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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几个州县看着他羡慕得都恨不得请他去喝茶,好问问这里头有没有什么油水好捞。
油水么,没有。
梁又锋不过是隐晦提点了他们几句:“海商再过几年绝不会只有崇明教一家。”
至于还会有谁?
老百姓有多少人能够参与其中,那就是这些知州知县要去打听甚至安排的事情了。
有点盼头,众人羡慕还是羡慕,也明白过来,接下去如何在第二个或者第三第四个海商引里头抢占一点好处,那才是个重中之重。
转头这群知州知县跑东跑西去折腾,那又是另说。
瀛洲知州崔嵩原本和梁又锋关系是真的点头之交。
两人身世是天差地别。
崔嵩苦出身,日子时常过得紧巴巴。身为一名知州,平日在衙门的硬开销着实巨大,他是有些负担不起的。要不是新皇上位,给涨了月钱,他恐怕真的会思考要不要把衙门卖了转头重建一个小衙门。
瀛洲有钱,他没钱。
现在日子好过了,梁又锋这个被他“挤走”的知州也过得不错,两人关于改造暗街有共同的话可说,一来二去话多了点。
这回关于海商引,他也感兴趣了。
崇明教怎么都在他那儿弄了个酒肆,从崇明教的关系来讲,他和梁又锋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当然,这个极为冷的玩笑话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这回休沐,两人就约在瀛洲酒肆吃饭,顺带就聊关于海商引的事。
海商引不过是个凭证,朝廷说发就发,说还没到时候就还没到时候。
谁都没法轻易揣测到陛下到底决定何时发海商引。
但崇明教出海多次,肯定是有些经验以及可取之处的。
“瀛洲商人也多。还有商会。”崔嵩这般和梁又锋说着,“您说这船是先造起来好,还是回头等拿了海商引再造?”
崇明教早就开始造船了,没有海商引,他们也会出海的。
现在各地衙门管得严,老百姓蠢蠢欲动,没敢直接造船而已。一旦有人开始造船,发现没人拦着,一定很快沿岸都开始造船。
梁又锋听着他的话,喝了口小酒:“这钱是赚不够的。先出海的就一定能抢着好的了么?人家回头好的指不定还是留给崇明教的人。”
这就是崇明教先出海的优势。
崔嵩想着是这个理。
“梁大人怎么看?”崔嵩觉得梁家消息灵通,恐怕比他知道得多一些。
梁又锋其实挺欣赏崔嵩。
寒门出身到这地步,不容易。
他没和别的人说,却是和崔嵩细说了两句:“大家抢着想要出海赚大钱,你怎么不想想,赚他们的钱呢?”
崔嵩疑惑。
“木头。”梁又锋说着,“造船谁不要木头?铁。要不要?麻绳,要不要?船帆,要不要?”
崔嵩一拍脑门。
他忙起身朝着梁又锋拱手:“梁大人不愧是梁大人,在下自愧不如。”
“哎。”梁又锋摆手,“你要是有心,这些提早备起来,也防着百姓加价。”
崔嵩点头:“是这个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赶上了!!!(破音)
第125章
崔嵩不是世家子弟; 便想着凭借双手,自己开创一个富裕人家。
他得了梁又锋的话; 回去的时候便和妻子商量了下,从家中取出了部分钱; 准备动用到材料这一块中去。他为官多年; 死抠也是抠下了点余钱的。
不是没有聪明人想到这一点; 但造船所需要的东西太多; 不多崔嵩一个; 也不少他那么一个。
沿海从原本贫瘠的沙土地,转眼就建上了码头; 再转眼就平地高起,有了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做起了这样那样的生意。
没法出远海没有关系; 捕鱼也没给拦着。
不过入了冬,朝中迟迟没个消息,众人也就回去闹腾自己过年的事。
崇明教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凑在一起,和自家教主一道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年。
火炮满天,笑靥如花。
舒浅看着这众人,高兴得笑弯起了眼。
酒杯在怀,甜得她喉咙都觉得有点齁。
她想萧子鸿,想自己的两个孩子。
想了许久,连有人叫她的名字都没有听到。
直到有人凑近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舒浅看向那人。
这少女十来岁; 皮肤黝黑,头发也很黑。她朝着舒浅露出了笑容,牙齿雪白。少女身边还有一个身上全是伤疤的男孩。
舒浅回了她一个笑。
这少女是以前出海时救下来的人之一,一直都要求留在崇明教。她没有教徒的身份,每天帮着众人做事,学着本地的话,勤勤恳恳只求吃饱饭,有地方住。
和她一道还有的便是当初被救活了的少年。
那少年活下来并不容易,他对崇明教一样很是感激。知道他身上用的药都不便宜后,更是想要帮崇明教一些忙,动不了,就认真学各国的语言。
两人自从在教中学了说话之后,跟着教中说了很多更远的西方海外的事。
主要是包括佛郎机人,还有他们自己的国度。
这会儿两人就是和舒浅来问个好,表达一下祝福。
少女脸上抹着两条黑色的灰,还有两条草绿色,头上顶着少年刚给她戴上的花圈。
她双手合十:“天佑您,教主。”
脸上一样画着同样纹路的少年跟着这么做了:“天佑您,教主。”
舒浅笑着学他们两个的动作:“天也保佑你们两个。”
两个半大的孩子互相对视一眼,笑得高兴,随后和舒浅告别,又入了人群中。
姚旭看着那两个异国孩子跑远:“这两人学东西很快,我们这儿的话虽然不会写,可简单的话会说了七七八八,甚至还会一点琉球,暹罗,以及他们自己那儿的话。”
“挺好,以后可以带在船上。”舒浅这样说着。
“嗯。他们不容易。”姚旭和舒浅说起这两个孩子,“他们家人基本上没了,家也没了。整个寨子。他们那边叫寨子,和我们的村差不多。被佛郎机人袭击,投降的人带走当奴隶,女子基本上……没命了。”
舒浅明白姚旭没有说的话。
这少女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运气活了下来。或许就是这个少年死命维护着的。也就是这样,少女才会一样拼命想要求人能够救救少年。
两人相依为命,得以得到救赎。
“佛郎机人分为了几派,一派是以女王为主的亲和派,认为不应该如此凶残去掠夺别的国家。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这群人主动为他们国家做事。一派是以贵族为主的奴役派,认为不是他们国家的人都该是奴隶。”
姚旭这般说着。
大过年的说这些。
舒浅失笑:“你都不打算让我过个好年?非要在这过年时说这个?”
大家都在欢天喜地说着没有任何实质的话,他们这儿倒正儿八经说起正事。
姚旭也察觉到自己这样不好。
他其实摆手:“走了走了。过些日子再和你说这些。”
舒浅其实并不在意听听这些。
但她整日喜欢折腾这些事就算了,那是她喜欢。姚旭又不是这个性子的人,回头两人说多了,他都无法随意告辞去和师华过年。
去年还毕山举姚旭呢,今年有她在,怎么都不能直接变成换个地方开小会呀。
舒浅又偷偷摸摸喝了两杯酒。
她眯细起眼,望着天,觉得天上的星星似乎是比刚才更多了。
这年味的微醺,从第一夜开始,蔓延到了第五日。
整个崇明教才渐渐从过年的气氛中走出,重新回归到各自该做的事情上。
舒浅收到了一封信后,笑出了声。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将信小心叠好,放在了萧子鸿给她寄来的所有信中,在最后排序排好。
信里面仅仅写了个“二月”。
然后是两个小巧得很的手掌印。
萧子鸿将他们的两个孩子带来江南了,预计将会在二月到达南京。
按照约定,萧子鸿在南京的日子,她要一道在宫中。
舒浅等到晚上众人都在,和众人都说了一声。
众人仔细一想,南京总归比京城要近一些,来回一趟也不算难,勉为其难都同意了。
当然同意的同时,几个人也各自都有要求。
乔曼浅笑着:“教主,您看教中孩子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
“请两个先生。让他们家中女眷把孩子们都照料了。给两份钱,包吃包住。”舒浅觉得请个先生对教中还是方便的,“学得好的,可以考虑送去大书院。”
南京就有大书院。
南方的书院远比北方要多。
乔曼点头。
毕山也说了一个他近日的事:“教中新上来的有不少人主意挺大,有些不服管教。原先教中人都没什么脾气,可被闹来闹去也不好。”
舒浅听了这事,看了眼姚旭。
姚旭当下表示:“这事我身为二当家,插手不妥。”
这事情就是崇明教的教徒之事,姚旭不论怎么插手,都容易引起下面的不服,或者让教徒们以为他和舒浅对立了。
舒浅点头,斟酌着自己的话:“教中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不论在教时间是长是短,都该是为了众人更好的发展而努力的。主意大的,说的话你们要是觉得不对,就直接驳回了。你们要是觉得难以抉择,就让这人亲自来于我说。”
她来判断这个主意到底是大还是小。
“不过,若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可行,提出者教中积分扣今年的一半。”她这样说着,“没有回旋余地。”
众人一想,也成。
随后姚旭开口:“这样,我觉得压寨相公留在教中也挺好的。”
舒浅看着他,假笑了一下:“下一个。”
她随后转向了师华。
师华想了想开口,却只是憋出了一句:“吉武关挺好的。”
舒浅颇为感动:“看看你们,像人家学学。”啥事都没有。
余下几人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师华,学着她的表情:“教主,您要不要学学老教主?”
“老教主学不了,学学陛下也成。”人陛下虽然爱乱跑,可继任之后,一年到头大多数日子还是在宫中的。
“我崇明教说出去,人家都不信还有个教主。”
“别说,我说自己是二当家,别人问我大当家是谁?听都没听说过。”
“为了瞒住压寨相公是个皇帝。”
“为了瞒住教主是个皇后。”
“我们兢兢业业。”
“勤勤恳恳。”
姚旭和毕山两人一唱一和,仿佛早前排过这话一样。
舒浅:“……毕山,最近成语都会用了?”
毕山老脸一红:“乔娘教得好。”
这一番打趣之后,众人该说的都说了,随后各自结伴散去。
留下形单影只的舒浅回了屋。
“喵呜~”
屋里头一直都在的黑猫,慢悠悠走到了她脚边,轻微蹭了蹭她。
她离开大半年刚回来那会儿,这只黑猫竟是有一度时间不曾靠近过她,似乎是不熟悉她身上的味道。现下等她在教中又住了一段时间,这黑猫又黏了上来。
黑猫就地一趟,露出了自己的肚皮,侧着身子等待舒浅对它下手。
舒浅蹲下揉了揉:“孩子们都出去野了。”
黑猫从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舒服得将脑袋直往她手里头蹭。
“我也有孩子了。”她这般和黑猫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