淑忍痛扑过去重新握住,忽地听到前头一声断喝,季淑伏在地上,抬头一看,浑身汗毛倒竖,只见离身边儿不远,地上躺着无数死尸,有重伤的,哀哀地叫。季淑胆颤心惊,屏住呼吸,定神便去找花醒言所在,一看之下,魂儿差点飞了!
季淑看清面前情形,魂飞九天,却见在距离自己百步之遥,正站着一人,身形挺拔修长,批一件乌黑大氅,威风不可一世。十数个将士挡在花醒言面前,道:“保护相爷!”奋勇冲上。
无奈对方神勇过人,如疯虎入羊群,掌风到处,所向披靡,瞬间又有四五个士兵倒地。
他大笑:“相爷,今日某同相爷间怕是不能善了。”
花醒言临危不乱,道:“胜负还言之过早。”说话间一道人影上前,挡在花醒言前头,正是玉衡,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季淑眼睁睁地看玉衡的身子如纸鸢一般飘摇而后,落地之际身子一晃,急忙用手拢住嘴边,显然不好。
檀九上前一步:“相爷,若是你归我手,这佩城乃至东明,便是唾手可得了。”语声骄狂,张手便欲攻向花醒言。
这生死的当儿,季淑大声叫道:“飞娅公主!”略有些嘶哑的女声在清晨的薄暮之中骤然响起,格外凄厉。
檀九拍出的手掌一僵,花醒言身形微动,战袍迎风,一掌擒住檀九手腕,另一掌无声无息,轻轻在檀九胸口一拍,发出细微一声响动。
檀九身子腾空,却仍转头过来看向季淑。
季淑正伏在地上,见状便手脚并用爬起。
花醒言见状大惊,正要合身过来,却见檀九空中扭身,如鹰隼般直扑季淑。
季淑后退一步,却又站住,花醒言心神俱裂,身形如风掠了过来,却仍旧不能够赶得急,眼见檀九便要擒住季淑,季淑将手中抱着的竹筒一拉,只见数道寒芒嗖嗖射出,如个扇面儿般将檀九身形拢在其中。
檀九竟也了得!这样间不容发之际,提起真气,大喝一声,只见寒芒四散,有的便钉入城墙。
但就是在这片刻之间,花醒言已经赶到,一探手将季淑拥入怀中,又急急后退,与此同时玉衡也纵身过来,挡在两人跟前。
檀九再无得手可能,只见他飘然落地,身子一转,大氅向后一挥,风吹得如魔魅相似。他一抬头,望向季淑:“你怎么知道……”面色不善,语带狰狞。
季淑本是逼得急了,误打误撞,未想到竟猜个正着,此刻惊魂未定,却仍道:“你作恶多端,一定会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