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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于太过明亮的月亮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就像当年月圆之夜就暴躁变成檀九的苏蕖。
太过圆的月亮，是不是不一定就代表圆满呢？
明月的清辉从上方洒下来，像是璀璨发光的宝石，缀在姬玄殇的头发上和睫毛上。
血红色的眸子里映着明月的清光，更显得冷寂邪恶。
她咬着牙，再也没说什么，只等着一切结束。
身体很疼很疼，疼到后面已经麻木了，更加没有感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体被人抱着起来，用一件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很无力地靠着，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很累很累。
再深的伤害也没有关系了，所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透进来的光是明亮的，光线中有阳光的温暖，浮动的灰尘一颗一颗漫无目的的漂浮着。
一切都很安静，但是仔细一听，还是可以听到外面起伏的波浪声。
还是在海上吧。
重葵动了一下，便感觉到身上很痛，像是被人打碎了骨头又重新拼凑起来一样，整具躯体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昨晚在甲板上的一幕重现浮现在脑海中，飘落到海上的衣服像是一去不复返的蝴蝶。
她看着头顶的帐幔，下意识地动手拉紧衣襟，很奇怪，谁把她的衣服穿上了？
有人掀开纱帘的声音，重葵没有去看，直到有人来到她身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
“发烧了。”低哑温柔的声音，让重葵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浅红色的眼眸。
她怔了一下，因为清晰地从他眼睛深处看到温柔和疼惜。
重葵张口想说话，但是立刻就感觉到喉咙像火烧一样很疼。
昨夜在甲板上，那么长的时间被折磨，她身上几乎没有衣服御寒，一直在冬日的寒雪中战栗疼痛着。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只知道完全撑不住了，像是灵魂都被撞飞了。
几乎有大半夜吧，想不生病都很难。
只是没有想到，傀儡的躯体，居然也会发烧。
重葵偏着头，苍白的小脸衬着枕头上繁复精致的花纹，好像更加虚弱了。
☆、第1685章 逢魔之夜【6】
“小葵。”姬玄殇低声说，“昨天晚上……”
“我不想提起昨天的事情。”重葵冷漠地别过脸，“我会把那件事当成一场梦。”
姬玄殇也抿着唇，有片刻隐忍地沉默，之后，他才沙哑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有时候觉得……控制不住自己。”
重葵怔了一下，重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折s的关系，她觉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夜晚那么血红。
昨天夜里的姬玄殇，浑身的气势都很恐怖。
“为什么？”重葵喃喃地问。
“你去了幽冥之后，我不知道要怎么克制魔性，后来就……越来越失控，变成现在的样子。”姬玄殇低垂着眼眸。
虽然说的很平静，但他沙哑的声音里还是泄露了几分痛苦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什么？”重葵不是完全明白，但隐约感觉很恐怖。
姬玄殇稍微抬起眼眸，看着她说：“天黑之后，离我远一点吧。”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声，重葵茫然地问：“为什么？”
“不想变成昨天晚上那样。”姬玄殇说，“我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了！”
重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蹙着眉说：“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又想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寸步不离。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希望你变成一个只受我控制的傀儡该有多好？”
“你疯了吗？”重葵难以置信。
这些话，光是听他从口中说出来，都觉得很恐怖。
因为昨夜的一切，她都亲生经历过。
“我不知道。”姬玄殇闭上眼睛，表情痛苦，“小葵，我现在说着让你不要靠近我，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仿佛被一场鲜血的浪潮淹没了……”
重葵忽然坐起来，抱住他。
“不要这样想。”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应该离开那么久，在幽冥的时候，我想尽了办法，可是还是来不及……”重葵几乎想哭出来。
这样的意外，让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幽冥里逝去的十九年，永远补不回来了。
她没有切实经历过十九年，其实在幽冥里只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但对于幽冥外面的人，他们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切切实实渡过的。
如果换成是她等在幽冥之外十九年，她或许……也会疯狂吧。
“天命如此吧，不过没有关系，你终于回来了。”姬玄殇淡淡地一笑，和夜晚时候的他，截然不同的感觉。
重葵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用手指抚摸他的脸。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姬玄殇犹豫了两三秒，才抓住她的手说：“我相信你。”
他相信，真的吗？
重葵很怀疑，想起昨夜的那个姬玄殇，还是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你生病了，好好睡一觉吧。”姬玄殇想让她躺下来，但重葵摇摇头。
浪费了十九年，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想浪费了。
“我们回咸阳吧。”重葵笑着说，“我想见见桑儿，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第1686章 逢魔之夜【7】
“好。”他也没有反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指尖似乎眷恋着她每一根头发。
重葵想了想，还是凑上去，细细地吻了他的唇。
昨晚的事情，她知道是他无法自控，所以她不怪他。
只是希望能让他明白，她心里只爱他一个人，并且永远都不会离开。
姬玄殇看了她一眼，也抱着她缠绵了好一阵，才出去吩咐启程回咸阳。
重葵很快穿好了衣服，下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双腿很痛，她强打精神，和姬玄殇同坐一辆马车。
他们提前出发，轻车简行，只想快些回到咸阳。
一路上，重葵不敢问他半句有关灵王和丹宝的事情，只要回到咸阳，一切她都会自己做。
现在问他，只不过让他们两人都难堪而已。
行至半路，安然也带着部下和他们会合了。
朝气蓬勃的少年远远骑马过来，到了马车前就翻身下马来行礼。
“父皇，儿臣来护送您回咸阳！”安然的声音铿锵有力，听起来便有一种阳光向上的积极感觉。
姬玄殇没有表情，似乎也不打算回应。
还是重葵掀开车帘，对外面的少年微微一笑：“安然，辛苦你了。”
那笑容，一下子晃得安然有些眼花，心跳加速，低声说了：“姨母。”
“你该称她母后。”姬玄殇忽然冷冷地开口，那是训斥和不悦的语气。
安然吓了一跳，咬了一下嘴唇，才道：“是儿臣不懂规矩，安然参见母后。”
他并不是王后所生的皇子，但是整个大秦帝国，只有一位王后，没有其他妃子。
这位王后，就是所有皇子的母亲。
也是他的。
安然忽然感觉到有些屈辱，和不甘，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心底隐隐发痛，难道他要永远把她当母后吗？
“没有那么多规矩，起来吧。”重葵淡淡地说。
对于她来说是一转眼，安然已经这么大了，所以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行礼，总有些不适应。
她离开之前，他还是个小婴儿，也不过在幽冥里几个时辰而已，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少年了。
她刚说完话，姬玄殇便从后面将她搂过去，从侧面慢慢吻到她唇边。
“别闹！”重葵不得不放下窗帘，在马车里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
安然站在马车外面，看着晃动的窗帘怔怔出神。
刚才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他还是看见父皇是如何亲吻她，那种耳鬓厮磨的神态，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有。
而重葵的脸上，不也是那种很幸福的神情吗？
“安然公子，启程了，陛下说过在路上不能耽搁。”内监韩放微笑着来提醒。
这位安然小公子，很可能是将来的秦王呢。
“嗯，这就出发。”安然连忙回神，飞快地跳上自己的马背，对所有人挥手道：“出发！”
队伍重新上路，这一路上，他几乎寸步不离守在马车外面。
重葵和姬玄殇都很少会出来，但他偶尔能听见重葵低声说笑的声音。
只是到了夜晚……
☆、第1687章 逢魔之夜【8】
他总能听见父皇粗暴对待她的声音，有一次他隐约听见了重葵啜泣的声音。
他想去阻止，可是却没有勇气。
只是觉得心中无比煎熬，让他像是生病了一样，一直失魂落魄地尾随着他们。
他想，为何父皇要那么对她呢？不是说她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吗？
为了她，这些年父皇做了无数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她好不容易回来了，父皇却没有把她当成宝贝来珍视，反而还伤害她。
所以一路上，安然都是在十分煎熬的内心波折中度过的。
终于抵达咸阳。
丞相季枢率领着群臣出来迎接，长公子扶苏和郎中令齐鹿都在一旁。
姬玄殇拉着重葵的手走下马车，前来迎接的人跪了一地，没人敢抬起头看看这位传说中让秦王豁出性命去宠爱的王后。
重葵一眼就看到跪在最前面，身穿一身宝蓝色长袍的青年。
几乎是立刻就认出那是扶苏，不需要让他抬起头来仔细辨认，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重葵刚想叫他，却被姬玄殇强势拉着，从跪倒在地的人中间，直接走入咸阳宫。
“我看见扶苏了。”路上，重葵也难掩激动之情，频频回头。
“嗯。”姬玄殇淡淡地回应，唇角的线条显示他很不高兴。
他不喜欢一看见扶苏，重葵的目光中便只有扶苏。
好像看到扶苏之后，她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也包括他。
“我想看看他。”重葵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小心地提议。
他的眼睛很红，这让她有些心惊。
只有在夜晚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会这么红，那是他克制不住魔气的时候。
而现在怎么会…………
重葵不想惹怒他，在无法控制魔性的时候，他是很危险的。
所以在夜晚，她尽可能地选择顺从他。
惹怒他的下场太可怕，他甚至不敢去想。
“一会儿他会来拜见你。”姬玄殇冷冷的说完。
走进未央宫，他关上门，把她压在门板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他很好，这些年我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他。”
“我知道。”重葵点点头。
“看他一眼就好。”姬玄殇说。
“我…………”重葵想说什么，忽然被他低下头吻住，封住她所有的语言。
重葵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反抗，他眼睛这么红，现在是魔性正肆虐的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要反抗，不要激怒他。
“你如果不听话，我就把他送出去，送到离你最远的地方。”姬玄殇慢慢抬起头说。
“我知道。”重葵点点头。
他放开她，重葵愣怔了一下，慢慢打开门。
内监韩放在门外躬身说道：“陛下，王后，长公子扶苏求见。”
重葵刚想开口说话，姬玄殇便先开口：“小葵，你过来。”
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