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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区域,猜测他们这些人每次撤离的路线。可以说,他比周壮这个土生土长的石头村人都还了解地下的地道。他甚至不用手电筒,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姜瑜知道他内敛、不喜邀功的性格,没再继续追问,安静地跟在他的后头,继续在沉闷的地道中前行。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上次举行交易会的那个防空洞。
梁毅把姜瑜送了出去,指着黎市的方向说:“直走,大约一二十里地就能回去了。路上小心,不要乱跑,等这趟任务完成,我就回家。”
姜瑜抬起手把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脑后,点了点头说:“那梁叔叔你也要小心。”
“嗯,你也是。”梁毅说着把手腕上的表撸了下来,塞给了姜瑜,“戴上。”
想了想,他又把火柴盒掏出来塞给了她:“路上留着备用。”
姜瑜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不过她只收了火柴盒,然后将表撸了下来,塞到他手里,笑道:“这个你拿着,出任务,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很不方便。”
梁毅接过手表,塞进了口袋里,嗯了一声,抬起手按住姜瑜的肩,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的似乎很多,最后都只化为了一句关心的话:“保重,如果害怕就在村子找户人家,借助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城。”
姜瑜点点头,转身往山下走去。这个防空洞就建在水田边上没多远,这说明附近就有村落,果然,她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幽静的小村庄。
弯弯的上弦月高悬在苍穹之上,银色的月光洒在安宁的小山村上,让小山村看起来更加静谧、安详,姜瑜翘起唇看了一眼,嘴角升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但并没有按梁毅所说的那样,去打扰村子里的人。
她埋头赶路,总算在天亮前赶回了梁毅家。
一推开门,小黑闻到她的气息,马上亲热地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小鼻子嗅啊嗅的,长长的舌头在姜瑜手上舔来舔去。
“这几天饿坏你了吧。”姜瑜笑着推开了它,“对不起,马上就给你弄吃的。”
几天不见,小黑不但没饿瘦,似乎还胖了一圈,油光水亮的。姜瑜揉了一把它的毛,关上门走进了院子里,然后就发现,她不过才几天不在,院子里的菜竟然少了一大半。姜瑜挑眉,走了过去,低头看了几眼,发现这些菜竟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而且吃得很整齐,只吃了左半边的那一块,右边那一块儿还给她留着。
她还在疑惑,小黑已经给她实力上演了什么叫饿到了极点,狗也是会吃青草这种诡异的事的。
小黑跟着姜瑜跑到菜地里,低头对准地上的菜心就啃了一口,姜瑜扶额:“好吧,是我对不起你,这就去给你煮饭。”
她煮了两大碗面,两个鸡蛋,她一碗小黑一碗。
吃过饭,因为心里有事,姜瑜没睡多久,八点多就起来了,她换了身衣服,带着粮票、钱和阴阳珠出了门。
姜瑜准备去好好谢谢初阳道人。前天晚上多亏了初阳道人给的这颗阴阳珠,否则没任何法宝,要弄死周壮他师傅,她肯定得花不少的力气,搞不好还会让那个恶心的老头跑了。
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表示谢意了。当然,姜瑜还有个用意,她想向初阳道人打听打听躲在踏云山上的这个邪道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人不但认出了阴阳珠,还说出了阴阳珠的来历,应该跟初阳道人有过交集才对。
姜瑜去买了两斤肉,还将肉摊上别人看不上的猪蹄、筒骨都买了下来,又买了两罐麦乳精,拎着去了钢铁厂。
初阳道人师兄弟因为年纪大了,干不了钢铁厂的重活,厂里就给他们安排了守门的活。他们师兄弟以前是住在承运观,如今承运观被改造成了市图书馆,师兄弟无家可归,就在钢铁厂左侧的大门不远处用木头搭建了一座小房子居住,倒是方便他们上下班。
但就是那地方没什么树木遮掩,一座小木屋矗立在太阳,晒得屋子里滚烫滚烫的。姜瑜去的时候,初阳道人在值班,洛东道人窝在闷热的小屋里睡觉。可能是因为天太热的缘故,他干脆把门敞开了,就那么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姜瑜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洛东道人翻了个身,连眼都没睁开,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谁啊?”
“洛东道人,是我,别来无恙。”姜瑜浅笑道。
听到姑娘的声音,洛东道人吓得蹭地坐了起来,抓过旁边的衣服胡乱地套在背心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姜瑜:“小友,你怎么来了?”
姜瑜笑道:“我来找初阳道人。”
“那你先坐,我去叫师兄。”洛东道人拿了张木凳递给姜瑜,匆匆跑到钢铁厂去喊人。
过了一会儿,初阳道人就跟着洛东道人回来。看到姜瑜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初阳道人不好意思地说:“让小友破费了。”
姜瑜站了起来,笑道:“是我应该谢谢道友才是。你这阴阳珠可帮了我的大忙。”
因为初阳道人还要上班,姜瑜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将昨晚所发生的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然后问初阳道人:“道长可认识此人?”
她把昨天邪道死后留下的那面八卦镜递给了初阳道人。
初阳道人盯着八卦镜看了几秒,眸中各种情绪翻滚,最后都归于了静寂:“这是离山观靖文道长的法器,他怎么会沦落至此!”
乍闻旧人沦落成邪道,魂飞魄散,初阳道人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低起来,神情凄然,隐隐有兔死狐悲之感。
洛东道人见了,轻嗤道:“不奇怪,靖文那老头一向好胜,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把离山观发扬光大,但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受不了屈辱,上吊自尽了,小弟子也因为被凌辱得疯疯癫癫的,落水而亡。靖文一向视这两个弟子如亲生,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变态也就不稀奇了。只是没想到他消失了八年,竟然是躲到了踏云山里。”
提起这些惨痛的旧事,初阳道人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他违背祖师爷,踏上邪途,为非作歹的理由。小友,他的尸骨可还在?我们把他埋了,就当是全了这份相识一场的情分。”
姜瑜摇头:“他已经被鬼王给吃了。这个八卦镜你们拿去,过两年给他立个衣冠冢吧。”
初阳道人的眼睛明显暗淡了许多,摆手道:“罢了,都魂飞魄散了,还在乎什么肉身,不过是安咱们这些活着的人的心罢了。”
洛东道人抓起墙角的酒瓶子,举起来喝了一口,塞给了初阳道人:“师兄,你就别替别人悲戚了,搞不好咱们俩死了也没人给咱们收尸,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开吗?过一天算一天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见自己的话勾起了两人的愁绪,姜瑜笑了笑,安慰他们:“黑暗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你们不要灰心,相信我,这些苦难很快都会过去的。”
洛东道人撇了撇嘴:“九年前我也这么想,八年前我还这么想,七年前我仍然抱着希望。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帮人算算卦,驱邪画符安人心,从未做有伤天和的事,我们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了?有家不能归,有……”
“洛东,闭嘴!”初阳道人厉声叫住了他。虽然他们住的这地方非常偏僻,但也难保有时候会有人经过,万一被人听了去,他们都要倒大霉。这么多年的苦头他还没吃够吗?一点都不长记性。
洛东道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抓过初阳道人手里的酒,又闷了一口,似乎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九年来所受到屈辱和心中的不忿。
姜瑜看到这一幕,没再劝慰他们,就如洛东道人所说,每个含冤受辱的人都曾抱着希望,相信祖国会给他们一个公道,只是日复一日,他们等得太久了,有的人已经等不及归了西,余下的人难免会心灰意冷。但没关系,公道和正义迟早会来的。
“初阳道长,靖文道人曾跟哪些人交往比较比较频繁?”姜瑜岔开了话题,问了一个自己更关心的事。
初阳道人想了想:“他以前跟元一派的孟天师关系很好,不过孟天师在九年前就病逝了。八年前,靖文的小弟子落水身亡后,他就彻底从黎市消失了,此后道门中人再也没见过他的踪迹。所以你要问我谁跟他好,我还真答不上来。咱们这些老家伙现在都是罪人,多说两句就是拉帮结派,平日里在路上撞见了都当做不认识。就是再好的关系,这么多年不怎么来往,也淡了。”
看来从初阳道人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姜瑜站起来笑道:“谢谢道长替我解惑。今天打扰道长了。”
见她起身要走,初阳道人忙叫住了她,讪讪地说:“小友,平心静气符可还有,再卖一张给我这个师弟吧,你看他火气多旺。”
天气这么热,火气不旺才怪了。姜瑜笑着说:“行,不过我的黄表纸用光了,恐怕还要劳烦道长带我去买一点。”
“这个没问题,洛东,你带小友去驼背那里拿一些。”初阳道人非常干脆的答应了。
洛东道人关上了门,拿了一把破了边的蒲扇,扇着风,领着姜瑜穿过了好几条小巷子,到了一座非常破旧的瓦房前,敲响门。
门开了,一个驼着背,身材很矮小的男人拉开了门,声音粗得像磨砂纸刮过玻璃窗一样:“有事?”
“老驼,给我一叠黄表纸。”洛东道长开门见山地说。
“等着。”驼背男人进了屋,过了约莫两分钟,他又出来了,将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塞给了洛东道人,然后连再见都没说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真的很有个性。
洛东道长把黄表纸递给姜瑜:“收好,你下次若还要黄表纸就到这儿来找老驼,咱们黎市现在还在捣鼓这玩意的老家伙就只剩他一个了。你别看他脾气不好,长得凶,但无论是谁求上门,能帮的他都会帮。”
“好的,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师兄。”姜瑜笑着对洛东道长说,“等我的平心静气符准备好了,回头给你们送过去。”
“那敢情好,多谢小友,我回去了。”走出小巷的时候,洛东道长挥了挥手,跟姜瑜道别。
姜瑜点头笑了笑,正欲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返回梁毅家。但刚转过身,一辆绿色的大卡车忽然急匆匆地开了过来,擦过她的身边,差点把她刮倒。
“你没事吧。”听到背后的动静洛东道人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这惊险的一幕,他连忙跑回来,扶起了姜瑜。
姜瑜摇头:“没事。”
她抬起头看着那辆在医院门口急刹车,轮胎磨蹭着地面发出刺耳响声的卡车。
卡车停下,几个军装上都沾满了血的男人急急忙忙地从上面跳了下来,为首那个竟然是小潘,他扯着嗓子朝医院里焦急地大喊:“医生,护士,把担架弄来,快点……”
洛东道人见姜瑜的神色不对,担忧地问:“小友,有你认识的人?”
姜瑜点头:“我过去看看。”
她迅速过了马路,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几个战士匆匆把三个昏迷不醒的战士从卡车上抬下来,放到担架上,抬进了医院。
可能是太着急了,小潘没留意到姜瑜,拔腿护着担架小跑着跟进了医院里。
姜瑜站在白花花的阳光下,浑身发冷,寒意从骨子里冒了出来。靖文道长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出差错,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