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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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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已经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了,又何苦再为她的凄惨身世上,加上重重危险呢?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最后可能还真得傅珺去帮着审一审。
    因为棋考死不开口,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那半截簪子是谁的。虽也曾暗中查访,将那天到过三进院的人一个个查了个底儿掉,可就是找不到丁点儿有用的线索。
    王襄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半截簪子的主人如果不是外人的话,便一定还在府里。因为这半年来,府中仆妇下人一个未少。为了稳住那人,也是为了取得突破,王襄甚至连那些签了活契的也没让走,皆又续签了五年。他就是想看看,有谁会在这期间离开。
    然而,那潜藏之人十分沉得住气,连一点动作都没有,直叫王襄无从下手。
    王襄觉得,只怕这件事也要傅珺来帮忙了。这般拖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见王襄一脸的忧色,双眉蹙得极紧,阿渊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那封搜出来的信,可否让在下一观?”
    王襄早知道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闻言便点头道:“可以,我手上便有拓本。”说着便站起身来,径去了书房的里间。外面的二人只听见里头传来轻微的家具挪动声,想是王襄正从某处秘格里取东西。
    阿渊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也不与温佐说话,只四下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温佐瞧在眼中,越发觉得这少年很是无礼,脸上的不满之色便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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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那阿渊忽地一笑,懒洋洋欠伸了一下,淡声道:“温将军再忍耐些时候,小的一离开姑苏便不会在将军跟前碍眼了。”
    温佐立刻道:“那敢情好。”
    他说话的态度毫不掩饰,阿渊不由微怔,望了温佐一眼,随后便笑了起来道:“温将军倒是真性情。”
    说来也怪,方才他一脸冷淡的样子,瞧着阴恻恻的,十分令人不快。可是他这一笑,整个人却都变了样,那只左眼灿亮明澈,竟让人有不敢逼视之感。
    温佐见了不由暗惊,再细看时,阿渊又恢复了方才那懒散的模样。温佐撇撇嘴转过脸去,不再与这半大孩子计较。
    过得一刻,王襄便将拓本拿了过来,阿渊便起身接过拓本,展开细看。
    那拓本上的抬头便是五个字:英吾王殿下、”。
    只看了这个抬头,阿渊的眉头便蹙成了一个“川”字,捏住拓本的手指也紧了紧,关节处开始泛白。
    这封信是仿着傅庚的笔迹与口吻,写给当朝唯一的一位一字王——英王殿下刘筠的。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但语句却十分隐晦,粗看没什么,若细细思索,便会认为这信是以暗语写成的。
    其实,这信里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像傅庚这样既为圣上重用,且一路升至知府的官员,将一封写给英王的信交予了前岳父王襄,再由姑苏知府王襄埋在书房隐秘处收藏起来。这一连串的行为连在一处,说是诛心都嫌太轻,加上个“反叛谋国”的罪名才堪堪够格。
    只要这封信一被人搜出,傅庚、王襄乃至于英王,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那是一目了然的。
    而联想这封信埋藏的时机,恰是傅庚亲下陂县查证水道贪墨大案之时,再联想这封信里所牵涉的人物,那主谋之人是谁。几乎便呼之欲出了。
    直到现在,每每思及此事,王襄还是止不住后背发寒。
    若非傅珺警觉,若非她那令人惊叹的记忆力与观察力。让王襄先一步堵住对方的路,后果实是无法想象。
    温佐不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个叫阿渊的少年,在看信的瞬间又换了个样。一股森森冷意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
    温佐忽然便觉得。他好象一直有点小瞧了这个叫阿渊的少年。
    这少年身上的杀意凌厉如刀锋。就连他这个上过战场、砍过敌首的人都觉得寒意森然。由此可知,这少年的经历,只怕十分不简单。
    阿渊细细地将拓本看了几遍,便双手捧着还予了王襄,随后单膝点地,双手抱拳过顶,恭声道:“在下代我家主子,拜谢王大人。”
    阿渊此举大出王襄与温佐的预料,王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要上前去扶。阿渊却已经长身立起。扶住王襄道:“王大人料敌先机,免去一场大祸,若是我家主子在此,亦会如在下这般行礼拜谢的。还请王大人勿要推辞。”
    见阿渊语意恳切、态度真诚,王襄自来便是个大落之人,便抚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心中却在想,若英王知道那料敌先机、免其大祸的人,乃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阿渊自是不知王襄笑容背后的意思。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封信用意如此险恶,时机又是如此巧妙,目标指向又是如此明确,按说那布局之人基本已明。就是被圈起来禁足的那位。
    可不知为何,阿渊却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虽然王襄先行勘破此局,又做了不少准备功夫,免去一场大祸。可是,若设局之人是被圈起来的那个。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就算没有这封信,以那人的力量,也足以让局势换一种走法。
    然那布局之人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至匆匆收手,棋考之后便再无波澜,因此予人的感觉便总含着几分怪异,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撞大运似的,完全经不起推敲。
    阿渊眉头微蹙,思忖了一会,随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襄道:“王大人,在下有个请求,希望王大人能够应允。”
    王襄见他神色郑重,亦端起神色问道:“何事?”
    阿渊微微一笑道:“今年这个年日,在下怕是要在王大人这里过了。”
    王襄蓦地抬头,神色微惊地看着阿渊,温佐亦是面露讶色。
    方才阿渊才说过,不日便要离开姑苏。怎么就这一会的功夫便改了主意,他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玄圃书房中一片寂静,屋中的老、中、少三个男人皆沉默了下来,唯有雪粒随风舞落,轻敲窗棂,发出寂寥的声响,为这间安静的房间,添上了一缕莫名的寒意。
    发生在玄圃的这一幕,以及那个神秘的少年阿渊,傅珺自是全不知情的。
    自玄圃取回傅庚的信后,她便带着人回了幄叶居。
    此刻,她正坐在她惯常坐的条案前,就着半窗细雪、一树残枝,继续翻看那几本账册。那封信则搁在桌子上,信上的火漆尚还是封着的。看傅珺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把这信当回事儿。
    见傅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封信就那么搁在桌上,傅珺连个眼角都不往那信上落,沈妈妈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沈妈妈是真心疼傅珺,想要上前去劝一劝傅珺,叫她先看了信再说。无论如何那也是她们姑娘的亲爹写来的信,姑娘便有再大的气性,这信也是要看一看的,万一上头写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可怎生是好?
    见沈妈妈一脸的欲言又止,许娘子便轻轻拉了拉她,又向她摇了摇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会看的,妈妈莫急。”
    沈妈妈便看了傅珺一眼。从她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傅珺的小半个侧脸儿,依稀还是当年那圆圆胖胖的可爱模样。沈妈妈的心里微微一酸,到底收回了脚步,叹了口气,自去翻拣手里的针线去了。xh211

☆、第160章

其实,沈妈妈是有点冤枉傅珺了。
    傅珺真不是故意对傅庚的来信表示轻慢的。实在是,这封信她看与不看,并无甚要紧。
    比起这种写在纸上,很容易便被旁人截获的物件,傅庚捎来的口信才更重要。
    她记得很清楚,温佐在转告傅庚嘱托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吴地安好”。
    傅珺相信,傅庚想要对她说的全部内容,就在这一句话里。
    姑苏是个安好之处,那宁波呢?是不是宁波便不那么安好了?
    虽然傅珺对于政治斗争知之甚少,但毕竟她来自于信息发达的现代,读过历史、学过政治,眼界与见识绝非这个时空的深宅女子可比。
    傅庚一力查清了河道贪墨大案,得到了圣上擢拔,风头一时无两。可是,傅庚得罪的那些人,会这么乖乖地任由傅庚升官发财么?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残酷的。而从傅庚直取陂县,借假死潜回京中,到后来太子被禁足,再到后来太子一系的官员相继获罪,傅珺就算想要装不明白,也不能不明白,傅庚这是在走一条险路。他的对手并非旁人,而是一代储君。
    面对这样的对手,傅庚能在这条险路上走出多远,没有人知道。
    而只要想清楚了这一切,傅庚传来的那句“吴地安好”,便不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了,而是一句警示或者说是提醒。
    与其跟着他在宁波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在姑苏安然度日。更何况,傅庚对傅珺似有若无的冷遇,也从一个侧面让傅珺处在了更安全的位置。
    一个完全被父亲遗忘了的女儿,落在那些有心人眼中,自是不具备任何利用价值的。
    所以,傅珺才会如此笃定地去看账本,而不是去读信。
    这固然是她已然想清了此中原委,而另一方面,也是借此举表达一个女儿对父亲的不满。
    因为被父亲冷落。所以发脾气生气,连父亲的来信都不肯看了。相信傅珺的表现落在旁人眼中,定会得到如此结论吧。
    傅珺翻过一页账册,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她早就身处局中。傅庚此举能保得了她多久,实在是个未知数。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是王家久不曾来外客,那温佐又是个英武的将军,很难不被人注意到。也或许是所有人对傅珺的动向都十分关注。总之,傅庚托人给傅珺捎信之事。当晚便传遍了家中的每个角落。
    次日一早,当傅珺踏着厚厚的积雪往锦晖堂请安的时候,便在半道儿上遇见了王宓。
    王宓这些日子开始抽条儿,个子窜得很快,比傅珺高出快一个头不止。今儿她穿着一身杏子红的衣裙,披着大红斗篷,头发梳成了飞仙髻,远远瞧着倒有几分王昭的影子。
    只是她终究年幼,又没有王昭那满腹的诗书打底,容颜更是清秀有余明艳不足。因此便显得处处短了一块似的。
    此刻见了傅珺,王宓便赶前两步笑着招呼道:“四表妹好早。”
    她本是一口的吴侬软语,穿得又俏丽,此刻这一声招呼下来,便很有几分热情似火的味道。
    傅珺凝眸看了她一眼,亦含笑道:“二表姐也不晚呢。”
    王宓此时已经走到了傅珺身前,亲亲热热地挽了傅珺的手臂,又端详了她一眼,笑着道:“四表妹今儿瞧着真精神,眼里眉间皆是喜意呢。”
    傅珺不动声色地将手炉交予身后的涉江。顺势甩开王宓贴附上来的手臂,轻声吩咐涉江道:“换那个镂银的莲花座儿手炉给我。”说罢又转向王宓,抚了抚发鬓上的梅花钿儿,笑着道:“二表姐瞧着也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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