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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鼎里燃着檀香,袅袅的烟雾在黑暗中静静地升腾,香味微微与平日里有些不同。月白的纱帏之内,是她安静的睡颜。平静的,褪去了白日里种种的冷漠与凉薄。
“主子?”
冬墨开口轻轻地唤着。
玉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依旧睡得深沉。
冬墨沉下一口气,静静地对着那月光下绝美的睡颜出了一会儿神,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轻轻地掩了门。
山上的积雪很深,足足可以没过他的膝盖。冬墨走在月光底下,耳边传来夜莺的鸣唱。
一块写着“思过崖”三字的石碑恍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冬墨停下脚步。再往前面,便是离殇宫的禁地了。
“追影大人?”
冬墨迷茫地看向四周,用手围着口边,对着漆黑一片的密林唤着。周遭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看不到。冬墨的心里有些打鼓,又唤了两声,才听到林子的一角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可是追影大人?”
冬墨瞪着眼紧张地循声望过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远处传来了某种夜行动物的叫声,凄厉的,像是绝望的哀嚎。于是他越发害怕起来,咬着唇,眼泪开始在眼中打转。
“追影大人,可是您?您不要吓我……”
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尾音处已带了哭腔。
又一阵“沙沙”声,树林之中终于有人回应。
“咳咳,是我,咳……”
听到追影的声音,冬墨终于安下心来。
“追影大人,您在哪儿?”
像是终于遇到了救星,冬墨费力地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别过来!”密林里的人儿忽然出声,比夜风还要冷冽。冬墨被吓了一惊,立即直直地立在原处。
又一串咳嗽声从密林中传来,冬墨仔细地听着,确实是追影的声音。
“追影大人,您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冬墨试探性地问着,脚下却不敢移动半步。
“无碍,咳咳……我交代你的事……你,你可做好?”
追影的声音有些虚弱,夹杂在寒风里,仿佛会被吹散。
冬墨闻言身体略僵了僵,紧咬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三日之前,冰冷的茅舍内,受惊的少年团缩在床角。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
“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你自由。”
劲瘦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那空洞惊惧的视线里,映出一张清朗俊秀的容颜。破败的木门忽而被吹开,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直吹得那黑丝绒般的披风飞扬起来,烈烈有声。
“如果我答应替您监视着主子,您真的会放我离开离殇宫吗?”
少年忽而睁大了眼,湿润的眼眸中,燃起了一丝希冀。
曾经,自己是那么希望离开这里。可如今……
冬墨站在雪地里,低着头。
“追影大人,您……您为什么要监视主子呢?”
埋藏在心低的声音忽而脱口而出,冬墨顿了顿,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地快。
不远处,又是一声野兽的哀鸣。
密林里一阵静默,随后是一声冷哼。
“主子?她可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不管她是不是她,她都是我们的主子。而且,就算我们的主子变了,可我觉得现在的主子,比原来那个要……”
“住口……咳咳……你……”
密林中的声音顿住,而后是一连串咳嗽和痛苦的喘息。许久之后,冷冽的声音又传来。
“你的手……”
冬墨闻言心虚地咬着唇,将那缠了药布的手藏到身后。
“哼,我懂了。你……可不要后悔……”
一阵烈烈的风声之后,冬墨看到那密林之中忽而人影一闪。
“追影大人?”
冬墨朝着密林的方向喊着,却再未有人回答。于是他寻了根树枝慢慢拄着走了过去,一棵高大的雪松后面,一滩新鲜的血迹进入了他的视线。
冬墨在雪地中立了许久,复又拄着树枝离去。
皑皑的白雪之中,留下了两排深深浅浅的足迹。
但愿我不会后悔……
12
12、第十二章 解围 。。。
日光极煦暖的午后,乔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应该守在这里的冬墨却不见了踪影。
乔莎无奈地笑了笑,与那小孩子相处得时间久了,多少有些把他宠坏。如今不仅不再怕他的主子,竟敢白日里也偷懒了呢。
想到这里乔莎伸了个懒腰,迈着步子向院子外面走去。
出了院子是窄窄的巷道,两面高大的青石墙,尽头转弯才会是离这里最近的梅林。
忽而院墙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叫声。
“这是谁走路没长眼睛,竟然敢撞我家小主子!”
“筝主子、笙主子息怒,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冬墨慌张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点惊惧。
乔莎微微皱眉,在这离殇宫之中,能被称作“主子”的人,会是谁?
一贯里鲜有人来的梅林,此时却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哼,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自称‘我’?”
小厮打扮的安子一脸趾高气昂。
“安子,休要胡言。你可知你面前的两位是何等人物?”
个子略高的筝儿凉凉地开了口,语气中带出几分一向里养尊处优的雍容。
“哥哥太过谨言慎行,不就是那茅舍里的两个贱人,你怎么忌惮起了他们!”
略显青稚的笙儿才不管那一套,一脸轻蔑地看着地上垂首跪立的两个人,两眼一翻,不屑地轻哧了一声。
“笙儿,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小心失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哥哥……我懂了,哼,这种不知羞耻自己爬上主子床的贱人,与他们多言,果真是自降了身份!白白生了一副惹人怜的皮相,谁知道背地里竟会做出那等腌臜之事!”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冬墨激动地抬起头,音调有些失真。
“冬墨……”
怜吟按住他的手,轻轻地摇头示意。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些嘶哑,而后深深叩首。
“不敢挡了筝主子和笙主子的路,请容许奴才们先行告退。”
“怜吟哥哥……”
冬墨似是不甘,然而顾及到怜吟哥哥如今大病初愈。在这极寒的地方,还是少呆些为妙。于是他咬了咬牙,亦随着怜吟垂首让出了道路。
“放肆,谁允许你们起身了?”
筝儿的声音不期然冷冷响起,看来有人从一开始就未打算轻易罢休。
怜吟愣了一愣,垂下头,复又和冬墨慢慢地跪下。
看着怜吟额上微微渗出的冷汗,冬墨不由得懊悔。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弄破了衣服,也不用这个时候来麻烦怜吟哥哥。自然也不会让怜吟哥哥亲自去绣房里找同色的棉线和布料,害得他随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
“两位小主子,刚刚是我错了,冬墨甘愿受罚。可是,怜吟哥哥他大病初愈,外面冰天雪地的,求您行行好,先饶了他回去……”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就凌厉地扬了过来。
某人正在等这句话。
“好一个恃宠而骄的奴才,竟敢命令起主子来。”
猝不及防,脸上几道火辣辣地痛。惊怒之下,冬墨抬头,看见面前笙儿恶意地笑着。而那一直站在笙儿身后的筝主子则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占了上风的人儿自然不打算就此休止,换了一边,扬手又要狠狠落下。刚刚那一掌可是已经使足了全力,冬墨白嫩的小脸上,转眼间便显出了清晰的指痕。
“住手!”
怜吟忽而护在了冬墨身前。
“冬墨全是为了奴才,主子要打,就请打奴才……”
“怜吟哥哥……”冬墨看着眼前的单薄身影,只觉得喉中一阵闭塞。
“呦,笙儿怎么敢打怜吟公子呢?怜吟公子好歹也算侍奉过宫主的人呢!”笙儿口中虽说着唯唯诺诺的话语,可目光却跃跃欲试。
怜吟一声不响的跪立在地,眼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但轻轻一闪而逝,随即便是一潭平湖,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刚刚是奴才不小心撞到的筝主子,这一切事情皆因我起,所以,还是罚奴才吧……”
“呵,怜吟公子莫不是吃定了笙儿不敢打你才这么说的?”
筝儿冷冷的话语,每一次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怜吟不语,只是低低地埋着头。横竖都躲不过去的一场劫难,他从不会去做无谓的挣扎。
筝儿走到怜吟的面前,冰冷的指尖挑起眼前人儿的下巴,高高在上地望着。故作深沉的瑰丽长眸中,现出一闪而逝的嫉恨。
“楚楚可怜……这就是宫主喜欢的模样……”
修长的五指,在那苍白的面颊上逡巡几度,然后沿着颈项慢慢向下,带着一些暧昧和戏谑,分明了的挑衅。
“这,就是宫主宠过的身子?”
极力去忽略已然探入胸前的玉手,怜吟闭上眼,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耳边由远及近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不过他已无心在意。
“主子!”
身旁的冬墨忽而抬高了声调,湿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筝儿顿住,慢慢收回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感到那冰冷的手指终于停止了那令人羞耻的探寻,怜吟睁开眼,对上慕容恨那分外清冷的眼眸。
“筝儿见过宫主。”
“笙儿见过宫主。”
两个锦衣少年转过头,齐齐地向立在青石白雪中的慕容恨行了礼。阳光下,女子的身影如此夺目,仿佛闪耀着逼人的光华。于是少年那俊逸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愫。
然而慕容恨的视线却未在那两个锦衣少年身上停留,而是穿过了他们,落在了另两个人身上。
“疼吗?”
乔莎走到冬墨面前,仔细地看了看那已然肿起的脸颊。
冬墨愕然地抬起头,他看到面前女子平静的眼眸里,赫然映出的,真的是自己的倒影。
两滴清泪不听话地自那湿润的眼眸中溢出,然而心中却似有清泉晕开涟漪般的荡漾……
“看样子真的很疼。”
见到面前的少年脸上的泪水,乔莎轻轻地用手指帮他抹去。然而这个温柔的小动作,却换来了冬墨更多的眼泪。
“主子……”
“莫要哭了,跟我去擦些药就不疼了。”
乔莎拉起地上的冬墨,无视那一对少年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便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冬墨呆呆地任由主子拉着走了一段,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发觉了身后的异样,乔莎顺着冬墨的视线看到了垂首跪伏在地的怜吟。
“不必担心,今后必无人敢再为难你们。”
乔莎说完,目光冷冷地掠向依旧呆立在原地的那两个人。筝儿和笙儿被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立即吓得双膝跪地,头都不敢抬起。
“怜吟恭送主子。”
从震惊中走出的怜吟终于想起了平日里从未忘记过的那些规矩,弓身垂眸听着前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你的位子,如今似乎被你那好弟弟占去了呢。”
筝儿看着依旧跪伏在地默不作声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