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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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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不敢放声呼救,毕竟此事不宜声张,万一把二房或荣萱堂的人喊了过来可就麻烦了。所以,这仆妇便生生地在夹道里关了一整夜,待次日门开之时她再去报信,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她所知不多,否则张氏只怕要急疯了。
    想到这里,傅庚的眉眼间又添了一抹森然。
    此事必是内宅与外头勾结而成的,只是动手的是谁却有些难说。
    是傅庭,还是崔氏?还是整个二房?抑或是……三房?
    无论是谁动的手,安排得着实举重若轻,几乎叫人察觉不出。
    那个郑小怜傅庄已经派人去起了底,却并未查出任何问题。她出身贫苦,父母俱亡,在扬州受训多年,后被这家偎翠小馆以重金聘了过来,就是拿她当摇钱树的。
    傅琮与她上头便花了整整五百两银子。
    先是几个青手闹事,身旁又有现成的富贵公子。这郑小怜是什么好人不成?再傻也知道怎么做。此事真是顺理成章。
    至于曾大公子曾硕就更是个混人了,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可能与人合谋做下此事。
    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一个身世堪怜的伎子,这两个加在一起已经足够弄出事来了。再加上那几个青手出现,事情便又多了几重变化。而无论哪一种变化。傅琮都绝讨不了好去。
    傅庄神色淡然地盯着脚下方砖出了会神,方吩咐道:“把人带下去先上了药,再派他去琮哥儿身边听用。那两个侍卫每人赏五两银子。”
    既然算计之人举重若轻,傅庄认为,他也不宜动作过大。
    墨安还算是好的,至少跑回来报了信儿,打一顿板子也就罢了。那两个侍卫也都挂了彩。伤得还不轻。看得出当时那一场架他们也是全力护着傅琮的。
    所谓有心算无心,他们这边没有防备,对方却早就盯死了傅琮。人手又备得齐,时间找得也巧,所以才会得了手。
    不管是谁在背后指使,此事已然了结。对方也没有更多的手段,傅庄觉得还是将事情压下去为好。
    不过。他们长房也断没有吃哑巴亏的理。
    “云汉,”傅庄吩咐,“你去看看侯爷在哪里?”
    “是。”云汉应诺一声,快步退了下去。
    傅庄站起身来。脚步一转便转至了西次间儿。西次间儿的条案上铺了大张的雪浪纸,傅庚自岁寒三友墨竹笔格儿里取了一枝竹管兔毫,便伏在案前凝神写起字来。写的却是《老子》中的一段话: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一气呵成,掷笔案上。
    而后,看着纸上枯瘦的魏体字,傅庄的唇边渐渐浮起了一抹苦涩。
    人逾中年,越发觉得老庄之说的奥妙。其深其广,每常发人幽思。
    然而,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意难平。
    “来人,烧了。”傅庄吩咐了一声。
    松岳无声地走了过来,利索地卷起墨色犹浓的雪浪纸,燃起纸媒点了,放在了地上的大铜盆里。
    不一时,火蛇窜起,那勾划如虬枝的字迹在火舌的舔噬之下,渐渐化为了灰烬……
    崔氏慵懒地斜倚在美人榻上,眼瞧着绿榭将纸笺靠近了水晶如意纹烛台上的红烛,将纸笺烧了去。
    “这样便好了。”崔氏笑得十分甜软,唯一双眼睛冰冷如刀:“我也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绿榭望着手上已经只剩下一截尾巴的纸笺,未曾说话。一旁的翠轩便陪笑道:“太太欢喜便好。”
    “我自然欢喜了。”崔氏面上笑意微寒,“有人替我除掉了贱婢生下的贱种,我自然需得投桃报李才是。”她一面说着,一面却将手里的帕子绞成了一团,眉间蓦地划过阴冷,“我倒要看看,敢算计我儿子的人,自己又能得着什么好去。”
    说到这里她便“呵呵”冷笑了起来。
    众人一时皆不敢说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崔氏笑了一会后,神情便又放松了下来,吩咐绿榭道:“你去替我备四色果饼,四端表礼,再向那剔红灵芝奁匣里装上新得的那枚羊脂玉螭龙灵芝佩。趁着这两日天气好,你帮我往我姨母那里送一趟,就说是给她提前送的端午节礼。”
    她说一句,绿榭便应一声。待崔氏说完之后,绿榭迟疑了一会方轻声道:“太太,这时候送东西过去,会不会……”
    崔氏转眸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掩唇而笑:“果然的,还是我们绿榭聪明。这虑得极是。我若这时候送东西过去,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这是我在谢谢我的姨父替我出气呢。瞧我,一时高兴便连这个都忘了。”
    说到这里,崔氏的眼睛已经笑得弯了起来,心中直觉得无比快意。前些时候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如今终于吐了出来,简直让她神清气爽。
    长房的人算计朝云也就罢了,竟然连她的玠儿也算计上了,真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那纸人儿上明明写着傅玠与朝云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崔氏听说的时候真是气得快疯了。
    张氏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果然是寒门里出来的,行事之龌龊实在令人发指。而魇胜之事最后居然着落在了馥雪身上,简直就是可笑。
    那丫头说是怀着身子,还说很可能是怀了傅庭的孩子。这话说出来谁信?
    崔氏忍不住嗤笑。
    的确,傅庭是在女色上头心重了些,可那也要看是谁。他大哥傅庄的房里人,傅庭绝对不会动。这一点崔氏可以肯定。
    再者说,馥雪从那天起人就没了影,也不知是死是活。单凭前头传过来的几句话就糊弄了过去,侯爷便偏着长房也断没有这样偏心的。

☆、第477章

可恨的是,此事崔氏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闹将出来。
    侯爷严令封口的事情,若是从她这里传了出去,不只要动到她在前院儿的那点人手,且于二房也不利。侯爷只会对傅庭更加不喜。
    所以崔氏只能一口恶气生生地憋在心里。
    可是,若要叫二房白白被人这样算计了,尤其是还算计到了傅玠身上,崔氏绝对不答应。
    她原打算花大价钱从扬州买个瘦马回来做个仙人跳的。不拘是傅琮还是傅琛,这两个如今都在论着婚事。若是这时候传出来他们养外室的消息,想必长房会变得十分热闹。
    不过,她那个姨父却说,这等事情做不好易落下把柄,不如由他买几个青手打一顿出气。还说若是时机挑得合适,一顿打也能打出好些事情来。
    崔氏原先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可不是么,那傅琮打伤了脸还是小事,如今却是明着给个伎子上了头,说是叫什么小怜的,还是扬州瘦马出身。这事儿往后会如何,还真是难说得很了。
    少年公子爱风流,那小怜又是个尤物,他们长房说不得就能出个风流种子出来,那也是极好的了。
    崔氏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殊为快意。
    这件事她前后只动了一次手脚,便是配合着时间点儿锁了两道门罢了,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此处,崔氏笑得更加欢喜,扬眉吩咐道:“你们这几日照常出府,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姨母家里你们也如常走动。别疏远了去。我量他们也查不出来。”
    “是。”周妈妈等人皆躬身道。
    崔氏满意地笑了,复又吩咐道:“去跟爷说,朝云我认下了。叫她明儿来给我磕头。”
    “太太,您这是……”周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家太太这是想通了?跟傅庭僵了这么些日子,如今终于松了口?
    周妈/妈/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他们家爷听了这话,想必会要来院子里坐坐的。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说不得又能和好了。
    见周妈妈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崔氏又是一笑:“趁着这时候长房事多。我们这里却不能给侯爷添乱,自然是要一团和气的才好,这也是我们二房的孝顺之处。”
    “哎哟太太。您这话可真是说到老奴心坎儿里去了。”周妈妈欢喜地道,“老奴这就去寻二爷去,太太您放心吧,一准儿给您把话儿带到。”
    她口中说着话。人已是快步出了屋子,一阵风似地掀帘而出。崔氏笑着连声叮嘱屋外的小丫头:“快去个人扶着妈妈。可别摔着了。”
    屋里屋外的人皆笑了起来,翠轩亦是满脸带笑地看着周妈妈,唯有绿榭注意到,崔氏那张带笑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深深的黯然。
    *************************
    傅琮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侯夫人。而傅玠被人下咒之事,也不知怎么又传进了侯夫人的耳中。
    据说。侯夫人与侯爷又吵了一架。虽然荣萱堂内外皆是三缄其口,傅珺却还是从钱妈妈那里知道了不少消息。
    这位新晋的管事妈妈。比起之前的贾妈妈来要好相处些。至少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钱。只要给足了赏银,她还是很愿意与各房打好交道的。
    自然,傅珺如今因了许皇后之故身价倍增,钱妈妈也未尝没有讨好的意思。
    连着两个孙子受了无妄之灾,又与侯爷闹了一场,侯夫人虽不曾病倒,却也没了去别庄消夏的兴致,反倒钻进小佛堂静修起来。
    往常每年清明节前后,侯夫人总要在佛堂静修半月,茹素一月,所以今年她的这番举动倒也没引起多大的动静。
    夏至那天夜里,金陵城下了一场雷暴大雨。
    次日晨起时,望着秋夕居里零落了一地的落叶残花,傅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前两天才收到孟渊的消息,说是那个苗疆探子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原来那个人的药箱里果然有机关,且还是两重机关。头一重是箱盖上连着毒米分,若强行撬开,那毒米分可致人立毙。而第二重机关则是药箱里的几件衣物,据查那是疫症病人穿过的,只要挨着人的肌肤就会染病。
    傅珺闻言心下倒有些后怕。还好那天她看出了端倪,否则那些五军营的官兵只怕现在都得生病了。
    清晨的风仍带着几分燠热,却又比晚上好一些。青蔓带着小丫头捧了几套衣裳给傅珺挑,傅珺便挑了一套雪青色绣卷草纹蝉翼纱薄衫并一条雨过天青色百褶素面裙子。
    天气炎热,傅珺很想念前世的吊带衫与热裤。
    大汉朝自然没有这些,所以她一到夏天就总是穿得很素。
    有时候她也很希望傅珈能学一学她。
    傅珈整天穿着各种红色的衣裳,她不嫌热,看着的人也热得慌。可惜傅珈大约是知道红色最衬她,几乎天天穿红裳,傅珺实在很无语。
    见傅珺挑好了衣裳,青蔓便又回至妆台前,打开那只最大的朱漆螺钿长扁匣子,由里头拿出一只羊脂玉镂雕凌霄花的禁步,那禁步下头连着两副翠蓝色蝴蝶绦子,却是仿得前朝玉环绶的模样。
    “姑娘今儿穿得素,需得以这玉佩抬一抬。”青蔓将玉禁步替傅珺拴上,又上下端详了傅珺两眼,满意地笑道。
    这玉禁步下头的绦子是她新打出来的,长长地直垂至脚面儿,用来配素面儿裙子最出挑。
    傅珺垂首看了一眼,笑着点头道:“你的手真巧,这绦子和一般的蝴蝶不一样。”
    青蔓含笑不语。
    她就算解释这蝴蝶是用什么线配着什么颜色,又是用了什么手法打成的,她们姑娘也弄不懂,更做不来。总归好看就行了。
    收拾妥当之后,傅珺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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