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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顿时传来哈哈哈的笑声,秦勇直抱着肚子忘记捂嘴。
惋芷手不稳掉了筷子,面红耳赤。
“秦勇!把他给送出府,诊金给两份,药抓两份,一份送给他夫人。派人给我看着他,他若三年没有抱两,就拆了他骨头!”
老郎中坐那张大嘴,茫然一会才反应自己又说了什么实话,哭丧起来。“四爷,四爷,您高抬贵手啊。就是我想三年抱两,我婆娘也生不出了啊,何况我也没有您这精力体力!”
前脚刚踏进来的秦勇险些又要笑出声,哪来的那么耿直的老郎中啊,简直是活宝!
徐禹谦额间青筋直跳,余光已看到小姑娘臊得头都埋到胸口了。
这老郎中的嘴,他真想给撕了!
秦勇连哄带威胁把人弄走,惋芷站起来便跑回寝室,徐禹谦望着她背影想,这用药期间怕是边也沾不着,要修身养性了。那老家伙算是害人不浅。
惋芷回到内室换过衣裳,便让人在罗汉床上铺了被褥,裹得严严实实要小歇。
徐禹谦想让她回床上去,小姑娘是理也不理,只顾闭眼。他也没有办法了,换过衣裳,拿了书也挤到罗汉床上陪着。
前边隐隐约约的唱戏声已经停歇,该是散了宾客。
他看着书上的字,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不由得就走起神来。
今日在宋府,他将惋芷对前世身死的想法换了种表达方式,与他岳父探讨。
问该是什么情况,才会在一个计划功成,却将活棋化作死棋,行事有疏漏下牺牲来做为契机挑起争端。
宋大老爷回答: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在有疏漏下改变策略,定然只能是被逼到走投无路,那就算是全力一拼了。
严瀚那个时候,却根本不该是这种情况。
他一直认为严瀚那时是心急,想以惋芷的死来挑起争斗,先压老师一头好争取拉拢分解清流派势力。当时惋芷事情出来后,中立与清流派间对老师暗中有不少指责,确实也是有被拉到了严瀚势力之下的……
他调查此事花了近一年时间,中间曲折不说,几番是折了人连带他都被严瀚派人暗伤,可见严瀚是心虚并极力阻止,不想让人将对他有利的局势破坏。那时他还在家中丁忧,行事已是非常低调,严瀚却是防得那样紧将他揪了出来,连带着他与老师的关系也被曝光。
前世认为合理的事情,如今却变得极诡异。
不破不立,不立不破。
徐禹谦如今是置身这种境地,可他又实在寻不到任何立破的原由,就像打成死结的线头。
“四爷,秦管事派人来传话,有您的信。”季嬷嬷在槅扇外禀道。
徐禹谦回神,压下这两日总是缠在心头的思绪,轻声出了屋。
书房里,秦勇正坐在书案边的椅子上磕瓜子,见他来到起身嘿嘿一笑。
“四爷,张阁老来了信,还有您要的东西也在桌案上了。”
徐禹谦坐到桌案前,先拿起了案上的册子。
秦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他有所察觉,抬头扫他一眼。“我见你最近就闲得很,汇满楼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将所有东西都给销毁不能留一丁点。”
“那个您放心,我爹派了人亲自盯着,比我办事更妥帖。”秦勇嘿嘿的笑,朝他挑眉。“四爷,您要个花名册还要带小像的,太太见着要解释不清吧,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才凑齐呢。啧啧,您也还真别说,有几位是长得真不错,比太太也就差一些。四爷您这是要找哪位呢?”
“你又犯起浑来了!今儿就该踹你!”徐禹谦见他越说越不成样,神色严肃起来。这臭小子没有世袭进锦衣卫,脑子里倒全是那起强取豪夺的观念。
秦勇忙摆手讨饶,“是我犯浑,不过也是提醒四爷您一声,这东西被女人家见着真是要说不清的。”连他当时听着反应真是——四爷是看上谁家夫人了!
“当是谁人都与你一样满肚子不正经的花花肠子!”徐禹谦被气乐了,他真要那样风流荒唐,这槿阑院还塞得下吗?
秦勇又露了大白牙嘿嘿笑着出去,顺手帮他带上门。
粗略翻了翻名册,徐禹谦记了几个今日小姑娘说过的,然后才再抬手取过信拆开。
回信中是说那日纯偶遇的严瀚,于是就结伴来了。
又说了另一件事,大皇子祁王让人练丹献给皇帝。
偶遇也不可能是就结伴来了,定然是严瀚是挑衅了什么,今生没有太多顾忌,他与老师的关系在殿试前便已宣扬了出来。这严瀚真是时刻想着恶心老师。
至于祁王练丹,那丹师典仲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史有着关系,皇帝对典仲挺信任的。
皇帝倒也一点也没有变,这才四十出头,就想着长生不老续命的事了。
什么东西都是能乱吃的。
偏众人都明白的事,就是没有人敢劝,老师提这事是想要他从这方面着手看能否亲近太子与皇帝?
难事倒不是难事,可他一入朝便直接对上皇子,并不明智。
他如今才是小小翰林六品官,再是利刃也不该此时出鞘。
徐禹谦想着就笑了笑。
多半也是老师试探他,想看他心性够不够沉稳,是否那样急功近利。
此事却可以给岳父提一提,若他有心,此事结了后应该不用再等两年便能直接进入内阁。不然,也是白便宜了别人。
祁王在这事上是要倒霉的,随后他就与严瀚拧做一股,远在封地也还是做了不少妖。
徐禹谦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有了决定,先与张敬回信告知自己如今初涉官场该避锋芒,再又和他推举自家岳父。他知道张敬便是心里有了人选,这个面子还是会卖他的,毕竟,他现在需要像自己这样心性的利刃。
随后又再给宋大老爷修书一封,将事情前后与他说明,却是在最后道,若张敬应承此事要他想办法把这事当人情卖给太子。
皇帝从现在开始心思便不像以前全倾注在国事中,倒不如让太子记上一次情打击蠢蠢欲动的兄弟,太子承情之余也会将功劳归给他,是一举两得。皇帝太子两边好处各不耽误。
徐禹谦这边搁下笔,槅扇外已黄昏。
惋芷披着大红绣锦簇牡丹披风踏夕光而来,辉光下的身影绰约,似霞光中云朵轻盈。
护卫往里通报一声便给她开了门,徐禹谦已站起来有些诧异的看她。
“怎么这会来了。”离开前她睡得很熟的,他说着视线又落到她重新梳的髻上。
这装扮也不是家常打扮,连步摇都簪上了。
“今日出门一天,回来也没有去给娘请安,我们去娘那吧。”惋芷笑着说,然后又解释道。“我让人问过了,不会碰上的。”
徐光霁还在院子养伤,寸步不出屋,江氏虽是被缓两天仍帮着待客,却也是不会再在老人家跟前找不自在的。
徐禹谦目光温柔,去牵了她的手。“真是实心眼,不过娘应该是会很高兴的。”
他本怕惋芷心里不自在有疙瘩,是想自己去的。
惋芷只是笑,任他牵着自己出门。
四爷心疼她,她更应当多为他考虑,他孝顺尊敬婆婆,如今要分家他心里肯定也有难过。只不让她知道而已。
走到颐鹤院门口,晚风吹起,不远处的柳条如碧波回荡。惋芷眸光闪动,突然就抬了头与身边高大的男子说道:“四爷,等我有了孩子,我们就请娘到家中住下可好,我怕是不会照顾。”
徐禹谦低头去看她,心间似被什么塞得满满的,唇角扬着温柔的弧度。
“老人家就期盼着呢。”旋即他又掐过她的腰,低了声。“那你得让我好好努力,不然就都是空话。”
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的惋芷听他一言,只觉得暧昧让人脸红,忙嗔他一眼,心里呸他白长了副正经雅俊的骗人相貌。
徐禹谦却是被她一眼直撩得心里酥麻,视线落回在院子的朱漆红门,不去想满脑旖旎。
翌日,侯府里依然宾朋满座,热闹不已。
惋芷夫妻昨天外出躲了一天,今日断没有再不露面的道理。
待客期间徐老夫几乎是让惋芷寸步不离身边,等到终于散去,惋芷腰都坐麻了。
徐禹谦回到院子沐浴更衣后,便见小姑娘娇气趴在罗汉床上,银钏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她舒缓着。
挥手让人出去,他还带水汽的大掌落在她腰间,缓缓推动。
恰好的力道使惋芷舒服得直眯眼哼哼。
猫儿般的声音委委实抓人,徐禹谦就俯身在她侧脸上偷个香,唇边细腻的肌肤带着小姑娘诱人甜香,他不满足的去寻了她的唇勾她的柔软。
他午间应酬喝了不少,惋芷便觉得是醉在他的气息中,被他覆身压着吻连抬手都不能。
外边却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二房三房夫妻来了。
惋芷忙去推他,颤着声喊四爷。
徐禹谦皱眉起身,眼前的人儿衣襟微乱,面若桃花,本就勾人的眼眸染着迷离妩媚,让人再多看一眼都要把持不住。
他忙伸手去遮了她的眼,帮她拉好衣襟。“你再这般看我,可不能好了。”
昨夜他就忍得难受,总想着小姑娘在他身下绽放的娇媚,今儿喝些酒是更难自持。两人论真不过只有了一次,却是将惋芷润出别种更让人冲动的风情。
收拾妥当,夫妻二人才出寝室到花厅去。
见了面,二房三房夫妻都有些拘谨受礼又回礼,二太太三太太是过来人,一眼就瞧见出了惋芷与平常的不同,心里暗道是时机没来对。
再落坐后,徐禹谦才看着两位庶兄道:“兄长许久不到槿阑院了。”
徐三爷看了徐二爷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四弟,我们也是听到消息不太敢确定,又着急,只得寻了你来。”
这样的开场白,夫妻二人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来,徐禹谦温和一笑:“兄长但说无妨。”
“是听说母亲要分家。”陈二爷接道。
“确有此事。”
徐禹谦一语让两人都站了起来,又尴尬的笑着坐下。
徐二爷说:“委实太过突然了。”徐三爷也在边上附和。
“兄长也不必太过忧心,母亲会为你们打算,不过我倒想听听兄长对分家后有什么想法,或许是弟弟能帮上一二的。”
他们的四弟总是待人温和,极少干涉家中任何一房的事,像这样商量着说话也是头一回。
徐三爷迟疑许久才道:“有四弟这话,我也就直说了。我与你二哥读书实在不是强项,只得了个秀才,后来在父亲母亲的帮助下做了些小买卖养家,却也是给徐家丢人了。我们这个年纪也不求许多,就是你的侄子们……”
“如今他们是在族学?”徐禹谦已有猜测是为此事。
二房三房庶出,徐老夫人待他们是从来不打压的,可未必长房那边就不打压,两房在侯府日子过得看似舒心,实则也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分家出去了,他们第一考虑的,定然是子孙后辈的事。
徐二爷见他问得直接,心中一喜忙道:“是的是的。”
“族学里确实人员有些杂,旁支许多认不全的子弟也是在里头。”徐禹谦沉吟着缓缓道来,“如若是这事弟弟虽不能承诺让他们成为监生,但总能介绍到有名的书院去。不过丑话说在前,他们若是在外边坠了徐家名声,我是不会轻饶的。”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徐二爷徐三爷却是又激动又凛然。
他们二房三房的命运就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