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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提步便要向前走,蓦地心念一转,又停下了脚步。
由她直接去说恐有不妥。
她心下思忖着,向四下看了看,瞥眼瞧见旁边立着个小丫鬟。眼神灵活,模样有两分水秀,一看就不安份。
姜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招手唤了那小丫鬟过来。褪下手上的绞丝银镯子交予了她,又轻声交待了两句话。
那小丫鬟得了镯子,喜得眉眼皆弯,很快便应了姜姒,瞅着四下里无人注意。便去到了郑氏那里,比手划脚地与她说起话来。
姜姒远远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果然,那小丫鬟话一说完,郑氏便丢下鱼食,唤了杏芳与桃源两个丫鬟,自沿着小径而去。
直到郑氏一行人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姜姒才慢慢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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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傅庚转过假山的时候,不出他所料,六角亭中站着的并非傅珺,而是另一个女子。
初夏的风拂了过来。她青色的衣带在风里翻飞着。
她大约以为自己是美的,也很乐于展现这样的美。然而,这样的她看在傅庚眼里,跟戏台上的丑角无甚区别。
傅庚压下眸中极深的厌恶,在阶下停住了脚步。
“三郎!”卢莹柔柔地唤了一声。
然而,眼前的人并没有动。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这样冷淡地站在阶下,与她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
傅庚本打算马上离开的。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收回了脚步。
他忽然很想知道,卢莹担着这样大的风险把他找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隔阶而立,许久都不曾说话。
卢莹的眼中终于落下了眼泪。
她一面轻声啜泣,一面柔声低语道:“三郎,你可知我对你……”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傅庚蓦地嗤笑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他还真是高估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除了这些扭曲的情意之外,不可能给他什么有用的消息。
若不是现在不宜于动手,他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这般丑恶歹毒的女人,也配穿天青色?
傅庚神色淡淡,一面走一面掸了掸衣袖。
便是与这人隔阶而立。他觉得这身衣服已经污浊得穿不住,回去就得烧了。
卢莹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剔透如水晶的泪水悬于眼睫。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最美,也最动人。
可是,郎心如铁,竟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等一等!”卢莹忍不住唤道。
傅庚脚步略停。
只是,这停顿短得都不够一个呼吸。
卢莹只来得及又加了一句“小心宫人”,傅庚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小径之外。
夏日的风轻盈流转,四下里一片花木如荫。
卢莹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她费了许多手段,才终得与她的三郎谋得一晤。
只是,这短暂的一晤便如春风,眨眼间便掠了过去。当她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盛夏光景,而她的身边空泛如残秋,再无一丝良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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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一路都走得很慢,很慢。
转过碎石小径,绕过一小片假山,她仪态悠闲,款步而行,却始终不离湖畔喧阗的人群。
于是,当她终于迎头撞见郑氏时,没有人会怀疑她是特意等在那里的。
郑氏走得很急,脸色隐隐发青,一双眼睛却有些微红。
“傅三夫人?”姜姒一脸偶遇的惊喜,上前向郑氏屈了屈身,“我还想寻您一块儿去喂鱼儿呢,却不想您早就不在荷塘边了。”姜姒笑意盈盈。
郑氏蓦然惊醒,看着眼前的姜姒怔了好一会,方才勉强撑出个笑脸:“原来是你啊,倒吓了我一跳。”
“您怎么了?瞧着脸色可不大好,是不舒服么?”姜姒的神情十分关切。
郑氏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许是席上多吃了两杯荷露曲,这会子有些上头。”
姜姒立刻上前两步,动作轻柔地扶住了她,含笑道:“那您可得走慢着些,我瞧着您方才走得可快呢。”她一面说着,一面又往郑氏的身后张望了两眼,喃喃道:“咦,四姑娘没和您一起么?我方才明明瞧见她拉着个人往这里去了呢,真奇怪。”
郑氏身子一僵,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姜姒一眼,复又勉强笑了笑:“四丫头没和我在一起。怎么,你瞧见她了?”
姜姒面带回忆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摇头笑道:“我也说不准。许是我看岔了也未可知。”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说不准的。”郑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你是何时瞧见四丫头的?”
此时,她们已经转过了蔷薇花架,姜姒便回手指向来处道:“约是一刻多钟前,我瞧见她拉着个夫人急急地从这里往前去了,我还以为是您与四丫头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向郑氏身上端详了一会,摇头笑道:“我也真是的,连夫人都认错了。那个夫人穿着青色的褙子,您穿的却是烟色的。我只瞧见了四姑娘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必是与您在一起的。”
☆、第491章
姜姒一面说着,一面又摇头失笑起来,脸上带着几分自嘲,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郑氏手里的帕子已经皱成了一团。
原来竟是如此!
怪不得那贱丫头平素对她不理不睬的,原来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了继母的人选。只是天不遂人意,教那贱丫头的愿望落了空。
郑氏的一颗心就像是浇了热油一般,直烧得她恨不能马上就冲到那几个贱人面前,痛打她们一顿才好。
方才,一个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是裴家二姑娘请她去小梁园说话,说是有东西要请她转交给傅珂。
傅珂与裴家姐妹皆入了紫薇诗社,几人关系尚是不错,尤其是裴燕,待傅珂一向友好,郑氏是知晓的。于是她不疑有它,问明了路径便往小梁园而去。
可是,她还没走到小梁园,远远便瞧见了一角玄色的衣袍,消失在了通往前院的角门处。
那个身影行得极快,倏然便没了踪影,桃源与杏芳皆未瞧见。
然而郑氏却可以肯定她没有看错。因为,那个背影她万分熟悉,便在千万人之中亦能一眼认出。
那正是她的夫君傅庚。
当时郑氏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傅庚跑进后宅做什么?难道是……
郑氏不敢再往下想,可脚步却加快了许多。而当她终于走到那所花园的尽处时,一个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出现在了小梁园的院门口。
那人正是卢莹。
卢莹的脸上带着几许伤感的神色,雨过天青色的长褙子衣袖飘摆。她缓缓步出院门,往另一条小径而去。不过片时,那道淡雅的天青色背影,便隐没于茂密的花树之中。
郑氏当时两脚一软,险些便坐倒在地。幸得杏芳与桃源扶住了她。
郑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小梁园的。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蔷薇花架的转角,遇见了姜姒。
而现在。听着姜姒无意间说出的话语,她满心的疑惑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一切都是傅珺在背后弄的手段。
假借丫鬟传话,叫她当面撞破傅庚与卢莹这一对“有情人”私会后花园。
郑氏摩挲着袖子里凸绣的桃花。眸中闪过了一抹冷意。
看起来,她被罚跪、被禁足、被夺去了名下所有产业,还不能令那个贱丫头满意,她还要往她的心上捅刀子。
那一刻,郑氏只觉得身寒如冰。心冷彻骨。
联想今日之事再往回看,过去的许多事情便皆说得通了。
傅珺始终对她淡淡,原来是事出有因。
原来那她希望的继母人选是卢莹,而不是郑氏这个小县城来的再醮之妇。
郑氏的指甲抠住了袖中的那朵桃花,用力地掐着。
若是能就这样掐死那两个贱人,该有多好?
她的脸色已经微有些扭曲起来。
便在此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郑氏转眸看去,却见卢莹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婷婷地自另一条小径绕了出来,正与那丫鬟说着什么。一脸的清媚婉约。
郑氏的眼神刹时间冰冷如刀。
“定西伯夫人瞧着可真是年轻,”姜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叹似羡,“她生得这般美貌,远远瞧着,倒像个姑娘家似的呢。”
郑氏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双俪影,男的貌若谪仙,女的清丽动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再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郑氏霍然转过身去,尽量语气平稳地吩咐道:“杏芳,桃源。陪我去前头走走。”说罢她又转向姜姒,白里透青的脸上几乎挂不住一抹笑意:“我去前头走走。”
姜姒忙含笑道:“那您慢走,我也要去寻允姑娘去了。”
二人笑着作别,姜姒果真便往许允所在的敞轩方向而去。郑氏却转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方轻声吩咐道:“桃源,你去找一找刚才传话的小丫鬟,问清楚到底是谁使她来的。再看一看四丫头在哪里?”
桃源轻声应诺,便自转回到了湖畔。
傅珺并没有在湖畔。
自蔷薇花架那里回来之后,她先去石桥边上看李甄与傅瑶钓了会鱼,又与傅琪说了两个故事。后因太阳有些大了。傅瑶便带着傅琪回了彩棚,傅珺却是难得地起了兴致,见石桥对面种着她最喜欢的银杏树,便信步渡桥而过,去树林里小坐了片刻。
夏日的银杏树,青翠满枝,其实也有一种好看。微风拂动树梢,“哗哗”的声响宛若海浪起伏,衬得这四下格外的宁静。
傅珺觉得像是走在电影的画面里。那种纯粹的宁静之美,在前世是很难体会得到的。
她怅怅地漫步而行,心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点也没注意到前方走来的几个人影,直到涉江轻声提醒:“姑娘,英王殿下来了。”
傅珺一惊,抬眼看去,在她前方微笑伫立的那个人,正是刘筠。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镇东侯府的后宅他也能这么进来?
傅珺万分不解,迟疑了一会后便上前见礼,刘筠伸手虚扶了一下,含笑道:“免礼。”
他的声音仍是那么温和,就像是许多年前他救了她的那一晚,又像是前不久在平昌郡主府的花宴上,他为她扫清障碍的那一刻。
傅珺心里的那一丝戒备,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人面前,她应该觉得安全才是。毕竟他帮过她那么多的忙。
刘筠温和地看着傅珺。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穿夏裳的样子。
天水碧的料子穿在她的身上,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还有她在阳光下悠闲漫步的模样,也很好看。
他从没见过连散步的样子都这般动人的女子。那一身天水碧的长褙子时而被风拂动,贴住她纤秀的身体,勾画出的纤腰不盈一握……
刘筠将两手负在了身后。
他的指尖忽然有些发麻,就像是那天在平昌郡主府时,他携着她的纤腰,她身上的衣料摩挲着他的手指……
“你怎么独自一人?你家里姐妹没陪着你么?”刘筠温声说道。
还是说话的时候好一些。他在心里舒了口气。
说话能让他忘记一些不该记着的东西。
“小女子家中姐妹皆在彩棚里,多谢殿下垂问。”傅珺语声恭谨。
这问得也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