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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垂着眼眸心中腹诽,却听小宋氏笑着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表姑娘一声儿,听说那许娘子是从宫里出来的,此话当真么?”
傅珺淡声道:“确实如此。”
小宋氏夸张地“哟”了一声,笑着道:“这可了不得了,咱们家的下人里竟有从宫里出来的,怪道表姑娘的行动举止这么文雅呢,却原来事出有因。表嫂您听听。我说的没错儿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任氏含笑道:“确实是好事儿。”她的语气不算太热络,但望向傅珺的眼神却含着隐约的期待。
小宋氏便又道:“表嫂您想,现下咱们府里可好些姑娘们呢,眼瞧着一个个儿的年岁也不小了,这些行止礼仪可不就该一点儿一点儿的学起来了么?前几日您还发愁着呢,直说要去外头请夫子来教。现在可好了。眼面前就有宫里出来的嬷嬷。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呢。”
傅珺听到这里,基本已经明白了小宋氏的意思。不过她依旧不吱声,静听铁面皮唱戏。
宋夫人便接口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也正愁着这事儿呢。可巧便有这么个人在眼面前。这样吧,四丫头啊,便叫那许娘子从明儿起给家里的几个姑娘教教礼仪吧,我瞧着你学得便很好。你那几个姐妹也该学着些,都不小了。”
小宋氏立刻笑盈盈地接口道:“这可得多谢二表姑了。往后还要多承您照应着。待嫣儿姒儿学好了规矩,走出去您也长脸,我这脸上也有光啊。”说着便又笑了起来。
看着这两人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声,便这么将事情定了下来。傅珺觉得十分可笑。仗着自己是长辈,仗着自己脸皮厚,便这样对待一个九岁的孩子。这些大人就不觉得脸红吗?更何况,这事撞到许娘子身上。傅珺十分期待看她们踢到铁板的表情。
待小宋氏那一串儿笑声终于完结之后,傅珺便轻轻拂了拂衣袖,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行至宋夫人面前,垂首含胸,两手交握于小腹,按着最标准的回话礼仪静静地道:“回外祖母的话,此事不是孙女能定夺的,还请外祖母见谅。”
宋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一僵,旋即有些不满地道:“四丫头,这原是为家中姐妹好的事情,你这般推托又是何意?”
傅珺依旧微垂着头,语气平静地道:“回外祖母的话,非是孙女推托,而是实在做不到。”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每个人都能听到。屋子里便静了下来。任氏面色尴尬,宋夫人的脸已经沉下去了,小宋氏用帕子掩着唇,眼神微微闪烁。
过了一会,却听小宋氏长叹一声道:“罢了,三年前原是我们对不住表姑娘,表姑娘至今也无法原谅我们,这也不怪你。原就是我们做错了,嫣儿和姒儿便不去学也罢。”
说至此处,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以使方才那番话更加深入人心一些,随后话锋一转道:“可是,宁儿和宓儿她们几个,与表姑娘却是嫡嫡亲的表姐妹,表姑娘可别为了嫣儿姒儿两个,便伤了与姐妹间的和气。”说着又长叹了一声,似是十分惋惜。
应该说,铁面皮的煽动能力还是不错的。一番明为自责、实为指责的话说罢,宋夫人的面色便更加难看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显得极是不满。
任氏张口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傅珺抬眼看去,恰好正迎着任氏的眼神。在目光相触的那个瞬间,任氏的眼神有些躲闪,转眸看向一旁,过了一会,抬手轻轻扫了扫额头。
傅珺的眼睛微微一眯。任氏的这个动作,是表示羞愧的一个微表情。当人感到羞愧时,通常会将手放在眉骨或额骨附近,用来建立一个视觉障碍。
可是,任氏的羞愧之情从何而来呢?傅珺微有些不解。然而略一思忖后,她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能够跟着宫里出来的人学习礼仪,这在许多高门大户都未必能做到。王襄不过一介知府,哪有机会接触到宫里出来的嬷嬷?那可是连王府也要抢的宝贵资源。
因此,在听到小宋氏撺掇宋夫人的时候,任氏便没提前跟傅珺透话。身为一位母亲,凡是为孩子好的便都会去做,任氏的做法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傅珺淡淡一笑。
这时,便听一个声音凉凉地道:“珺表妹若不愿答应,直说便是了,大家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开呢。如今你一味只说自己做不到,这话倒真真好笑了。想那许娘子不过一个奴婢罢了,这吩咐一声儿的事情,珺表妹有什么做不到的?难不成一个奴婢还能越过主子去?”
傅珺举眸看过去,却见说话的是姜嫣,此刻,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傅珺,眸中含着明显的讥嘲。
傅珺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问道:“嫣姐姐是从哪里看出许娘子是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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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姜嫣一怔,傅珺却已转向了宋夫人,在对方同样错愕的眼神中,恭谨地道:“回外祖母的话,非是孙女推托,而是许娘子一不是侯府奴婢,二也不是孙女的人。她是祖父身边的管事娘子,是祖父请她来帮忙照管孙女的,孙女平素视她如长辈,不敢有分毫不敬。还请外祖母体谅孙女的为难之处。”
说至此处,傅珺又看了看姜嫣,似笑非笑地道:“好教嫣姐姐知道,许娘子从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太后娘娘待她十分优容,时常招进宫去说话。今年开春的时候,我请许娘子送了些东西回去孝敬祖父母,太后娘娘不知怎么晓得了,还特意召许娘子进宫说话儿呢。在我们侯府,别说我了,便连祖父待许娘子亦是奉若上宾。”
傅珺的话说到此处,那姜嫣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傅珺再接再厉,继续补刀:“要我说呢,以后嫣姐姐说话之前,最好还是先过过脑子,免得说错了话儿,惹人笑话也就罢了,没的给自己招了灾,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傅珺气定神闲地说完了话,依旧尊礼如仪地站在那里,身姿优美而挺拔。
姜嫣的脸色迅速由雪白涨成猪肝色,一脸的无地自容。看来她的铁面皮功夫比她娘可差远了,你看看人家小宋氏,虽然脸黑了不少,但那嘴角还挂着笑意呢。
这屋子里表情急剧变化的非止姜嫣一个,宋夫人的表情亦很尴尬。任氏倒还好,虽略有失望,却也松了口气。王宁一向端庄知礼,此刻亦面色如常。这一份修养傅珺还是很欣赏的。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王宓,那真是满脸的喜色啊,眼角眉梢都舞动了起来。若非此刻气氛不对,她大约能笑出来。看来,她刚才的无精打采是因为怕学规矩,而今听说没规矩可学了,她可不欢喜么?
说起来。还是铁面皮的功力最为深厚。不过只尴尬了一会,小宋氏便即转了过来,轻笑了一声道:“呀。看来是我眼拙了,差一些便得罪了贵人呢。”
“可不是,”傅珺立刻不客气地接口道,“姜太太自己见识浅薄也就罢了。却不该在没问清楚的情况下,便撺掇着我外祖母挑头提起这事儿。还好这问的是我。若直接问到许娘子头上去可怎么是好?我劝姜太太一句,以后有话但请直说,光明正大不好么?偏要拐弯抹角地扯上旁人。你舍得下脸来是你的事,我这个做孙女的可舍不得叫长辈不快。”
傅珺这话说得极不客气。饶是小宋氏面皮再厚,也架不住被人这般直接打脸。
她以袖掩唇,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那锐利如针尖般的眼神往傅珺身上狠狠钉了一下,方又换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细声细语地对宋夫人道:“二表姑可别恼我。我何尝知道那许娘子竟是大有来头的,素昔表姑娘也不肯说一声儿,险一险便生出误会来。”说着便拿绢子捂着嘴,一脸的泫然欲泣。
傅珺便诧异地道:“姜太太莫不是以为,许娘子这般身份,是旁人能够轻易在背后议论的?我方才可是明言相告,许娘子是从太后娘娘身边出来的,‘太后娘娘’这四个字,姜太太是没听懂么?还是说,天家之事在你眼中也不算什么?”
傅珺似笑非笑地说完这些话,依旧垂眸立好,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小宋氏那瞬间发青的面色。
小宋氏也是疏忽了,本以为将话头引到傅珺身上去,便能叫宋夫人少责怪她两句。谁想许娘子的身份实在贵不可攀,不是她能沾得起的。若再围着许娘子说事,她可真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思及此,她不由对傅珺又多了层恨意,阴着一张脸,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见铁面皮终于破了功,傅珺不由大感不易。这是搬出太后娘娘来了,若非如此,这铁面皮只怕还有得歪缠。
便在她们说话之时,宋夫人一直没吱声。
她还在回想方才傅珺说的话。方才傅珺那番言语,针对的只是小宋氏一人,对宋夫人却是多有回护的。宋夫人没料到傅珺会是这种态度,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却见傅珺面含微笑地看了过来,柔声道:“外祖母,孙女前两天才跟许娘子学着做了一对护膝,恰好昨儿做得了,便给您带过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便从涉江手上取了一副石青色素棉布护膝出来,亲呈予宋夫人的面前。
这番大转折,傅珺做来十分自然,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似的。宋夫人见了,心中便又泛起些滋味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接过了护膝。
傅珺便笑道:“孙女儿于这针黹上天分着实有限,做不来那些花样子,便也没绣花儿。这护膝是用上好的青州棉布做的,里头絮的是蚕丝棉,贴身穿着十分舒服。这里的冬天很是阴冷,外祖母常说腰腿酸疼,冬天戴上这个,想是能御些寒气。”
傅珺这话里话外的,那台阶已经一步步递到宋夫人跟前了,宋夫人再是板正执拗,终究还是听得懂辞中之意,于是便顺着台阶下,笑着道:“四丫头有心了。”说着便又细看那护膝。
这一细看下去,宋夫人的面上便露出了几分笑模样来。
这倒不是她觉得傅珺做得好,而是她头一次发现,傅珺的针线活儿实在不怎么样。那护膝的针脚有些歪,针眼儿还有粗有细的,这也还罢了,更有甚者,那护漆的一个角上还留着线头儿呢。
宋夫人越看便越是忍俊不禁,最后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姜姒一直便站在宋夫人身旁,此刻便揶揄地道:“珺表妹这手针线活儿可真是……”说着便掩口而笑,似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傅珺坦然地道:“我的针线活儿确实不怎么好。幸得以后也不愁没针线房的人给我做衣裳,便也没将心思放在这些上头。我娘曾说过,这些不过末技罢了。”
这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处处显着侯门贵女的气派。姜姒听了,面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咬着唇不说话。
这是明显的炫富啊。真是想想都气得人肝儿疼。人家是侯府嫡女,就算傅珺一针也不会缝,想必也没人笑话她。对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而言,这些针黹女红,可不就是“末技尔”?
心中的气恨一股股地往上涌,姜姒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她直直地看着傅珺,那双眼睛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看着竟叫人心底生寒。
☆、第126章
傅珺淡淡地回望着姜姒,表情平静无波,一双乌沉沉的眼睛里,似是藏着种令人无所遁形的力量。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