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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梁刺史,梁刺史一路辛苦!”郡守拱手说道,“不是听闻世子爷也一同前来了么?”
梁嫤看他一眼,“世子从庆城县去了丹阳和新都,安排封锁兵力,想来不日就会到来。”
“哦,原来如此。”郡守笑着点头。脸上的热情却分明是减了几分。
上官夕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的明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梁嫤看她一眼,她才规规矩矩的在梁嫤身后站好。
只是郡守却已经看见了她,打量她几眼之后,忽然问道:“这位可是上官家的小姐?”
上官夕一愣。眉头蹙起。
梁嫤点点头道:“正是。”
郡守立即笑道:“上官家的族长已经到了好几日了,说上官小姐会与世子同行来而。果真来了!快请快请!”
郡守抬手请梁嫤一行上轿,往内城而去。
一行人没进衙门,倒是先被带到了郡守家中。
说是上官家的族长,上官夕的爹上官睿行正在这里等着女儿的到来。
梁嫤等人被请到客房中歇息。
上官夕则被请去见她爹。
上官夕临走还拽着梁嫤的衣袖道:“师父,我怕,您同我一道去吧?”
梁嫤深觉不妥,且郡守似乎也没有让她同去的意思。
上官夕苦着一张脸,被请去了会客厅。
梁嫤在客房,有些焦急。她来可不是做客来的,乃是为控制瘟疫而来。郡守将她接到家里也就罢了,怎么也该先向她说一说吴郡如今疫情如何。
将她扔在客房里,不管不问,倒先管着人家父女团聚的事,也真是够让人无语了。
梁嫤虽心中焦急,却不得不让自己静下来,垂眸思量郡守的态度,以及今后该如何行事。
一碗茶未喝完。
倒是先听到有个小丫鬟,来到门外,轻叩门道:“梁刺史可歇息好了?郡守相请。”
梁嫤放下茶碗,垂了垂眼眸,将她扔到客房,倒成了是她要歇息了?
那这会儿,又请她前去,做什么?
梁嫤起身拉开门,“走吧。”
小丫鬟打量一眼身着官服的梁嫤,眼中艳羡不已,福身带路。
梁嫤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往客房院外行去。
会客厅里,上座空着,客座上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乌黑的发挽成四方髻,横插一根雕祥云金簪。眉如墨,目如星,端的是一副高贵不凡的气质。
他手边站着上官夕,上官夕见到梁嫤迈进会客厅,便连忙快步跑上前来,伸手攥住梁嫤的手。
“阿耶,这就是我拜的师父,梁家嫤娘!圣上亲封的梁刺史,也是京城仁济堂的神医!厉害吧?”上官夕笑的十分畅快。
梁嫤颔首冲那男人笑了笑。
男人起身拱手,“梁刺史。”
梁嫤也拱手还礼,“想来这位就是上官郎君了!”夹坑休号。
上官睿行听这称呼微微一愣,看了看贴在梁嫤身上的上官夕。自己的女儿管人家叫师父,这梁刺史虽年轻,可为师若父,可不是跟自己平辈的么?
上官睿行笑了笑,“是,某上官睿行,这段时间阿夕多有打扰,某教导不利,深感歉意。承蒙梁刺史照顾!”
上官睿行说着,又朝梁嫤拱了拱手。
梁嫤笑道:“上官郎君客气了,阿夕聪明伶俐,并未给我们添麻烦,倒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这一路行来,还应该多谢谢阿夕才是。”
上官夕一脸骄傲笑意,“怎么样阿耶?我说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只会闯祸惹你生气的小丫头了!”
上官睿行看了她一眼,抬手请梁嫤坐下。
三人各自落座。
上官睿行打量着梁嫤道:“听闻梁刺史医术不凡,某见到阿夕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没听她说自己过得好不好,倒是一直不停的高赞梁刺史,为人宽厚,医术精湛,气质不凡……”
梁嫤看了眼上官夕,谦虚笑道:“不过是阿夕见我聊得来,与我投契,才这般赞许,梁嫤实在当不得这高赞。”
“师父怎么当不得?我的心口痛的毛病就是师父给治好的,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再犯过!我朝夕和师父相处,师父好不好,我心里最清楚!”上官夕生怕自己老爹不信一般,信誓旦旦的说道。
上官睿行闻言,目光落在梁嫤身上,“阿夕的心口痛,真是梁刺史给医好的?”
他语气似乎有些急切,虽是求证的话,却隐隐含着期待一般。
梁嫤颔首:“阿夕心口痛,其实不是心疾,乃是胃疾。胃脘于心口下方,疼起来的时候,好似是心口在疼。医治之时,当以调理脾胃为宜。算不得大病。”
上官睿行缓缓点了点头,忽而问道:“这病,可会世代相传?”
梁嫤摇头,“阿夕的胃疾,多是饮食上不注意,而形成的慢性疾病,且阿夕年纪小,早早治愈,不会遗传。”
上官睿行点了点头,抬手端起凭几上的茶碗,抿了口茶,未在多言。
梁嫤也收声不语。
上官夕急道:“阿耶,我师父你也见到了,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师父真的很厉害的!您就不要带我回去了,让我跟着师父学医术吧?你没见过我师父行针的手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眼花缭乱!阿耶……我还小,你就让我跟着师父历练历练吧?”
梁嫤看着上官夕攀住上官睿行的胳膊,一脸哀求的撒娇模样,默默无声的笑了笑。
上官睿行虽面容严厉,但对着跟自己撒娇的女儿,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想要训斥,却又似乎舍不得。
这幅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因为娶了续弦,就对女儿不好的后爹呀?
“那你不知一声,就离家出走,可知错了?”上官睿行板着脸说道。
上官夕连连点头,“知错知错,阿耶,你不知道,我在外面这段时间过的好苦!银子被人偷了,能当的物件都当掉了,后来钱花光了,住也没地方住,吃也没有饭吃,心口疼的次数越来越多。偷东西吃还险些被人打死……若不是遇上师父救了我,孩儿哪里还有命在这里听您训斥呢?”上官夕的眼泪说来就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的样子好不可怜。
上官睿行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再多的怒火,这会儿也发不出来了。
“所以,阿耶,我现在不想回去,反正我还小,那事儿也不着急……您就让我跟着师父,在外面再过几年自在的日子吧?阿娘走了……以后阿夕还要离开家离开您,孩儿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许是提到了自己过世的娘亲,上官夕哭的越发悲痛,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上官睿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阿夕不哭了,阿耶没有说现在就带你走!”
上官夕一听,猛地抬起头来,“那阿耶是同意我跟着师父了?”
上官睿行看了眼淡定坐在一旁的梁嫤,笑了笑道:“教女无方,让梁刺史见笑了。”
梁嫤摇了摇头,“阿夕这才是真性情,难能可贵。”
上官夕着急摇着上官睿行的手臂道:“阿耶是不是同意了?”
“且再看看你的表现吧,你若留下来,只会给梁刺史添乱,我怎么能让你留下?正好阿耶也有事,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你且好好学学规矩,梁刺史若愿意带着你,咱们才有商量的余地!”上官睿行倒是没有一下子就拒绝上官夕。
梁嫤笑着颔首,并未多言。
上官夕见有商量的余地,立即抹去脸上的泪,嘻嘻笑了起来。
她倒真是孩子心性,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转换自如,完全没有违和感。
梁嫤细细品着茶汤,回味着上官睿行刚才的话。
他也要在吴郡留下来一段时间?观察上官夕?
他留下是要观察上官夕,还是……
上官睿行目光淡然,抿唇而笑。
第124章 鼻孔朝天
正在三人都没有话说的时候。花厅外鱼贯而入了几个丫鬟,奉着各色的水果。
吴郡倒真是个好地方,水路便利,便是这冬日的季节。也有南夷之地送来的新鲜瓜果。
梁嫤嗅着瓜果清新的香味,抬眸看到满面笑容拱手进来的郡守。
“忙着衙门里的事,招待不周,多多包涵!”郡守拱手对上官睿行和梁嫤说道。
上官睿行和梁嫤纷纷起身,向郡守还礼。
听闻吴郡这位郡守姓刘名信,众人再次落座后,梁嫤道:“我乃奉圣上使命,前来江东控制瘟疫。烦请刘郡守将吴郡现下瘟疫情况告知?”
刘信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接到梁刺史从淮南郡送来的药方,防疫措施。咱们吴郡也照着做了,是有效果,只是这瘟疫,发起来容易,控制起来,却有些困难。如今每日仍旧有亡故病患。且也不断有人发病……唉……”
刘信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似是十分无奈。
梁嫤微微蹙起眉头。
她在庆城县的时候,庆城县照着防疫的措施来做,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有新增病例了。
大头瘟并非十分可怕的瘟疫,只要发现及时,控制得当,且有针对的药物,应当有所缓解。吴郡郡守不该如此无奈才对。
是吴郡遇到了什么问题么?
“可否请刘郡守细细说明,究竟是哪个环节遇到问题?淮南郡庆城县已经在我们离开之时已经好几日没有新增患病之日。且控制住病情,施行措施三日之后就已经没有新增亡故人数……”梁嫤话还未说完,便被郡守打断。
刘信沉了脸道:“梁刺史是觉得下官执行不利么?下官可全是按照梁刺史的吩咐来做的!”
他语气很冲。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梁嫤被他的态度激的微微一愣。
刘信又道:“不信梁刺史可以自己去看看,那药棚每日都在施药。便是日日来领药喝的人,也仍然有被传染大头瘟的!那防疫之药,花钱不说,还没有效果!到时圣上怪罪下来,还请梁刺史言明与圣上,这都是您的注意!”
郡守的话已经变得十分不客气起来。
上官睿行低着头,抿茶,好似根本没听见。
梁嫤脸上的温和退去,也冷下面孔,“如果刘郡守真事事都按我给的措施执行,瘟疫却没有被控制,圣上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断不会叫刘郡守凭白因我受屈。可若是执行不力。刘郡守又该当如何?”
刘郡守哼了一声,“梁刺史年纪轻轻,没有经验,没到吴郡,隔着这么远,看着庆城县一个小地方的疫情,就隔山指挥,打不准也情有可原。”
刘郡守倒是一下子就把责任全退推在梁嫤身上。
“瘟疫控制住了,是梁刺史的功劳。若是控制不住……那自然也是梁刺史指挥不力,断不该叫咱们背黑锅的!”刘信撇了撇嘴说道。
梁嫤凝眸盯着刘信。
刘信却别过头,满脸的不耐。
吴郡郡守态度如此敷衍蛮横,问起瘟疫情况,就言辞模糊,这般的不配合。
梁嫤霍然起身,“控制瘟疫,的确是圣上交给梁某的使命。既然刘郡守不能将瘟疫情况据实汇报,那梁某还是亲自去看一看为好。需得刘郡守相助之时,望刘郡守的态度不会和现在一般。相信圣上也不愿听说,吴郡郡守拒不配合控制瘟疫,对圣上派来的刺史心有抵触!”
刘信瞪眼看她。
梁嫤拂袖而去。
“师父,等等我!我也去!”上官夕看了看她老爹和郡守,忙不迭的追出门去,跟上梁嫤。
“师父,咱们往哪儿去?那个郡守,看着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