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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面色讪讪,要不是自己如今还管着中馈,她可真不想管长房那些破事儿。
荆慕欢最好是别再出什么事情,不然,她这个婶母又要担责任。
“太医说情况不是很好,都说胡话了,早上我去看了她,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宏哥儿是被世子爷害死的,还说世子夫人也是被世子爷害死的,要我把事情告诉娘,让娘为他们主持公道。”郭氏轻笑一声,摇头道:“这孩子真是病的不浅了。”
荆世杰就叹了一口气,心想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大哥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妻离子散啊!”他感慨道。
郭氏就冷笑出声,压低声说道:“二爷,如今这模样,说不准就是世子爷折腾出来的。”
“别胡说!”荆世杰脸上有了丝怒意。
“我可没胡说,都是欢姐儿说的。还有二爷你别忘了,宏哥儿的死,是赵仪宾为了报复谁做的?”郭氏在自己屋里,又刻意压低着嗓音,说话也没了顾忌,再说丈夫平素敬重自己,越发没有忌惮。
“我说世子夫人发丧那会儿,嘉仪县主,哦不,现在那女人也不是县主了,那阳澄湖怎么那么好心来了呢,现在想想,倒像是示威来了。这也说明世子爷那会儿就跟她好上了,哼,说不准欢姐儿还真没说假话,不定世子夫人发现了什么,才跟世子爷吵架出去散心出的意外,而世子爷不敢吱声,也是为了自己那层脸皮,所以他是间接害了世子夫人。”
荆世杰没有想到自己媳妇一溜间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那么清楚,就跟真的一样,不由有些恍神,一时倒忘了喝止妻子。
郭氏虽然怀疑余氏的死跟荆世男有关,但也没敢想是荆世男杀了她,她只是觉得荆世男不若她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正人君子,虚伪得很,慢慢的,对他有了些厌恶。
女人就是感性动物,她宁愿男人明着纳妾睡通房。也不愿意看到男人在外头养外室给自己打脸。
况且荆世男也不是养外室,而是直接跟那‘人尽可夫’的阳澄湖好上了,一想到二人背地里偷摸苟且,她就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还能对世子爷有好印象才怪呢!
想到明日荆世男就要出征,再不用再府中看到他,郭氏心里头舒畅了些。
“以后这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不要胡乱嚼舌。管好你这张嘴!”荆世杰片刻后回过神来,急忙嘱咐妻子几句,想起那个得了呓症的侄女。心下怜惜,又对妻子道:“欢姐儿这病你仔细些,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没了娘又没了弟弟。一时受不住刺激,才会那样。你作为婶母。多照料些。”
“晓得了,晚上喝的汤药,还是我亲自送过去的呢!”郭氏说道。
这厢二房夫妻俩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后院的东侧小跨院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
(二)潜伏
自打荆慕欢得知弟弟荆慕宏被杀后,情绪就异常的激动。
她一直跳着吼着要见老伯夫人,还说要报官。说是父亲杀了她母亲,现在还杀了她的弟弟。接下来还要杀了她和哥哥。
老夫人杜氏自己都缠绵病榻,自然不可能来看她,而其他人,一听到欢姐儿说出这样可怖的话来,哪里敢揽上身?
这样编排自己的亲爹,这女娃是有病了吧?
除了同样受丧母之痛,丧弟之痛的哥哥荆慕成有过来照料安慰妹妹之外,平素也就郭氏过来瞧瞧,请医吃药而已。
荆世男自然知道荆慕欢的言行,他心中焦躁难安,从余氏死后几次接触女儿,他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闺女那会儿还懂得掩饰情绪,虽然明显对自己有些敌意,却没有当众喊出来这些胡话。
后来几日,荆世男有心要处理好女儿说胡话这件事,却又因为嘉仪县主和赵仪宾的事情搅得夜不能寐。几番苦苦冥想,绞尽脑汁,好不容易让他得了机会,冒着出征北蛮马革裹尸的危险为赌注,换得皇帝的宽容和支持,将自己从那件见不得人的丑事里摘出来。
勉强将名声保住后,他才得以抽空,腾出时间来处理荆慕欢的病。
太医是他从宫里请出来的,女儿荆慕欢到底病没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荆慕欢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她有幻想症,所以她说的话,不能相信!
明日就要出征,荆世男现在只剩下两个亲生的孩子,且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他必须要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在离别前,好好地跟两个孩子话别。
在惠安堂陪着老伯夫人用过晚膳尽孝道之后,荆世男就去了儿子荆慕成的院子,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期间又考了儿子功课和武艺,一眨眼天就彻底黑沉下来了。
“我去看看欢姐儿!”荆世男对儿子说道。
荆慕成有些担心的看着父亲,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父亲,妹妹的话你不要伤心,她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才会把过错都推到您身上!”
荆世男就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荆慕成的肩膀,点头应道:“父亲知道,她还是个孩子呢,父亲不会跟她置气,况且她还生着病,脑子不清楚说胡话谁会当真呢?”
荆慕成点点头,带着一丝探究和忐忑,深深望了父亲一眼。
他心底存了一丝疑惑,只是他一直不敢表露出来,他觉得自己的那一丝疑惑太不应该,太不孝了。
父亲被妹妹那样胡说,心里一定很难受,自己再怀疑什么,让父亲如何自处?
荆世男目光坦然的看着儿子,吩咐道:“父亲不在府里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欢姐儿,长兄如父,将来安庆伯府还得靠你,男儿汉要有担当。。。。。。”
“是,父亲放心吧!”荆慕成应道。
出了荆慕成的院子,荆世男大步走往后院闺女的小跨院。
廊下的灯笼还亮着,自从荆慕宏被杀之后,荆慕欢小跨院的灯火就一直是彻夜通明的。
她害怕黑暗,一旦被人吹灭一盏烛火,都能惹得她情绪激动,惊慌大叫。
后来荆世男就让伺候的丫头们守夜,看着烛火,不要让烛火熄灭了。
这样好的父亲,更让人难以相信荆慕欢的话了。
荆世男进院子的时候,近身伺候荆慕欢的嬷嬷刚好从屋里端着药碗出来。
她看到荆世男,心里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每次二娘子一见到世子爷,总会惊恐交加,睡不好觉,彻夜彻夜地需要人陪在身边,寸步不离才行。嬷嬷想着晚上又要没个好觉,心里不免有些怨叹。
可她面上却不敢显山露水,急忙扯了笑脸迎过来施礼:“世子爷安好,老奴刚刚伺候二娘子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嬷嬷心想,她这么说,世子爷兴许就不进去了。
荆世男瞥了她手里的药碗一眼,问道:“是今天周太医开的药?”
“是,这是第二次,早上二。奶奶送了第一次的药过来,也是老奴伺候娘子喝下的!”嬷嬷说道。
她这么老实清楚的交代,也是有理由的。
开始荆慕欢犯病的时候,荆世男也有请医生来府上给她瞧病,只是那会儿开的药,荆慕欢却是一口也没有喝,常常把熬好的药汤给偷偷倒了。荆世男知道后,气不可遏,直骂这些伺候的奴婢不尽心,才让荆慕欢的病情加重到如此地步。
在那之后,嬷嬷和一众贴身伺候的丫头,不敢再让荆慕欢有偷偷倒掉药汤的机会,总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放心。
荆世男嗯了声,背着手,绕开嬷嬷往廊上走。
看着荆世男走进屋,嬷嬷就默默叹了口气。
她将药碗转手递给了一个小丫头,让她收拾下去,自己赶回去屋里伺候。
嬷嬷刚要跟进去,却被荆世男拦着,吩咐她守在外面。
嬷嬷只能恭敬的应了声是,等在外头。
晨曦拿着手里的药碗,走出小跨院,往四周瞧了瞧。
浓荫蔽月,虬枝缭绕,夜风过处,好似有无数鬼影在面前乱闪。
“真正的鬼此刻正在屋里呢!”晨曦嘟囔一句,她不过是出于防范的心理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让她碰着了那个让人恶心倒胃的荆世子。
晨曦随意的将药碗往花圃里一扔,拍了拍手,转身低头回到院内司职。
她身上穿着安庆伯府统一制式的婢女服,而且最近伯府进来一批新人,所以有生面孔也实属正常,因而倒是没有人注意上晨曦。
晨曦蹑手蹑脚的回到廊上,与那守着房门的嬷嬷隔着一丈的距离,竖起耳朵倾听屋里的声响。
她想,只要听到一丁点儿不对劲,她就冲进去,把荆世男给废了。
晨曦想,反正杀余氏的凶手就是他,若不是萧景泰非要通过刑法将荆世男入罪,她早就帮他除去这个祸害了。。。。。。
房间内,荆慕欢喝了药之后,就躺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周太医开的药,说是有镇定治疗呓症的功效,可实际上,周太医早就被荆世男买通了,在药材里加重了安眠药剂的剂量,荆慕欢今日才开始喝周太医的药,但这一整天下来,除了早上哭闹过一回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
傍晚刚醒过来的时候,嬷嬷就伺候她吃了晚饭,而后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消食,后来就回了房,等汤药放温了,又喝了一碗,这会儿已经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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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玉牌(双更合并)
(一)赏了两巴掌
荆慕欢的房间亮如白昼,荆世男站在床榻前,目光幽深地凝着陷入熟睡的女儿。
她面朝外侧卧着,身形像是虾米,蜷缩在一起,卷翘而浓密的羽睫在眼底投下两道剪影,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轻颤,像是两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喝了加重安眠剂量的药还睡得如此不踏实,这足以证明她内心的恐惧。。。。。。。
荆世男望着她良久。
脑中回荡起这些天来闺女所说的‘疯言疯语’。
“母亲是被世子杀死的,是他杀了母亲,还害死了宏哥儿。。。。。。接下来,他还要杀了我和哥哥。。。。。。”
世子?
她竟然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了,显然,余氏的死,她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
想到此处,荆世男浓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垂在身侧的手倏然间握紧。
在良久的沉吟间,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破茧而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在冲动的支配下,荆世男伸出了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摸向荆慕欢白皙而纤细的脖子。
冰凉的指腹滑过温热的肌肤,荆慕欢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将身子往被窝里沉下几分。
强劲的药力让她睁不开双眼,尽管梦里好似有人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可眼皮子好似有千斤重,她怎么也无法睁开。
荆世男干净的指节此刻就像是一条催命索,紧紧的遏住了荆慕欢的喉咙。
他是习武之人,孔武有力,手上还没有用劲,荆慕欢的脸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