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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顾氏旁敲侧击问起玉秀在府城的事。
玉秀绘声绘色说了一堆,“大嫂,大哥也去了好几次府城了,你没跟着去啊?”
颜锦程去府城,是去应府试的。
顾氏只觉得这“去了好几次”几个字,听着有点刺耳,脸上的笑不由僵了僵,才笑着说,“你大哥去是有正事的,我怎么好跟着啊。”
“哦,也是。不过不急,大哥肯定还会去好多次的,大嫂总有机会的。”
玉秀却是又狠狠踩了一脚,她和顾氏接触不多,但是记忆里,顾氏总是有点自视甚高的。今日居然肯屈尊降贵来自己家叫人,又肯等那么久,她倒是要看看顾氏打什么算盘。
“不会,今年就能……”顾氏说了半句,猛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一停顿发现更不对,又接着说道,“今年你大哥要是考上了,以后机会是多的是。”
顾氏这转了两次的意思,玉秀看了后思量了一下,听顾氏开始的话意,颜锦程今年就能考上?
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大嫂,我在府城时,看到不少要赶考的人,对了,我还看到镇上武举人一家了呢。”玉秀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我听说,今年考试挺难的。”
听到应试的事,顾氏不由慢了脚步,“那个,秀秀,你还听到什么风声不?”
“别的没听到,就听说应试得有门路……”
“那是当然,不过光有门路还不行,还得有银子。”顾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玉秀看了她一眼,前世,颜锦程有没有中举?离开东屏村后再无联系,她也不知道颜锦程中举没。但是,顾氏提到银子,难道等下打算向自己兄妹张口?
很快,颜庆洪家到了。
堂屋里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二个菜。
颜庆洪看到他们四个,亲切地让他们进来,“等你婶娘把饭蒸好,先祭祖做庚饭吧?”他又叫过玉梁,“小四,饿了不?要不你先跟你侄子他们一起吃点点心?”
玉梁看到东厢房下,颜楠和颜柯守着一盒点心,颜慧和颜林站在边上,他摇了摇头,“叔父,我不饿。”
颜林一看到玉梁,高兴地叫道,“小四叔,这些点心,还是你带来的点心好吃。”
颜柯不高兴了,“不好吃你还吃,走开!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韩氏正好端着饭走出来,听到颜柯这句话,转头看向顾氏。
“柯儿,怎么和二哥说话呢?你看你姑姑、叔叔们都在呢,不怕被人笑话。”顾氏这话,显然不止是说自己儿子,也是说给韩氏听的。
“阿林,过来!”韩氏吸气再吸气,到底还是只叫了颜林到自己身边。
顾氏笑着,拉着玉秀往堂屋走。
颜庆洪只当没有听到。
颜锦程和颜锦鹏兄弟俩忙着准备鞭炮,倒酒,请出祖宗牌位。
因为颜家也就是玉秀的阿公时搬到东屏村的,所以,所谓的祖宗牌位,不过是当初她阿公写的“颜氏列祖”四个字的牌位而已。
颜庆洪辈分最高,站在最前面,颜锦程、颜锦鹏跟在他身后一排。
“玉栋啊,地方小,要不你跟楠儿他们站一起?”
“叔父,我站这边吧。”玉栋略一犹豫,很坚持地拉着玉梁上前两步,站到颜锦程的左边。
女眷是没资格拜的,陈氏带着顾氏、韩氏站在西边廊下,玉秀正和玉淑一起站在东边廊下,看玉栋站到左边,拉着玉淑又往前站了两步。
颜庆洪脸色沉了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开始带头磕头拜祖宗。
拜完祖宗,玉栋上前一步,“叔父,我们还要祭拜阿公和我爹娘,就先回去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一起祭拜的。我也得给你阿公磕头,谢谢他的养育之恩。”颜庆洪说了一句。
玉秀听颜庆洪提起阿公时,声音有点低沉,不由奇怪地看过去。
她只能看到颜庆洪的侧脸,可还是分明看到,当写着阿公和阿婆“颜焘、朱氏之位”的灵牌摆上时,颜庆洪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颜家搬到东屏村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只记得听爹提过,当初是阿公带着爹和正有身孕的叔婆母子,两家人一起到东屏村住下的。
住下后,阿公造了两幢房子,一幢是他们家,只有一进五间房。还有一幢就是颜庆洪所住的这套,有二进院子,十间房。
房子造好没多久,叔婆就生了小叔。因为是难产,生的时候小叔头压坏了,而叔婆是产后血崩过世了。
自那以后,阿公将堂叔兄弟俩带在身边,就跟亲生的儿子一样教导。
十五岁的时候,又帮堂叔说亲,娶了陈氏。
阿公死的时候,家产都还平分成三分,爹、堂叔和小叔一人一份。
阿公这么对他,颜庆洪为什么还有恨意?难道真应了“斗米恩升米仇”的老话?
颜庆洪那抹恨意闪得很快,当牌位摆上,他转头看向玉栋几个时,脸上已经是沉痛之色了。
要不是玉秀一直盯着他看,压根看不出他神色的变化。
那抹恨意,玉秀若不是有前世看人眼色的自信在,都不敢肯定那到底是恨意,还是追痛之情了。
玉秀阿公的牌位,颜庆山在世时是供在他们家的。
颜庆山过世后,颜庆洪逼着王氏交出房契地契,说是王氏年轻守不住要改嫁,他得帮着颜庆山为几个孩子考虑,还将阿公的牌位抢回去,说是要供着颜家人的牌位。
可那牌位摆上时,玉秀分明看到灵牌的底座上,积着一层黑灰。
七月半天气炎热,他抬起袖子擦擦红了的眼睛,又擦了额头的汗,“这是你们的大伯公,锦程,锦鹏,一起给你们大伯公磕头。”
他说着,自己拿起三炷香,慢慢点燃后,直视着牌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才把香插入香碗,再磕了三个头。
66章 陈年记忆(首更求订阅)()
颜庆洪磕完头后,招呼颜锦程一起,将牌位送回后一进屋子去。
玉秀移动几步,走到玉栋边上,轻轻往阿公牌位那边推了一下。
玉栋倒是马上会意了,“叔父,我阿公的牌位就由我来捧吧。”
颜锦程正双手捧起“颜家列祖”的牌位,颜锦鹏还没走上去。
颜庆洪看玉栋已经捧在手上了,笑着说,“对,你阿公的牌位,应该你来捧才好。走,我们将牌位送回去。锦鹏,你端着香碗啊。”
他拎着灯笼领头,往屋后走去。
陈氏在堂屋的天井,将纸钱等物烧了。才带着大家,又将堂屋的庚饭收拾撤下,桌上的饭菜得重新热热才能吃。
“婶娘,我也来帮忙。”玉秀说着,端起桌上的菜帮忙送到灶间去。
陈氏看到玉秀就想到昨天,心里不自在,僵着脸挤出一丝笑,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低头走了。连离她最近的韩氏,都没听清她说什么。
倒是顾氏很亲热,“秀秀,你到那边坐会儿啊,怎么能让你帮忙呢。”
“在叔父家里,还不是跟在我们自个儿家一样啊。”玉秀笑着说,端起一碗菜。垂下眼,看到桌上刚才放阿公牌位的地方,是一个明显的泥印子。其他几块灵牌的地方,却是毫无痕迹。
她心里不由一阵恼意,阿公好歹将他抚养长大,为他娶妻,分他家产。
颜庆洪,就算对她阿公没有感恩之心,可死者为大,又是他长辈,他怎么敢这么作践阿公的灵牌!
玉秀端起菜,陈氏拿着抹布走过来擦桌子,那点印子,压根没人注意。
颜庆洪带着三个人来到供放牌位的屋子。
屋里靠墙的供桌上,放着“颜照李氏之位”的灵牌,颜照正是颜庆洪的爹,玉栋几个应该叫叔公的。
颜锦程和玉栋两个上前将手里的牌位放在供桌靠墙的中间,颜锦鹏将香碗放好。
“叔父,叔公的牌位怎么没请到前面去?”玉栋记得,以前爹带他们祭祀时,烧纸钱也会给叔公烧一份的。
“你们还得祭扫你们爹娘,你叔公的庚饭,回头再单独做。”颜庆洪将几块牌位移到正中。
“那我代我们家里人,给叔公磕个头。”玉栋想着礼不可废,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颜庆洪站在一边,看他磕头后,将灯笼罩子拉了,准备灭蜡烛,“好孩子。好了,你们三个先回堂屋去帮忙搬桌椅吧,一会儿得快点吃饭。我把供桌擦一擦。”
三人离开后,颜庆洪看了颜焘的牌位一眼,拿起来,丢到了屋角,“颜焘,受我三个头,你泉下是不是不安啊!”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牌位,恨不得上去踩碎,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颜庆山还有儿女在呢,这牌位,还得留着装样子。
他又看着写着“颜照李氏之位”的灵牌,“父亲,母亲,你们等着,儿子会让颜焘断子绝孙的。”
颜庆洪到东屏村时,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所以,模模糊糊的,他记得一些往事。
他忘了家中住在哪里,是什么身份,但记得,他们原本是住在漂亮的大宅子里。家里还有很多奴仆,那些奴仆看到他都会叫“二公子”。
后来,忽然有一天,伯父颜焘带着他母亲和自己离开家,一路急匆匆往南走,这一路也不知道父亲去哪儿了,再没见过。他要是问母亲,母亲就抱着他哭。
颜庆山曾抱着他说,“二弟,我母亲没了,你父亲没了。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他们坐着马车到东屏村后,颜焘说这边不错,就在这里住下了。自那以后,他们家就没有奴仆、没有好吃的东西、也没有那些花团锦簇的衣裳。
颜焘还说什么入乡随俗,让他和颜庆山两人,跟着东屏村里的老农学种地。
后来,他母亲难产,生下颜庆江后就血崩了,临死的时候,拉着他说“大郎,你……听话,记着,你爹是被他……害死的,别学……”
颜焘后来在母亲下葬时,他哭着喊爹娘,颜焘抱着颜庆江,拍着他的头说“是伯父连累了你们,伯父不会不管你们的”。
颜庆江仔细想过,母亲所说的他,只能是伯父颜焘。
要不是颜焘害死了他父亲,他就还是住在大宅子里,锦衣玉食地长大,怎么会住在这种乡下破地方,天天地里刨食?自己本该是大家公子,却变成了泥腿子。
还有陈氏,颜焘给自己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媳妇,头发长见识短,前几天才会出那么大的丑,明显是不安好心。
可是,他临终时什么一视同仁,让东屏村的人都觉得他颜庆洪欠了颜焘的情。
还有颜庆山,也一样虚情假意。
离开村子十多年,一回来就说他亏待颜庆江,什么愧对父母,什么没有兄弟情分,还要带颜庆江同住。最后,还不是为了娶媳妇,让颜庆江住到破庙去了?他再没兄弟情分,好歹可让颜庆江住家里的。
不过,颜庆江这傻子,亲仇不分,居然一心跟着颜庆山。颜庆山死了,现在还一心要跟着他家四个崽子,真是蠢货!
“伯父,看到没?你的亲孙子把你牌位送进来的。您放心,很快,您的亲孙女就要嫁人了,到时,我会让她来您灵前磕头告别的。”
他冷笑着说着,灯笼橘黄色的灯光照到他脸上,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他的脸平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