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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原来的颜色了。
“这里怎么有讨饭的?”玉淑觉得那乞丐可怜,手里正拎了包点心,打开油纸包走到那人面前放一个。
她走过去时,地上那人动了一下,好像忽然睡醒了,抬起头看过来,露出一张脏污的脸,还有浑浊的眼……
玉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里拿的点心一下掉落地上碎成几块,颜庆江激动地跑上前,“你……他们……”
他一急说不出什么话,就不停地“你”“他们”说个不停。
算命的瞎子听到这边动静,“这疯子前两天刚到镇上的,乱叫乱嚷,还抢人东西,你们小心点!”
那疯子一抬头后,玉秀就死死盯住他,颜庆洪!
他不是和颜锦程一起,去府城了吗?
怎么这么狼狈地回到镇里了?
玉秀看颜庆洪脚上只有一只鞋,那鞋底还有大洞,显然是走了不少路。
这会儿工夫,颜庆洪已经完全醒过来了,他好像完全不认得面前的几个人,一把抓起地上的点心碎块就往嘴里塞。
他脸颊消瘦,脸上、手上和脚上都有冻疮,要不是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来。
颜庆江同情地看着自己这个亲哥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无措地看向玉栋和玉秀。
颜庆洪吃完点心,忽然哈一下发出一声笑,那笑声粗噶难听,笑完他站起来,“老子是大官的儿子,哈哈,老子的老子是大官!老子的儿子以后也是大官!”
玉秀心中一动,上前几步,“堂叔,你还认得我们吗?”
“你?你是谁?”颜庆洪盯着玉秀几个看了几眼,“是你这个害人精!还想杀我!告诉你,我是大官的儿子,回头让知县老爷砍你头!还有你!还有你,你!”
他手指头挨个点了一遍,疯疯癫癫说着,也不知是真的认出了玉秀几个,还是下意识就这么叫。
他叫了几句,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玉秀拉了玉淑后退几步,“大堂哥呢?”
“谁?谁叫大堂哥?”颜庆洪不动了,站在那两眼望天,好像在想这个名字。
“颜锦程,你忘了吗?他是你的大儿子啊。”玉秀又问道。
“颜锦程?锦程,锦程……对啊,我儿子,我儿子以后要当官啊!哈哈,我告诉你,大官,皇帝亲口答应的!”
“对,我得去拿圣旨,只要拿到圣旨,锦程就能当大官!”
颜庆洪说了几句疯话,就往巷子外走,颜庆江想要去拉,玉秀拉住他的手,“小叔,我们快点回去,让人告诉二堂哥!”
颜庆江叫了一声“哥”,可颜庆洪没听到一样,一路叫嚷着“找圣旨,当大官”,一路往外走去。
颜庆江听玉秀的话,就怕颜庆洪不见了。
“小叔,你和哥快点去找二堂哥来,淑儿,小四,你们两个先回家去,我在这里看住堂叔。”玉秀推了推几个人,安排道。
颜庆江拉了玉栋,几个人先往自家牛车那边走,玉秀远远跟在颜庆洪身后。
看了一会儿,颜庆洪走的方向,居然是东屏村。这么疯疯癫癫的,居然还能找到路。
玉秀也不敢走得太近,就远远跟着。
冬天官道上人来人往,雪都化掉了。
颜庆洪走一段又停下来,坐在路边,有时直接抓了路边的冰疙瘩就往嘴里塞,还在别人地里刨了一棵菜,就这么生吞了。
周围没有人时他也不叫不疯,要是看到人了,就冲出去要人家磕头,说自己是大官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也会做大官。
路上的人大多都懒得理会一个疯子,只有两个脾气暴躁的,想去揍他,看他脏成那个样子,连揍都揍不下手。
还没到东屏村,颜锦鹏就跟着玉栋跑过来了,在路上遇上了颜庆洪。
“爹,你怎么成这样了?大哥呢?娘呢?”颜锦鹏走近颜庆洪,没嫌他脏,拉住了他手。
“你,你谁啊?敢拉住我!砍你头!”
“我是锦鹏啊!爹,你醒醒!”颜锦鹏大叫。
“你吼什么?松开,我要去找圣旨,皇帝答应的,有圣旨,做大官!你知道吗?我爹是大官,有圣旨的大官!”
“您见到皇帝啦?皇帝长什么样啊?”
“当然,皇帝,不对,王皇帝,皇帝!有圣旨,换大官!”颜庆洪听到玉秀的问话,脑子里有些混乱,最后又开始呢喃起来。
颜锦鹏无奈,只好哄他说,“好,你听话,我就带你去找圣旨,你跟我走!”他拉了颜庆洪走了几步,看他脚上冻疮都化脓了,也不知道痛一样,也顾不得脏,蹲下背起他。
幸好颜庆洪听说带他找圣旨,倒是安静听话了。
169章 入室劫人()
颜锦鹏带了颜庆洪回家,玉秀和玉栋也赶回东屏村。
他们离开后不久,有几个人匆匆赶到了官道边,“头儿,血印子到这里就不见了。”
为首的看了一眼,他们追到云昌镇打听,有人告诉他们一个疯子出城去了。到了官道上,跟着路边时不时出现的脓血追过来,到这里却不见了。
“这人还有个儿子,走,我们去打听一下他儿子住哪里!找到人了,我们再等上头吩咐!”
“晦气,大过年的还得跑这一趟。”底下人忍不住抱怨。
“别废话,还不快追!”领头地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提马缰当先而行,其他的几个连忙追上。
颜锦鹏家住哪里,并不难找。
他们到东屏村一问讯,就知道地方了。
因为意外遇到颜庆洪,玉秀心里沉甸甸的。
颜庆洪的爹,那就是叔祖颜照,以前是当官的?
圣旨不在自己家,而是他们家?
可这劳什子的圣旨到底在哪里?到底写了什么?
“秀秀,颜庆洪说圣旨是叔祖拿的,你说,会是谁在找圣旨?”玉栋回到家,支开玉淑和玉梁,拉着玉秀商讨起来。
他这些时日见识多了,知道这是大事。
“哥,若是没听到颜庆洪那些话还好,我们又听到了……我们得找找,要是能找到也行。要是找不到……”要是找不到,也不能任人鱼肉。
她一时间想到几个查找法子。
颜照若是做过官,吏部肯定有记录。
若是颜照真的拿过圣旨,宫里应该有记档。
阿公带着一家人一路迁移到东屏村,路上总能打听到什么。
可偏偏,这些法子,她一个都用不了。
倒是那些黑衣人,可能就是顺着阿公搬迁到东屏村这一路,找过来的。
对了,周明!谢惠灵!
玉秀思索片刻,谢惠灵前世就是知恩图报的君子,这一世应该不会变,她让玉栋写了一封信,求谢惠灵帮忙打听朝中二十多年前有没有一个叫颜照的官。
如今也没人出远门,驿站也没人招待,只能等年后将这信送出去。
因为心里装了心事,玉秀第二天起来人就有些没精神,强撑着过完年,到正月初六,她就病倒了。
镇上算命瞎子给算的作坊开张日子是正月初九。
作坊开张是大日子,得请人观礼,还得安排在作坊那边开两桌酒席。
到了初九那天,玉秀热得直打冷战,压根起不来。
玉栋按着昨日商量的,请金满堂和红婶帮忙,红婶带了荣嫂子做菜安排酒席,金福清帮着玉栋招呼来观礼的人,玉淑和玉梁负责跑腿传话看东西,勉强将事情安排了。
到了中午,玉秀朦朦胧胧听到嘭啪的巨响,应该是作坊放开业炮仗了,总算安心下来。
玉梁提了个食篮,从作坊同往家中的那扇角门回来,走到床边摸摸玉秀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大姐,红婶说鸡汤好,让我给你送一碗来。”
玉秀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放着吧,我一会儿起来吃。”
“你早上就没吃东西,红婶说饿肚子好得慢,我喂你吃。”玉梁却不肯,拿了调羹要喂。
玉秀看他那担心的样子,只好撑着起来穿了一件棉袄,“别喂了,我自己吃。”
她接过玉梁手里的碗,食不知味地喝了几口,不知是不是鸡汤不错,真觉得精神了点,“好了,我吃完了,作坊那边怎么样?”
“放心吧,哥让我跟你说,都好着呢。对了,一大早大公子居然也来了,他昨天就从府城回来啦。”
玉秀点点头,“那边人多吗?酒席散了没?”
“还没,才开席呢。红婶给大公子单独开了一个桌子,哥请福清叔家的两个儿子陪客。”玉梁将今天来了什么人各自如何坐的说了一遍。
玉秀听着大体都妥帖,她脑子里轰轰作响,也实在想不出什么。
玉梁接过鸡汤,放到炭盆上,“姐,我给你热着,等会儿你再喝几口。我先回去帮哥做事啦。”
他说着将门带上走出去。
玉秀迷糊地想躺下,猛然听到屋外蓝妞汪汪汪乱叫,玉梁惊叫声“你是……谁!”然后再无玉梁的声音。
玉秀一惊,跳下床踩到自己的绣花鞋上,就往门外跑,只看到一个黑衣人肩上扛着玉梁,手里抱了一个盒子正拉开院门往外走。
那盒子,就是装着爹的那把军刀的!
玉秀尖叫了一声“有贼啊,救命啊!”就冲屋外。
那黑衣人听到她的尖叫,脚步停了一下,蓝妞冲上去啊呜咬了一口,那黑衣人吃痛甩了一下没甩脱,第二次用上力终于从蓝妞嘴里抽出脚,蓝妞汪了一声还想再冲,被黑衣人一脚踢飞。
玉秀顺手拿起屋檐下针线篮里的剪子,嘴里大喊着追过去。
可作坊那边正放了一千响的挂鞭,玉秀的声音也不知有没有人听到。
那黑衣人犹豫一下,不多做停留,扛着玉梁冲到院外,将人往马背上一放,自己翻身上马,一抽鞭子,让马沿着河堤路往村外跑去。
玉秀追到门外,看到黑衣人已经骑马跑了,院门外还绑了一匹马,她一手拉住马鞍,居然被她爬上马背了。
“驾——驾——”玉秀吆喝两声,那马竟然原地打圈不走,眼看黑衣人已经跑了一半河堤路了,玉秀咬牙拿手里的剪子往马屁股上扎了一下。
那匹马吃痛,嘶鸣一声,往前跑起来。
玉秀被颠得坐不住,她也不知道要去踩马镫,只双手抱住马脖子,她双眼被风吹得睁不开,只闭眼大喊,“救命啊!来人啊!”
“那不是秀秀吗?那是怎么啦?”
“快点快点,去叫人,前面那匹马上好像是玉梁。”
终于有几个村人看到了这里,再听到玉秀的喊叫,连忙跑作坊那边去报信。
玉秀所骑的马吃痛之下,死命跑起来,眼见着离黑衣人越来越近。
黑衣人在马屁股上又抽了一鞭,跑上了官道。
玉秀摇摇晃晃跟在后面,见官道那边有两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里的人显然也看到这边的情形了,有两个骑马的将马头往后转。
玉秀张嘴想叫,被风一灌叫不住声音,反而咳嗽起来,她往马身上又扎了一下,这次这匹马没跑,却人立而起。
170章 授受不亲()
玉秀手抓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那马“咴”一声叫唤,发力狂奔而走。
玉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架了一样,可那个抓走玉梁的黑衣人还骑马往前,她抬脚跑起来。
前面官道上行走的两辆马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