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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就连良家女子嫁人,都未必能遇到良人,她们这些出身青楼的,就更难了。
这么想着时,她眼前忽然闪过一张俊朗有点傻气的脸,不由脸色一红,连忙收敛神色看回面前的玉如。
玉秀看玉如说这些话时,眼神清亮,知道应该是实话了。
她愿意助人,但不能被人愚弄。
听完玉如的话后,她不开口,只看向九娘。
九娘犹豫一下,求情道,“娘子,玉如这话也是实话,她一直都说不愿给人做妾,若是能赎身,宁可一个人过一辈子……”
“娘子,是奴家不该骗九娘,不该欺瞒娘子,只是……只是奴家这心思,是真这样想的啊。”玉如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想要博取同情,被人识穿了。
失去这个机会,她再无望脱离火坑了,就想再磕头。
玉秀示意九娘扶起她,“你既然这么想,又有九娘说情,我总也不能驳了九娘的面子。只是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我赎了你,我家也是寻常人家。你就得先跟着九娘去建昌县铺子里做伙计。做伙计不轻松,事情多,又脏累,你可愿意?”
“愿意的,奴家愿意的。”玉如一叠声答应了。
她原本乍看到玉秀,还觉得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心肠又软,可唬弄。现在听着玉秀的话,她却不敢有轻视之心,一字字听得仔细。
玉秀满意地点头,示意九娘带她回去赎身。
经过这事,玉秀心中也警惕几分。这些人,收留了,将来就是家中的掌柜、管事,对她们要刚柔并济,才是长久之道。
她可不愿像周明那样,养着敢随意忽悠自己的管事。
九娘觉得玉如的玉字和玉秀撞名,想起玉秀曾感慨青楼女命如柳絮,直接给玉如改名叫柳絮。
“以后跟着娘子,好好做事,咱们就不是那随风飘的柳絮了,而是落地生根的了。”
“姐姐,我听你的。”柳絮能被赎身已经喜出望外了,现在还有个落脚谋生之处,更是感激,回到铺子后,做事很卖力,没多久就成了九娘得力膀臂。
自那以后,随着颜家名下的铺子越开越多,跟露华香脂粉一样出名的,是铺子里那些精干又漂亮的女掌柜们。
而这些女掌柜们,对上自家的大娘子,却是又敬又怕,绝不敢行差踏错。
玉秀解决了九娘所托之事,又到五味茶楼找钱掌柜约定了摆酒席之事,最后,来到洪宅。她想来和洪天锡商量,五日后索性就全搬进去。
到了洪宅,敲门之后,依然是洪伯应的门。
一日不见,洪伯好像苍老了些。
“洪伯,怎么您昨日没睡好吗?脸色有些不好呢。”玉秀进门后,忍不住问道。
“没事没事,昨夜就是有外面有人争吵,声音太大,吵得人睡不着。别说我,老爷昨夜也没睡好。”洪伯呵呵笑着解释。
玉秀走进堂屋,果然觉得洪天锡脸色也有些不好。
洪天锡看她这么快又来,“怎么今天又来了?不是说我明日就来看看吗?”
“是这样的,回家后才知道房子已经造好了,选了五天后归房。我哥想索性师傅也一起住进来,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我们好帮忙。”
“五天后啊?这么快。”洪天锡出了会儿神,“我东西不多,明天找辆马车运来也就是了。对了,归房摆酒,你们当天打算怎么招呼客人啊?”
220章 孤身赴蜀中()
玉秀将昨夜商量的一说,洪天锡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称赞他们想得周到。
玉秀只觉得洪天锡说话有些出神,显然是有心事的,可起了两次话头,洪天锡都是一语带过,明显不想多说。
她也想不出洪天锡能有什么心事,想着回去后明日让哥再问问。
洪天锡等玉秀离开后,和洪伯两人一起,到书房去,将书架上的书收拾起来。
“老爷,这套书是您最喜欢的,要不,这套我们带着吧?”洪伯看洪天锡摸着一套蜀中游记,想起这套游记是当年老爷买给公子的。
公子爱不释手,看书时在留白处写了不少心得。
公子过世后,留下的念想太少,这书就成了洪天锡的心爱之物。每年清明大冬,做完庚饭后,老爷总会一个人坐书房里,拿着这套书翻看,背着人老泪纵横。
他每次都怕老爷有个什么事,都躲在书房窗下,听着老爷在里面喃喃说话哽咽。
老爷是个严父,公子在世时,他总是训斥多夸奖少。如今公子没了,再想做个慈父也不得了。
说起来,老爷对颜大郎,也是严厉地多。
洪天锡忍不住打开书,看着里面隽秀的小楷字体,叹息了一声,“这书不带了,留给栋儿他们吧。”
他合上书页,将这套书用包袱布包上,放进书箱,又将架子上的兵书战策按照难易一一摆放。
他想着玉栋读书用功,怕他囫囵吞枣,又拿起笔墨写了些纸条,注明本卷读完某书后才可开卷,或者写着本书要通读不少于三遍等等。
洪伯在边上帮着研磨。
两人费了半天功夫,才将这些书都整理好,家中也没其他值钱之物。
洪天锡将自己置下的财物都放到一只木箱中,与书箱放在一起。
“反正我们要一月后再走,栋儿他们四个孩子,不如我们这几日帮他们安排一下,暂时充当个管家?我怕他们四个自己安排,会考虑不周。”
“老奴就跟着看看。其实老爷也是关心则乱,您看大郎君和娘子,家里那些生意都料理地清楚明白,老奴过去,也就帮忙跑腿而已。”洪伯提起玉栋和玉秀,觉得自家老爷跟以前比起来,可真是爱操心多了。
洪天锡笑了一声,“年纪大了,没以前干脆了。”
当年有战事,他拿起刀上马就走,可不会管家里的琐事。那些琐事,都有夫人料理。
“对了,我的铠甲战袍,就放在这不用拿过去了。”洪天锡指着床头的箱子嘱咐。
那箱子里,放的是他当年的战袍铠甲,几十年深埋箱中,拿出来只见铠甲依然鲜明如故。
洪伯自然答应。
第二日,洪伯叫了两辆马车,将这些东西装上马车,送到东屏村。
玉栋一瘸一拐地出门迎接,将洪天锡带到前院一处宽敞的院落处,“师傅,您看,以后您和洪伯住这儿。秀秀说,等你们住进来,就买两个伶俐的下人,专门伺候您。”
洪天锡看那处院落,竟然和镇上他所住的主院布局相似。院中收拾地很干净,最难得是院子里,居然还和镇上的洪宅一样,种了一棵香樟树。
那香樟明显是别处移植过来的,泥土颜色都还和旁边的不一样,显然刚种上不久。
“秀秀说您镇上的房子没花,就只有香樟,所以这里也只给您种香樟。这树,是我带人到山上挑的,直接连根挖过来了。”
洪天锡胡子有些抖动,走到正房前,推开房门,果然布局和自己所住的相似。
边上的书房也是宽敞豁亮,唯一不同的,是卧房和书房门口,都放了几盆薄荷。
“村里蚊虫多,薄荷驱蚊虫,所以我们给您放了几盆。您要是不喜欢这味道,再搬走就行。”玉栋看洪天锡一直看着那几盆薄荷,连忙解释道。
“很好,就放着,别动,这味道好。”洪天锡生怕玉栋挪走,嘱咐道。
玉秀带了两个人,将马车上的书箱抬进来,放到书房里,跟洪天锡说,“这些书先放这,回头您看怎么放,我们再照着放。”
洪天锡点头,看着书房中的书桌书架,木料不是上好,但样式古朴,映着院外的葱葱绿色,看着就很好。
他看完一圈,满意地点头,在颜家吃了饭。看饭桌上多了小半罐麻虾酱,“这么快就有虾酱啦?”
“昨天就把虾米捉好了,早上刚做好的。”
后,跟洪伯回到镇上,“那几个孩子有心了,都是好孩子,我很放心。”
“是啊,老爷,那院子一看就是用足了心思布置的。”洪伯附和了一句,却不再劝洪天锡留下的话。
凌晨时分,洪宅外两个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候在门外,洪天锡提了包袱款款而出,“走吧。”
“老将军,那颜家的孩子……”一个男子看到这几日颜家兄妹在洪宅进出,觉得若是拿回一个,王爷或许会高兴呢?
“你们若是打那几个孩子的主意,我就不去了。”洪天锡沉声说道。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另一个笑着说,“不敢,王爷吩咐我们来,一路上都听老将军吩咐。颜家兄妹,王爷也不在意。”
洪天锡哼了一声,翻身上马,三人来到城门口,刚好城门打开的时辰,三人出了城门,往西边而去。
洪伯这日睡到中午时分才醒来,他睁眼一看太阳都老高了,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匆忙洗漱之后来到主院,却没看到洪天锡。
昨日收在床头的铠甲等物,却不见了。
洪伯觉得心中一慌,叫了两声“老爷”,将前后几处都看遍了,还是没人。
他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中,刚才起得急没注意,这时进屋才发现自己床头枕头边,放了一封信。
洪伯抽出信一看,正是洪天锡留给他的,让他住到东屏村去,以后改名叫颜洪,就跟着颜家兄妹过活。
“告知栋儿,待听到滕王事败消息,也不需寻我。他和我师徒情分已尽,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另,若见到他师兄,记得告诫大勇戒躁戒骄,踏实做事。”
洪伯看到这句,忍不住老泪纵横。
221章 岁月增仇恨()
洪伯跑去看家中马厩,只有那匹枣红马在甩着尾巴嚼着草料,另一匹马不在了。
洪伯跌跌撞撞解开枣红马的缰绳,骑上马一路往东屏村赶来。
玉秀正在家里,洪伯喘着粗气跑进院子,“娘子,老爷……老爷他走了!”
走了?
玉秀惊地蹭一下站起,失了镇定,玉栋正在屋里躺着,也是一下扑出门,“洪伯,你说什么?”
洪伯一愣,才想起这话有歧义,越急越说不清楚,“不是,老爷不是走了,不对,老爷是走了……”
玉秀听他一下说是一下说不是,知道刚才自己会错意了,倒是镇定下来。
她看洪伯急得一头是汗,手脚都有些发颤,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计,端了凳子放边上,“洪伯,您先坐,怎么回事?”
“老爷,老爷去蜀中了……他一个人,跟他们走了!”
蜀中?
玉秀如今一听到这两字,背脊不由挺直了些,“洪伯,蜀中,是滕王吗?”
洪伯没想到玉秀都知道滕王,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说。
玉栋一瘸一拐地走到洪伯身边蹲下,着急地说,“洪伯,蜀中和滕王我们都知道,您别瞒了,快点说啊。师傅要是跟滕王扯上,只怕不是好事。那滕王,那个人杀人不眨眼……师傅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的?”
洪伯听玉栋这么说,“老爷有几个仇人,日日夜夜都记着,可没法子。滕王派人来说能让老爷报仇,老爷就答应了。”
“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师傅怎么这么……”玉栋差点脱口而出“糊涂”二字,玉秀咳嗽了一声,他硬生生吞回这两字。
洪伯苦笑了一下,“大郎君说的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