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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份!半点眼色也不懂。为何祖母这般给她脸面?”
二姑娘微微的笑,摸了摸她的头:“原先我们都没听人提过,突然一月前祖母就发下话来,要回来个‘大姐姐’,还是养在外头十七年的。谁养在外头十七年还能回来?是个哥儿还好说,又是个女孩儿,你不奇怪?三叔父在外头的外室女可曾见祖母费过半丝心?傻丫头,可别光顾着争风。祖母心中有一杆秤,这位‘大姐姐’的生母怕有些来历,你可别给四姐儿当枪使,当心惹恼了祖母。”
五姑娘撇了撇嘴:“有来历,再有来历也不过是个妾!”
二姑娘心知妹妹还没开窍,再多说教也是无用,只是摇了摇头。
五姑娘转眼又笑了起来,挽了二姑娘的手:“二姐姐走快些,其他兄弟姊妹只怕都到了,倒要看看这融妩是何方神圣!”
没错,今日四姑娘融妙做东,拿了银子让厨房办下瓜果小食酒水,要请家中兄弟姊妹一起聚会,给融妩接风洗尘。
融家的哥儿姐儿众多,平素待长辈们熄灯歇下后又聚起来嗨的事时有发生,家中仆妇都捧着这些小主子,并不敢向上头禀报。
然而今日只怕宴无好宴,所谓的莲夫人在外十七年不说,回府当日伯夫人就给莲夫人来了个下马威,恐怕两人很有些不对付。
四姑娘融妙是伯夫人的掌上明珠,对莲夫人所出的融妩就算没有恶意,也不至于有善意。
二房的这对姐妹都是存了几分看大房热闹的心思,这才偷偷的来了。
刚到四姑娘的含芳阁,才上了抄手游廊,就见屋中灯火通明,姐妹欢笑声中几个兄弟说话的声音也夹杂其中。
年岁大些的几个哥儿都住在外院了,不过守着角门的婆子都是惯熟的,夜里进来也是容易。
二姑娘道:“好大的阵仗!”
五姑娘已是迫不及待的拉了她往前快步走。
远远的几个婢女看见就迎了上来:“二姑娘、五姑娘来啦,快请进来,我们姑娘刚叨念着呢!”
二姑娘笑着搭在她手上,迈过了门槛。
屋中溢出一股酒香来,数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大长桌,铺着蓝色的桌布,上边摆着吃食酒水。四角都点着灯,又怕烛火太盛过热了,屋里用银盆摆了八座冰山。
众人都围着桌子在说笑。
几个年纪小的没在,年纪大些能说得上话的都在这了。
二哥儿融语泊抬头看见,脸上露出个笑容:“二姐姐、五妹妹来了。”
四姑娘融妙也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教我好等!”
大哥儿融语淮只是微微颔首。
融妙上前来迎了二人入座,二姑娘侧着眼一看,见融妙身着艳丽红裳,胸前一个金累丝双鸾牡丹项圈,双鸾口中衔着指甲盖大的金刚石,牡丹全用青玉琢成。耳上一对碧玉蝈蝈耳环,碍于年纪只梳了单螺髻,却用宝石串珠围着。整个人贵气逼人,华丽异常。
二姑娘心知融妙是想要压融妩一头,便笑着道:“四妹妹这个项圈从前没见戴过。”
融妙低头看了一眼:“怪道你没见过,这朵青玉牡丹和两颗金刚石都是我母亲的,前番被我翻出来,她竟不记得还有这些个物件。我画了个图样儿,让银楼给镶成了项圈,也不闲置了这些旧物。”语气中尽是“没用的废物,只戴个新鲜”。
五姑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二姑娘仍旧是个笑模样:“四妹妹好巧的心思。”
两人入了席,三姑娘融妍开口问道:“四妹妹,大姐姐可应承了要来?怎么这会还没到?”
六姑娘融姒便拿帕子掩了唇笑:“怕不是不敢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外头丫环道:“大姑娘来了。”
话刚落音,就见融妩也不用人扶,裙角一动就迈进屋里来。
她穿一身流彩暗花碧色上衫,下头一条粉色绢纱绣花长裙,耳上一对南珠耳环随着她过快的步子晃悠个不停,腕上一对金丝空心手镯,中间放了两颗南珠,撞得响声清脆。别的饰物都没戴,又清新又活泼。
相较之下四姑娘融妙就过于隆重了。
融妙只觉得自己一拳落空:别人没瞧在眼里呢,不然连个项圈、玉佩都不戴!
薛池笑眯眯的:长夜漫漫,没电脑看。忽闻宵夜来,正中下怀。
来之前已经做了解析:八成要给个下马威。
预计后果:不疼不痒有热闹看。
方针:做不来名门淑女,直管现原形。反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要做那个“兵”!
执行:人家来文的(斗嘴皮),她就来武的(扇耳光);人家来武的(群殴),她就来文的(嚎)。
结论:要闹闹大,怎么样都不怕!
因此薛池环视这一屋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仍是一身轻松:“我来迟了,实在是不熟路。”
融妙上前了两步迎她,娇笑道:“姐姐要自罚三杯才是。”
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应和:“很是。”
融妙便有些得意的吩咐:“来,上梨花白。”一边的小丫环连忙斟了杯酒,送到薛池面前。
几位哥儿一看这杯子,不免面色怪异。
薛池环屋一扫,抬手就把杯子往旁边一拂,抬起下巴斥责道:“愚蠢!”好爽!她其实一直很想像女王样傲慢的说出“愚蠢的人类!”,虽然这回少了两个字,但也很有范啊!
融妙脸一僵:“姐姐是何意思?”
薛池一指席上,对着上酒的小丫环道:“瞧瞧,几位妹妹的酒盅都和大枣一般秀珍,偏我就是个鲁婆子?给我上了个茶杯!做事如此糊涂,妹妹该好生调|教。”
众人面面相觑,早看出融妙要治她,趁她刚一进屋糊里糊涂的就灌她几杯,有她难受的。若是别人,想要融入进来,怕是咬着牙也要喝,那有像她这般直接挑破的?
薛池一脸惊讶的回过神来:“还是说妹妹有意优待姐姐?”
融妙一脸扭曲,薛池已经上前两步环住她的肩往末席一押,两人坐在一处。她亲热的道:“好妹妹,你觉得是好东西,便巴心巴肺的要给姐姐,姐姐领这份情。不过,不是姐姐说你:酒这东西,入口香醇,飘然欲|仙,可以助兴。不过美酒虽好,不要贪杯哟~~咱们该来点实惠的才是。”
融妙只觉得肩头着了火,脸上挂不住了,抬手就去推,一边没好气的道:“什么实惠的?”
薛池笑眯眯的摸了摸她胸口的项圈:“这个好,这个实惠。”就像调|戏花姑娘。
融妙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最沉得住气的二姑娘也愣了:那里来的破落户!
融语淮看了薛池一眼,淡淡的对融妙道:“你大姐姐和你说笑,你也当真?别坐着了,既要做东便要招待周全,去看看酸梅汤备好没有。”
融妙闻言,连忙趁机从薛池魔爪下脱身。
薛池抬眼向融语淮看去,见他身形偏瘦,皮肤白皙,面容俊秀,但长眉下的双目乌沉沉的,显得整个人有些阴郁。
这便是伯府的嫡长孙了,应该是掉在蜜罐里头的,怎么一副受虐少年的模样?
薛池冲他大大方方的一笑。
融语淮眉眼不动,无视。
融妙从后头转了一圈回来,已经重整旗鼓了,满脸娇美甜蜜的笑意,拉着二房、三房的几位姑娘大谈特谈衣物头面,平城趣事,话题一下从公主窜到公府千金,一下从公府千金窜到首辅名媛,各种高大上。
薛池知道,这是有意要排挤边缘化她,打击她的自尊心,让她自惭形秽。
但是薛池朝着融语淮挤了挤眼睛,引起他注意之后便平静吃吃喝喝,只放着耳朵听。
融语淮看了一阵,发觉她学习了自己的“无视”技能。
☆、第22章 互陷
融妙偷眼看了看薛池,不禁气得鼓起了腮帮。
三姑娘融妍跟她悄声耳语:“你这样不成。我听接她回来的人传出的消息,说她就住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四面高墙围着。这般想来,同常人自是不同。”
平城的贵女们一个个脸皮都薄得很,不要说这样明目张胆的排挤,那怕只是被人不屑的瞥了一眼,都能羞愤欲死。
融妙一想也是,恐怕这融妩并不懂得这是“排挤”。还好她有后招。
融妙抚平了膝上的裙子,重新挂上了娇美的笑容:“大姐姐,你也说说从前的趣事罢?”
薛池漫不经心的:“趣事?没有。”
融妙啊了一声:“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只关在一所小院中?若真是这样,当真无趣得很。”
薛池点了点头:“是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融妙脸上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小心的道:“……大姐姐,有一个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薛池拿一块玫瑰糕,咬了一口,似乎觉得有点酸,眯了眯眼,将糕点扔到自己的碟子里,拿了帕子擦擦手。转眼一看,融妙还维持着犹豫的表情呢,薛池正经回答:“那就不要问了。”
融妙脸都绿了,她用手肘捅了捅一边的三姑娘融妍。
融妍是三房的庶女,当然,三房全是庶女,她在三房颇为自在。但站到大房嫡女面前,总有点气弱。尤其三老爷不争气,三夫人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三房比起二房来更加要看大房的眼色。
融妍很多时候都需要替融妙把她不方便说的话说出口,此时也不例外。
融妙被堵回来了,融妍只得开口问道:“大姐姐,你和莲夫人为何会被关在鉴竽?是不是……?”
薛池圆滚滚的睁大眼,她谨记此时扮演的角色就不懂婉约,就不懂言下之意,她巴巴的望着融妍,等她说个清楚明白。
融妍没问倒别人,自己脸都烧红了,嗫嚅着说不下去。
融妙恨她不争气,又恨薛池太愚钝蠢笨,没好气的道:“可是犯了什么错?”
薛池惊讶:“可是我娘教过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晚辈不可非议长辈,我娘也是你是庶母,你这样问话,可以吗?”
融妙涨红了脸,糊弄她:“我们又没在外人面前说,都是自家兄弟姊妹!不碍事。”
薛池长长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融妍催她:“大姐姐,婆子们传得不堪,你说给我们听,也好替莲夫人澄清。”
薛池点头,有点拿不准:“我真说了啊,真的无碍?”
二姑娘融妁默然看着,几个哥儿略有些尴尬的在一边听,融语淮瞥了一眼,知道融妙不怀好意,但女孩间的斗嘴他为什么要干涉?横竖他也看薛池不顺眼,此时只是别过脸去懒理。其余几位姑娘可是满脸兴奋的点头。
薛池咬了咬唇:“……我听说,是,是母亲,生性好妒,心思歹毒,使计陷害将我们关在鉴竽,如今真相大白了,才又接回来的!”
融妙张着嘴,愣了半晌,才声音尖锐的喝斥:“你胡说!你胆敢非议母亲!”
薛池傻愣愣的:“不是你说,自家人私下说无碍的吗?我可是反复问过了。”
融妙只觉自己小小年纪,竟也快要有呕血的症状了,她尖声道:“你胡说,你胡说!明明是你姨娘投毒,要害我母亲!当时我母亲即将临盆才被你姨娘得了手,差点儿大哥哥就要夭折了!就连祖母也被波及!你姨娘才是毒妇!”这些都是她从菜嬷嬷嘴里逼问出来的,菜嬷嬷是母亲的左膀右臂,当年的事知之甚详,被她百般纠缠才吐了口。
薛池心里哇了一声:娘亲你没这么狠吧?
但是她嘴上却不输了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