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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师了。而慕容熙又与释门交好,里应外合之下,恩荣更盛,冠于诸子,怎不让一干兄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然而慕容垂何等精明人物,老来虽宠爱幺子,也对太子慕容宝有所不满,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还不至于发了昏要废长立幼,慕容宝多年储君,身边自然不乏死党,慕容熙越是受宠在中山的日子也就越难熬。见慕容垂有心与晋叫好,破坏西燕的连横之策,便干脆借昙猛之口主动请缨,以出使建康为名南下避祸,谁知慕容宝不肯放过,一面将亲近慕容熙的中卫将军冯跋借故调开,一面又在使团中安插进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封懿坐镇,一路监视之外只怕还要见机设计,他确然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任臻见果然震住了慕容熙,便更进一步地沉声道:“奉劝王爷莫要轻举妄动——须知不在长安,在下一样可以覆雨翻云——只怕王爷这一回不能再以身作饵拉拢哪位英雄出手相救了!”
这话绵里藏针,讽的自然是他与拓跋珪的一段孽缘,刺地慕容熙差点背过气去,他却不知若论口舌之争,养在深宫金尊玉贵的小王爷怎能与一个长于市井皮粗肉厚的无赖痞子相提并论?
任臻甩开慕容熙回殿,却见里面已经散席,文武大臣们正三三两两地朝外走来,时不时有与任臻拱手致意的,任臻忙不迭还礼寒暄,因而一时身陷人群难以脱身,只得四下张望却猛地发现谢玄也已不在其中。
司马元显、王国宝、谢玄。。。他额间突地一跳,顿生疑窦,兀烈刚好下阶与他会合,一路护送着朝外行去,任臻却在宫门口忽然止步,偏头吩咐道:“你先回驿馆。”
兀烈一愣:皇上是不是喝高了还当他们是在长安城未央宫呢?他们是外国使臣,夜里不奉召而滞留皇宫若被发现,安上一个钻营刺探的间谍之罪也不为过。他觑了觑皇帝脸色,硬是管住了自己的大舌头——皇帝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性他已是惯地不能再惯了,再劝也是白搭,末了只能憋出一句话来:“您孤身一人,恐有危险。。。”
这话倒是提醒了任臻,建康皇宫中都是司马元显的耳目,何况还有一个在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慕容熙——他向来没有逞能充强当孤胆英雄的瘾,当即低声吩咐了兀烈几句,随即一拍他的肩头,让他快上车驾免惹怀疑:“速速去办。”
任臻估计的没错,谢玄中途退场却并未离宫。他在一名宫女的引领下穿殿过阁,到了一处僻静宫室。此处离皇后寝宫徽音殿并不多远但平日里人迹罕至,连仆役侍从都不见三两个,说是冷宫都不为过。谢玄皱了皱眉:“娘娘约我在此相谈?”
那引路宫女虽非王皇后出阁前就随侍的娘家人,却也在徽音殿当值多年,故而也颇为晓事,对谢玄福了一福,低声道:“娘娘说了,人多口杂,宜避耳目。请都督稍候片刻,娘娘即到。”
谢玄恩了一声,朝里张望,房间内燃着一支儿臂粗细的银烛,仅有一几一榻一书案,倒是简简单单清清楚楚,颇像王后的喜好。他便迈步入内,落座倚案,等了片刻,便有些酒意上头,口干舌燥,他刚喊了一声,门外宫女便贴心地捧进一盅香茶来,其清如水又暗香扑鼻,谢玄解盖一嗅,一挑眉道:“这里面。。。可是加了香附子?”那宫女盈盈笑道:“都督果然雅致,一闻便知,这茶以香附子为主,还添了石榴、乳香、没药、牡丹等五色灵草,是娘娘亲手采摘蒸酿,可谓千金难得。”
谢玄闻言便不说话,只低头啜了一口便将茶搁到一旁,并抬手挥退了宫女——王谢子弟多擅调香,王神爱自也不在话下,平日便好调弄此道。但这大费周章的五灵茶只怕又是哪位道家仙长的“不传秘方”,让她巴巴地炮制来“修真养性”呢。好在这五灵茶也不比五石散,吃便吃了,并无甚副作用,什么五灵入茶延年益寿,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也就王神爱这样笃信道家法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才会深信不疑。
谢玄想到此处,忽然颦眉一顿,片刻后他望向手边已燃了小半的八瓣莲花烛——那银烛通体雕饰莲花纹路虽看着精细却并非宫中旧物,倒像是西域胡僧之物,王深爱既笃信道教又怎会用它?思及此,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立刻弹衣而起,掐灭了中间明灭不定的那点烛蕊。随即折断了烛身,将那半截莲花座凑进鼻端一嗅,登时脸色一僵,将那物远远地丢掷开去,再猛一提气,便暗道一声糟糕!他丹田之内气息一窒,陡然乱窜,在四肢百骸中狼奔冢突,竟是手脚绵软,再无一丝余力!他踉跄着跌坐于榻,懊恼地狠狠咬住下唇:千防万算他还是着了道!
御酒、银烛、五灵茶——三者每一道都没有破绽,然则一旦合一,便成奇毒。
原来王皇后所饮的“素天香醴”,乃是“道家仙师”特酿,里面溶进了少量丹药以“固真养气”、“延年益寿”,该味金丹含朱砂、麝香等成分,色泽光艳异香扑鼻,寻常饮用也是无害;而那银烛乃是山茱萸与蛇床子凝制而成,一经焚烧,便催发了内里药性立时便可混入血液,若单闻不过是觉得暗香盈面,但若与先前入腹的“素天香醴”混合,再加上最后一味五灵茶的激化便立时合成一味催、情之药,虽比不得那慎、恤、胶等当世出名的虎狼药,却更是在不知不觉中起温肾壮、阳,金、枪不倒的妙用,乃是当年始皇时的方士徐福为其特制的房、中秘药 ,号曰“金锁玉连环”,难得的是那药性助情而不至伤身,故而一直在历朝历代的宫闱之内流传不绝。
那布局设计之人堪称煞费苦心!此时领悟却已是迟了。谢玄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谁知门上一响,原本在外伺候的宫女已经闪身进来,反手将门锁死,一壁走一壁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一抹如雪的肌肤,谢玄愣了一愣,呼吸急促地大喝一声:“站住!”对他一贯恭敬的宫女却不退反进,已是屈膝上榻,一手抚上他的腿根柔柔地道:“奴婢来伺候都督。”面对千军万马皆泰然自若的谢玄忙往后蹭避,失色道:“住手!你是皇后侍婢,难道不知不守宫规、陷害大臣该当何罪?”
那宫女惨然一笑:“自新君即位,后宫形同虚设,奴婢便是恪守宫规,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白头宫女——都督断弦已久,想必房中寂寞,奴婢是真心仰慕都督,愿意以后都贴身服侍都督,求您今宿别为难自个儿,便收了奴婢吧!”话音未落,她伸手拔簪。三千青丝拂散,她偎进了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被迫抱满怀,谢玄只觉得房内的香气非但不曾消散,反愈加浓郁,腹、下一股邪、火顿时“腾地”一声窜起三尺来高,他粗、喘着推拒着她,却也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这宫女敢如此胆大妄为孤注一掷,定然是受人唆使,兴许那人还允诺她能随他回府成为他的如夫人——而能调动徽音殿宫人并大费周章施此阴毒之计的唯有司马元显!一旦内宫宵禁宫门四闭,他便插翅难飞,次日司马元显若来此问罪,也有如瓮中捉鳖。眼前这区区宫女固然不算什么,但如若真在宫里做下什么丑事被当场拿住,这秽乱后宫的罪名定然是跑不掉的,更有甚者,会将那脏水泼到皇后身上!届时他迫于舆论便不得不自请贬官,把持朝政的司马元显会如何处置,便不言而喻了。
这就是司马元显的报复——报复他以退为进,用裁军节流的招数迫使司马元显放弃筹建新军——谢玄既然声名远播一呼百应,那他就要他连带王皇后一起胜败名裂!
思及此谢玄登时急出了一头冷汗,一面暗中提气欲恢复功力,一面狼狈地左躲右避,谁知愈是动作便愈是乏力,到后来半边身子都陷入麻木,几乎是动弹不得了。那宫女已宽衣解带,贴上谢玄火热的身子,探手入衣,触到他腿间昂藏勃发的□,也不禁脸上一红——她既跟从王神爱多年,平日便只能清心寡欲地陪着修道养性,何曾当真经历过男欢女爱?亲眼见过的男子除了几个王爷便是这丰神俊朗英伟不凡的谢都督了,心底爱慕已久却有口难开,若非世子殿下点拨襄助,只怕她至死也不敢对他投怀送抱,给自己求个好归宿。
“住手!”谢玄既不能使劲,也只能瘫在原地哑声劝阻,盼能令她悬崖勒马,“你。。。你若是迫于司马元显的淫威而不得不屈从,皇后娘娘自可护你周全!”
皇后?她自己都葬送于这宫阙广厦间苦受活寡、生不如死,又能护着谁?那宫女知事已至此,无从中止,便一咬牙握住那尘、柄,上下套、弄起来,谢玄虽心急如焚,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软化在她温柔的抚慰下,忍不住低低地呻、吟出声。
那宫女见状暗喜,干脆扯开了谢玄的衣带,刚欲抬腿翻身覆上,便只觉得颈上一痛,下一瞬间便两眼一黑,沉沉地砸向半、裸的谢玄。
谢玄费劲地将人推开,撑住身子,愕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恨之入骨的痞笑着的脸。
任臻俯视着衣冠不整几近半、裸的他,突然吹了声口哨:“芝兰玉树,名不虚传。”
若非入宫赴宴之前便被除了佩剑,谢玄恨不得能立时将此人捅个对穿。视线虽如利剑无奈任臻皮厚如铁,丝毫不受影响,大大方方吃饱了豆腐,他才将谢玄从那昏迷宫女身下拖了出来,谢玄刚欲挣扎,他便捉住他绵软的双手低声喝道:“别闹,你中了毒,此时多浪费一丝气力便更迟一刻恢复——”
你才闹,你全家都闹!谢玄怎么听都觉得任臻是故意来恶心他的,气地咬牙切齿道:“滚!”
“你叫我滚???”任臻很委屈地垂下头,而后当真松了手,后退了一步,“那我真滚了昂~你这幅模样可要被人白白看了去昂~”谢玄跌回榻上,涨红了脸,差点背过气去,心下一横,便开始聚气丹田,欲强行恢复劲力,任臻眼明手快地点了他的两处肩井穴,见他浑身酸麻地瘫倒在地,便忍不住摇头一叹,俯身将人抱起,又亲手替他穿好衣袍:“眼高于顶,还是这么经不起玩笑。我若是真不想管你,今夜何必去而复返四处寻你?”
谢玄动弹不得唯有喘息着撇过头怒瞪他一眼,言下之意是问:在这建康皇宫之中,司马元显既步步为营设下此局,你倒是能如何来管?
任臻怎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狡黠一笑,又绕到方才跳窗而入的地方,拖进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来,谢玄定睛一看,失声叫道:“谯王?”
司马尚之方才宫宴上尚能畅饮自若,如今却是不省人事地被一路拖曳过来,无怪乎谢玄如此诧异,脱口问道:“你。。。你将他怎么了?”
任臻蹲□子,握住他的右手手指在谢玄面前一摆:“他和他那堂兄司马道子一样都爱杯中之物,罢宴之时已是喝地酩酊大醉,正好与我撞到一处,还要囔着要拉我续摊喝酒,我便暗中割破了他的手指,下了‘银环’,将他偷偷带到此处。”
任臻随身携带的这银环之毒,谢玄曾深受其害,知道它见血即行,药效发作地迅捷无比,分量轻则力竭分量重则毙命,司马尚子本就已是烂醉如泥,如今自然更是昏沉睡死毫无知觉了。
谢玄见任臻已经开始麻利地扒开司马尚之的衣服,已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他的作为想法,忍不住出言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