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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说着转身回灶间,找了个干净的白盘子,抓了把新做的泥鳅干装盘,端出来。
钱掌柜看那盘泥鳅,白底衬托下,更显得颜色黄亮,而那黄亮没有泛油光,这大热天的看着不腻。
“钱掌柜,天这么热,您先喝口水再尝尝我们做的泥鳅干。”
钱掌柜这时候,觉得嘴巴也是干了,端起刚才玉秀倒的茶,喝了一口,“你们冰镇过的?”
玉秀扑哧一笑,“我们可没钱买冰,这凉茶就是煮开后泡凉水里而已。”
钱掌柜这么一路下来,早就热的口干舌燥了,听说没冰镇过,有些怀疑地又喝了两口。
这茶味清香,入口凉丝丝的,还以为是冰镇过呢。
被玉秀一说,他也笑起来,“小娘子这茶好喝,大夏天的一喝就解暑,你这茶也是自家煮的?”
“是啊,也是自家摘的茶叶煮的,这凉茶夏日喝能解暑提神。”
钱掌柜喝完两口茶,想起自己是专为泥鳅而来。他拿起筷子夹了一条入嘴,咬下去就感觉有脆响,几口下去,一条泥鳅就吃完了。
这味道,果然不错啊!
那咸味,跟自家酒楼弄的盐好像不太一样。
这种香味吃进嘴里,就觉得口水涌出来,食欲都起来了。
自家酒楼里新出锅的炸泥鳅,倒是很酥脆,可放凉后就受潮了。而且,大夏天的吃油炸,总感觉会油腻。
“这泥鳅,是谁做的啊?”
“钱掌柜,您觉得这味道怎么样?”玉秀抢在玉栋之前开口,并不回他的问题,只问味道。
“这味道果然好吃,是怎么做出来的啊?”钱掌柜装作不经意地问。
“哦,就是烘烤出来的。”玉栋开口说了一句,玉秀在他身后,轻轻戳了戳。
“钱掌柜,您别笑我们小气。因为这做法是家母在世时教我们的,我们记在心里,也算是一点念想。”
“哦,哦,对,这也是一片孝心。”钱掌柜打了个哈哈,不再问了。
他是有点套话的意思,被这小女娃一点穿,有点不好意思了。套话本就是生意场常见的手段。可跟别的生意人耍手段倒没什么,这要被人知道,他在跟两个孩子套话,就有点不好看了。
玉秀看钱掌柜有点讪讪的笑脸,暗自一笑,当他们是小孩子,打算一文不花吗?
她这几天正琢磨着赚钱的法子,钱掌柜自己上门,她怎么可能白送。
钱掌柜又东拉西扯与玉栋聊天,玉栋没他那么多心思,但是他刚才被玉秀戳了那两下,也知道留心眼了。反正钱掌柜不管问什么,只要跟泥鳅有关的话题,他就听着,一个字儿不说。
每次他不说话,玉秀就会接着说两句。
本来两人谈生意,没女人说话的份儿。可他家这情况,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谁能说什么啊。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挺多。
钱掌柜说了一会儿,忽然住嘴了。
这两个孩子,哥哥稳重话少,妹妹看着天真,时不时插话问话。两人跟他一问一答,扯了半天,他发现自己没套到什么话,倒是快把自家的老底给掏光了。
他咳了一声,长年打雁,这次可真走眼了。难怪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能在村里顶门立户呢。
庄户人家虽然大多朴实,可对孩子却总有几分轻视的。
刚才问路时,他问路边的几个大人,提起玉栋家,别人都帮着指路,都没人提起这是个孩子。
所以,他一直以为是个大人呢。
他收起那点轻视之心,正了正神色,“小兄弟,你们这泥鳅干味道不错,你们一天能做多少啊?”
“要看天气,要是赶上这样太阳好的时候,二三十斤应该能做吧。不过我们也没试过做这么多。”玉秀估摸了个数字。
她想到玉梁曾说,荣嫂子最近,隔个两天就把铁蛋抓的十多斤泥鳅卖给镇上酒楼。
这家五味酒楼可是镇上出名的,一天也能卖个五六斤泥鳅吧?自己报的这点量,应该能让钱掌柜安心。
钱掌柜听说二三十斤,估算了自家酒楼一天卖出的量,非常满意,“这价钱,不知你们打算怎么卖啊?”
98章 有钱入账()
“钱掌柜,这可难倒我们了。我们兄妹几个镇上倒是常去,可只在大街上卖过谷麦菜蔬,这卖熟泥鳅干还真没卖过,我们一直以为镇上几家酒楼,都只买老主顾的东西呢。要不您先说说能给多少钱一斤啊?”
玉秀实话实说,“反正这些泥鳅是我们几个下地捉的,就是做起来耗功夫,还耗柴禾和油盐。”
油盐都不便宜,钱掌柜噎了一下。
再听玉秀刚才提到镇上的几家酒楼,他本来到嘴的报价,又噎回去了,这意思是自己的价格若是不满意,他们还打算再去问其他酒楼去?
他有点后悔刚才见到是两个孩子,大意了。这一番话聊下来,显然,底被人家拿住了。这孩子还真难缠。
罢了罢了,反正来的时候就打算正经谈生意的,“这样吧,我们活泥鳅收的是一文钱两斤,你们这是做好的,价格自然高些。”
“是啊,我们这些泥鳅干,您放个十天半个月的,只要别沾水包得扎实,味道不会变的。”玉秀自夸了一句。
“你们做的泥鳅干,我给五文钱一斤怎么样?”钱掌柜给出了一个价。
玉秀对酒楼价格不太清楚,只是,按她前世的经验,人家第一口说出的,肯定不会是底价。
“哥,我算下来,感觉卖活泥鳅,一文钱两斤比较合算。”她压低声音,凑到玉栋耳边说,“两三斤活泥鳅,才能做一斤泥鳅干呢,我们又不是油炸的,油炸的吃分量,再说我们还得贴工夫。我去帮人拾麦穗稻穗,一天也有不少呢。”
她说是耳语,那声音,钱掌柜却恰好也能听见。
玉栋听了后,点点头,“钱掌柜,这个价格,好像便宜了些……”
钱掌柜听玉秀跟玉栋耳语的那些话,那账算得门儿清,成本等等都有了。他不知道的是,玉秀说的帮人拾麦穗的活,可不是人人都能轮上的。
钱掌柜算了算人工,自己想压价好像压不住,“小兄弟啊,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们十文钱一斤。若是卖得好,我们长期生意,回头我们再定价钱怎么样?”
十文钱,可不少了,现在的白米也才卖两文钱一斤。
不过玉秀知道,五味酒楼因为在南街,是读书人文会常选的地方,加上镇上有钱人家办酒席,也会选那里,那酒楼的酒菜可不便宜,十文钱一斤,钱掌柜至少还有一半利。
不过,他们到底只是孩子,再说这卖泥鳅干的生意,也不知能不能做起来,十文钱她还是满意的。
“钱掌柜,十文钱一斤,您先要几斤啊?”她这么一说,玉栋就明白她是同意的意思了。
“先拿个五斤吧?你们家里现在有多少啊?”
玉秀将这两天做的泥鳅干拿出来一称,两斤挂零。
钱掌柜急着拿回去试卖,丢下三十文钱,“二十文是今天这两斤的价钱,还有十文算定钱,我后天上门来拿吧?”
“行。”玉秀收起三十文钱,又拎了一包茶出来,“钱掌柜,这茶就是刚才您喝的,是我们自己做的消暑茶。来酒楼点泥鳅干的,您就每人送一杯这茶呗。”
“我们酒楼里,好茶不少,你们这茶……”钱掌柜有点看不上,他们酒楼里,龙井云峰大红袍,哪一样不是名茶啊。
“我家这茶,就是大夏天喝得好,吃泥鳅干前喝一杯,更提味。”玉秀笑着坚持,“这包茶我们送给您的,您先拿回去尝尝。”
这消暑茶,也是玉秀前世调配的,尤其是薄荷等,都是将味道炒入茶叶中,这当中的比例调配,却不是好掌握的。
她本来是想着玉栋和玉梁不爱喝开水,老是凉水喝下去,做成这样清凉的,他们可以爱喝点。可钱掌柜都能来买她做的泥鳅干了,那这茶,还是可以顺带推一下的。
钱掌柜想想刚才喝的那杯,倒真是很提神,也就带上了。
玉栋照例送客出门,看着钱掌柜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离开了,才傻傻地走回家里,又傻傻地走到玉秀跟前,“秀秀,刚才,我们卖了二十文钱的泥鳅?”
玉秀看他那样子,哈地一声笑了,“哥,回神啦回神啦,我们卖了二十文钱的泥鳅,拿到了三十文钱。”
她把手里一串铜钱,在玉栋眼前晃了晃。
玉栋也笑了,“这真是……跟做梦一样。秀秀,你可真厉害,做的泥鳅干能卖这么多钱。”
“那当然,我做的凉茶你不也说很好喝吗?”玉秀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对,好喝。对了,我们快点去帮小四抓泥鳅,别回头钱掌柜回来,我们拿不出来。”
“哥,你急什么啊。我跟你说,钱掌柜那两斤拿回去,肯定是试卖的,要是卖得好,他后天就来跟我们定长约了,要是卖的不好,那后天来不来还是两说呢。”
对钱掌柜来说,十文钱不算什么,丢个十文钱在这儿,算是定钱,真要卖不好,人家就当丢个了。
玉秀说着,拉着玉栋回到屋后,继续先修鸡窝和鸭棚。
两人走到屋后,发现鸡窝顶上居然木板都架好了,颜庆江很得意地探头出来,正在绑木头。
原来两人走开后,颜庆江挪到边上,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接着忙活。
“小叔,你那腿还没好呢,快点坐回椅子上。”玉栋叫了一声,连忙去把人拉起来。
“嘿嘿,栋儿,秀秀,看!”颜庆江指指自己绑的顶,邀功般说。
“小叔好能干,这鸡窝顶做得真结实。”玉秀连忙夸了一句。
颜庆江高兴地点头,“我来,这些,我来!”他抢着将木头扒拉到自己边上,起劲地要干活。
玉栋咳了一声,偷偷跟玉秀说,“秀秀,就让小叔弄吧?回头我再重新修一下。”
玉秀好笑地点点头,两人让颜庆江干了一会儿,看有个样子了,又把他拖回去躺着了。
玉淑和玉梁回到家,听说泥鳅干卖钱了,都欢呼起来,十文钱啊,这可比铁蛋他们多多了。
玉秀高兴地找了个钱匣子,将那那串钱收好,这钱不多,却是他们回家后第一笔入账啊。积少成多,先攒着,自己那个胭脂花粉的法子,肯定比这卖得多。
99章 两倍出价()
泥鳅能卖钱,四个人高兴地几乎一夜没睡。
泥鳅田里多得是,不用本钱,算下来的本钱就是柴禾、米糠、调味和人工,柴禾山上有,而且烤制时也不费,米糠买的话一文钱就能买几斤,花椒盐巴这个调味占大头,因为东屏村这边不产花椒,药房买的话要几文钱一斤。
算上这些成本,十文钱一斤,他们至少能净赚个六文呢。
六文钱,村里这些人家,光靠种田种地,都没有这么多。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四人就忙碌起来。
玉栋不下地了,背着背篓和玉梁一起去抓泥鳅,玉秀和玉淑两人在家中烘烤,不过一天工夫,又做出了四斤泥鳅干。
倒不是来不及烘烤,而是玉栋和玉梁一天也就抓到这点泥鳅。
抓泥鳅,首先是抓自己田里的,然后,是到路边水沟这些无主的地方抓,别人的田里要是去抓,是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