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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摆弄些香方罢了。”王妃不满道,“你若不送沐兰回去,我让人封了你这调香室,再让你父王收回这别苑。”
“好吧,好吧。”虞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怡真的原因,多半是不愿意有个地位高的媳妇,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撮合他和沐兰。为这事儿,他谨防慎防,没想到最后还是糊里糊涂地着了沐兰的道儿,他来别苑时才知道沐兰怀孕,不是太医说真有了,他还在怀疑,因为那夜的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李全去叫人备轿。”虞恒吩咐了一声,转头对沐兰说,“你别跟着母妃添乱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王妃含笑地看着二人离开,才和荀柔出了篱落居。
虞恒送了沐兰回了汀兰院。
沐兰请虞恒进屋坐坐,“表哥既然来了,就进屋里吃杯茶再走。沐兰带了你平日最喜欢的龙团。”
虞恒面无表情道:“不了,三王子他们围猎要回来了,我得去门口相迎。”
“表哥还在为孩子的事责怪沐兰吗?”
沐兰眼中盈盈含泪,欲语还休又带着三分娇嗔,那神情真是我见犹怜,可惜虞恒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沉声道:“我若责怪你,还会让你在母妃面前出现吗?”
沐兰眼中泪意还在,可面上再不见那种幽怨的神情,满眼的惊讶,惊呼了一声:“表哥——”
“你父亲虽是一方大员,但在我们志都王府眼里算不得什么。何况你父亲这巡抚的位置是谁给的,这点你比别人心里应该更清楚,所以,有些事我看在母妃的面上不计较,但你也要谨守自己的本分,我能给的我自然会给,我给不了的,你也别奢望太多。”虞恒朝沐兰的贴身丫鬟看过去,“好生伺候你们姑娘,若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沐兰呆滞了一瞬,怎么也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虞恒会这般不待见自己,轻放在肚子上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
虞恒说完这番话,轻舒了一口气,“我先走了,你好生歇着……”
虞恒从汀兰院出来,李全来报说三王子和诸位王子已经回来了,三王子有请。虞恒便没再回篱落居,径直去了三王子的住处。虞恒到时,看见了荀柔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荀柔竟似有心事一般,没有注意到虞恒,与他错身而过。
虞恒暗自纳闷,一进门便对薄野宗启道:“怡真和静娴后日回天都,我再没法子往后拖了。时间如此紧,不如以后再寻机会?”
“怎么了?”立在窗前的薄野宗启一头未干的乌发披在肩上,手里拿着一瓶香油,“来帮我看看这味是什么?”
虞恒接过来扒开塞子,放在距鼻端两寸处,轻轻抬手放在瓶口轻扇了两下,随即扣上了塞子,细想了一下,重视摇了摇头,不太确定道:“有些像是杜鹃……我敢肯定这是我第一闻到这种香气,殿下是从哪里得来的?”
“宫里,从西边过海而来。”薄野宗启并未虞恒接过瓶子,“另外我还从东日过得了个配合香精油按摩的法子,待会儿我一并告诉你……你依计行事,但是这次恐怕你要受点委屈……”
薄野宗启叫虞恒近前,悄声说了一阵,“……你能留她们一日一夜便足够了,明晚行事。”
虞恒眉头深锁,“这……你还真下得去狠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妇人之仁要不得!你莫忘了你上头可还有两个前王妃生的哥哥……若不是你跟怡真定了亲事,又整日与香为伍,只会讨王爷的欢心,不问政事,只怕你那两个哥哥早就想将你们母子挤出府去了……”
薄野宗启走到桌前,从屉子里取出一团花锦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梨花木盒子和两只宫制彩绘瓷瓶,“这里是面的我已经换好的,你且收好。你手里的那瓶连同这两瓶,就由你想法子去换掉。”
“我这边我自会做好。”宗启一语中的,虞恒刚刚还犹豫不定的心顿时定了下来,他自问自己不是良善之辈,更不想一辈子人们提到他的时候,冠上的名号是洛东王幺子或是长公主驸马。
“荀柔那边,你准备如何动手?”虞恒想起刚刚见到荀柔时的那一幕,“刚瞧见荀柔魂不守舍,莫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嗯,只不过将跟你说的话与她说了一遍,不过你和她的位置互换了一下。”薄野纪行直言不讳,“要打消她的顾虑,不下猛药是不行的。况且,我应承她,事成之后,我定会答应帮她完成一个心愿。”薄野宗启抿着唇,表情严肃,手指无声敲着桌案,“所以,荀柔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虞恒收拾起了桌上东西,“好!那我先回去了!”
“慢着!”薄野宗启突然抿着嘴笑了,那笑容有些高深莫测,“明日我要借你的宝地设宴为泰王饯行。”
“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虞恒应诺,抱起东西走到门口。
薄野宗启已坐回了桌边,正要写信,“你给怡真和静娴,还有荀柔和沐兰都下帖子,请她们一道来。”
虞恒思忖,“殿下是要……?”
薄野宗启说:“我只是这两日听泰王提到静娴,所以想试一试到底他打得什么主意?想站在谁那边?”
虞恒听罢,沉默不语了半晌,轻轻点点头,便与薄野宗启告辞。
薄野宗启送走了虞恒,一人独自站在窗前,低声道:“出来吧。”
一道黑影闪过,定在了宗启身后。
薄野宗启说道:“你该回汀兰院了,别免得惹沐兰怀疑,我对虞恒总是不放心,明晚见机行事。”
“是,殿下!”黑衣嗖一声没了。
薄野宗启舌尖舔过有些干涸的嘴唇,低声呢喃道:“香可怡情,也可杀人。不知你们会如何应对?”
第192章 花逝(上)
翌日一早,天阴沉沉的,到了卯时下起了大雨。近午时,雨渐渐小了。
花溪大早就去了篱落居,与虞恒一道研究了他拟的那张方子,改了两味香料,试验了三四次,最后的效果总算比前日好上许多。一直弄到快午时,虞恒提醒花溪要开宴,花溪才想起了薄野宗启下帖子的事,有心想不去,奈何怡真昨日三令五申必须随她同去,想来她是不想驳了宗启和泰王、芝南王子等人的面子,却又不想一人赴宴,毕竟宴会上有她不想见的人。
“姑娘,雨天路滑,还是坐轿好些。”
“有劳公子了。”
虞恒送花溪到了门口,看她上了轿,转头吩咐李全,“去让人给沐兰那边透个信儿。”
花溪辞了虞恒,匆匆回去换好了衣裳,“备轿,去碧波楼。”
话音刚落,翠茗却进来回禀说沐兰姑娘求见。
“郡主,时辰快到了,您见还是不见?”翠茗提醒花溪,“那位不招公主待见,您要不寻个借口别见了?”
花溪想了想,“她怀着身子,定是有事来求,你辞了她一次,待会儿宴席上她指不定又来烦我,再说这下雨天,让人在外面久等,万一有个闪失,不好跟志都王妃和虞恒交待。还是见了再走,去把人请进来。”
翠茗应诺,引沐兰进来。
“拜见郡主。”沐兰要给花溪行礼。
白兰早就得了花溪的知会,沐兰一说完,她就上前扶住沐兰。沐兰愣了一下,就听见花溪说:“免礼,坐吧!姑娘是双身子的人,出了闪失我可担待不起。你不是也该去赴宴吗,怎么这时节到我这里来了?”花溪与沐兰并不相熟,加上她与虞恒之间的事伤了怡真,更惹得花溪反感,所以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漠。
沐兰倒是混不在意花溪的态度,不好意思道:“沐兰是想与郡主一道过去。”
花溪看着沐兰,笑了笑,“我知姑娘寻我有事,你不妨直说好了。”
沐兰有些尴尬,赔笑道:“还是郡主明慧,一下便看出沐兰有事相求。沐兰新近得了个配合香精油按摩的法子,听说郡主原先在大华时有家香铺,铺子里也有用香露替人按摩的法子,所以想请郡主帮我看看,这方子可行否?”
沐兰拿出了方子,花溪却是没反应,并不让丫鬟去接,只是问沐兰说:“论起香油这些东西来,想来虞恒公子也是行家。姑娘不去寻虞恒公子,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花溪一问,沐兰目露凄惶之色,“不瞒郡主,表哥心里除了公主再也容不下别人,我与表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表哥不待见这孩子,还想……我为了这孩子有家归不得,更不想失去这孩子,所以那日我才会找到公主哭求,只想公主能留给我一点念想……”
沐兰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幸得公主高抬贵手,即加上姑母垂怜,让我留在王府。我知道表哥因为这事对我心生芥蒂,不,应该说他早对我恼恨甚深。这方子我是想孝敬给姑母用的,您说我哪敢再去他面前讨他嫌。我寻不到合适的人去问这方子,只好求到了郡主这里。”
花溪不动声色,朝翠茗看了一眼,翠茗会意,走到沐兰旁边,从几上取了方子过来请花溪过目。
花溪一眼扫过去,方子上所述的多是按摩的手法和穴位,至于所用香油,也是些有舒经活络和消减疲劳功效的,配比量也不大,并无特异之处。她转手将方子给了翠茗还给了沐兰。
“方子可行。”花溪朝沐兰说道。
沐兰起身给花溪行礼:“多谢郡主!”
花溪道:“不过我提醒姑娘,你如今有了身子,最好少接触香精油和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免得对胎儿有损……姑娘若无事,就先行去碧波楼吧,我还要去寻怡真公主。”
沐兰本想与花溪一道走,一听花溪说要去找怡真,便笑了笑,“再次谢郡主提醒,沐兰先告辞了。”
沐兰出门上了轿。一入轿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因为她身怀有孕,志都王妃特命人早早给她的轿里座位下备了炭炉。虽说轿子外秋雨霏霏,凉风瑟瑟,可轿子里的热气却没让沐兰感到有丝毫温暖,她拢了拢衣领,双手环抱着小腹,“别怕,娘一定会保住你的,一定会……”
“姑娘,现在去哪里?”
沐兰回过神,“回汀兰院吧,碧波楼那边派人过去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去赴宴了。”
花溪让翠茗在门口守着,直到沐兰的轿子远远离开后,吩咐人去疏影馆看怡真走了没,得了信儿,才动身先到了疏影馆,然后与怡真一道去了碧波楼。
那厢,薄野宗启撑着油纸伞从漓湖边步行至碧波楼,迎面碰见了尹元烨、欧阳铮和尹承礼三人从轿上下来。
薄野宗启颔首示意道:“泰王、洛西王世子、厉王世子,这么早就去碧波楼?”
“三王子邀约,本王怎能不早些到?”尹元烨浅笑道,“没想到三王子竟有如此雅兴来漓湖边来赏雨而来?”
“下雨天人少,安静,可以独自走走想些事情。”薄野宗启笑着伸手示意,“二位请!”
尹元烨没再深究,两人笑着进了碧波楼,尹承礼随后跟上。而欧阳铮没有跟着进去,站在门口眼睛望着不远处,唇角划上一抹浅笑。
雨幕中远远左右各走来的一顶暖轿,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