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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极不合常理,哪有正妻给妾室行礼的道理。就算是二殿下赏赐的又如何?云中秀缓步上前,闲散的眼神随意扫了那女子一眼。
雪肌玉肤,艳如桃李。的确是陆谦所喜欢的那种。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却没有对这女子一分一毫的印象,莫非她的命运改变,也连带着其他的一些人?那女子傲慢的神情里有着对她毫不掩饰的轻视,似乎她自己才是个身份无比尊贵的人。
云中秀在心里暗暗摇头,如果不是陆谦对她刻意贬低我,那就是这个女子太天真,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呵呵,如果是从前,我许是会畏惧,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同了不是吗?而且,陆谦你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
收回目光,云中秀对陆谦微笑道:“恭喜夫君。”
她那满不在乎的姿态惹得陆谦心中一阵不快。他敛下笑容,又低声重复道:“这是二殿下亲自赐的美人,还不快快行礼。”
这话说完,那女子便对云中秀轻佻柳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碧柳苑
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云中秀不气也不恼。
阳光下她莹白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美玉,通透又泛着光泽。她的神情温婉,微扬的下巴又带着几分骄傲。对上陆谦棕色的眸子,那曾经深深吸引着她的眸子,轻言细语道:“夫君怕是忘记你我的婚事是谁赐的了。”
棕色的双眸忽地撑的老大,陆谦倒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瞪眼前的妇人。
贱妇!就会吓他!如今见他已是二皇子的人,便不再提起太子,反而把皇上搬了出来。那该死的太傅打什么算盘他会不知道?他为官多年都不曾向皇上提出什么要求,只一提便是请求赐婚。将从四品的他赐给身份尊贵的她,就是想着用这层关系压着他……哼哼,可那又如何?这贱妇还不是对他为首是从。就算她现在长了些脾气又如何,那皇帝老儿已是没多少活头了,到时看她还能把谁搬出来!
想到这里,他放缓了语气,但是声音依旧冰冷,“秀娘,莫要再拿那些来吓为夫。要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陆谦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我这做夫君的只才一句话,你便将皇上搬了出来!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云中秀便轻笑出声。随意扫了他怀里那个蹙紧眉头的女子一眼,又对陆谦道:“夫君还记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她的声音依旧轻巧,似是一呼一吸中带出来的。陆谦却急忙收了口,他气恼地恨不得将这该死的妇人一下子掐死。何时?她是何时变的如此难缠?不想行礼便不行,这本就是不合规矩之事,她直接回绝不就好了,作何还要这般戏弄他?
烦不胜烦,收回搭在那女子肩头的手臂,陆谦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带她去安排下吧。”
“是。”柔声应承,云中秀看着两人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姑娘本是二殿下钦赐的,理应备顶红轿抬回府,也算是夫君的妾侍。如今这样轻巧的带回府,只怕不合规矩。”在那女子含怨的目光中,她又开了口,“先委屈姑娘在府里住下了,改日夫君得了空,再论着身份之事吧。但姑娘也是贵客,秀娘自是不会怠慢。夫君先在这里等候片刻,妾将这姑娘安顿下来后有件见要事要说与您听,此事关于表妹,可是非同寻常的。”
说完她便亲切地牵着那女子的手转身离去。也不管陆谦是何反应,也不管那女子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不愿。
她这样说一是为了拖延时间,可不能让陆谦白白错过接下来那场好戏,而且还要在第一时间看到。二是想要让这女子明白,以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但她还是比旁人要尊贵的许多……
一路行来,那女子几次欲挣脱云中秀的手,可都被她以眼神喝止住。穿过花园,她们缓步走到了碧柳苑。
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三个大字,云中秀脑中浮现的是陆谦那张虚情假意的笑脸。他说,为夫替这园子取了个雅称,碧柳苑,秀娘觉得好不好?
碧柳?她当时只是觉得好奇,她那园子里种的明明是牡丹,哪来的柳,只是见他欢喜却也随他去了……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替他那可人的表妹在这府中占了最好的院子。他说,云裳苑安静,最适合秀娘这清雅的性子居住。于是她便从如今的碧柳苑搬到了云裳苑……
收回目光,云中秀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艳丽女子,微笑道:“姑娘乃是二殿下赐的贵客,此后就在这里住下吧。至于你的身份,还得看夫君重视你的程度。”
那女子本是不太情愿的,听了她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见到云中秀指给她的院子,眼里的不满立刻转为惊喜。她暗自忖道:坐北朝南,只在院子便可看见那满园的幽香……这园子真好,似乎处在这府邸的正中央。可是这么好的园子她为何不住?
想到这里,她收起脸上的欢喜,再一次试探着将手从那妇人的手中拽出来,她用力过猛,云中秀却忽然放了手,这让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半天才稳住身子。她虽福了福身,可语气仍是傲慢的,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妇人放在眼里,“妾名唤湘柔。敢问夫人,这么好的园子你为何不自己住?”
碧柳苑离云荣府的大门不是很远,此时云中秀正静下心分辨着那边的声音,听湘柔这么说,便对她柔声笑道:“我素来喜欢清静,这里不适合我。姑娘乃是二皇子钦赐的,身份尊贵,理应配得上这园子。怎么,你不满意吗?”
身份。她三番四次提醒,让本就自视甚高的湘柔更是得意。她撇撇嘴,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对这答案满不满意。只是率先迈进碧柳苑,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懒懒地对云中秀交待道:“我何曾说不满意了,就这吧。不过你还需给我备几个下人。”说完,她便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弯下腰轻轻敲着脚踝,硕大的胸脯随着她这动作一颤一颤的。
她越是没分寸,云中秀越是满意。此刻听见那唢呐滴滴答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更是没有一点儿脾气地对湘柔道:“湘柔妹妹是贵客,多几个下人那也是必然的。你先在这里歇着吧,我去回禀了夫君,回头再拨几个伶俐的丫头给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还是一口一个贵人的。湘柔虽然打心眼儿里轻视这个太过柔顺的妇人,可是见她如此配合,也就回给了她个笑脸,“湘柔谢过姐姐,以后还劳烦您照看了。”
依旧是笑着应承,云中秀缓步退出了碧柳苑。随后她穿过花园,加快脚步向着云荣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唢呐声越响越刺耳,这声音里还伴着一个人的怒斥声。
“出去出去!你们弄错了,这府上没人娶亲。”
那是陆谦的声音。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割舍
上扬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待走近时云中秀的脸上忽又换上了一副伤心的表情。她走到陆谦身边,将那些被家丁轰的不知所措的轿夫拦下。
“夫君可否听秀娘一言。”
这声音响起,乱哄哄的前院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身上。只见她说完这话,先是和她面前的高大男子对视了片刻,随后便眼含着泪垂下双眸。
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阳光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些话吐了出来,“对妾来说曾经的夫君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秀娘可以抛弃尊严,可以放弃父亲,可以失去所有所有,但唯独……舍不下夫君……”
说完这话云中秀又抬起头看着陆谦,那深棕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诧异。他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细细地打量着那张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面庞。此时,云中秀脸上的泪水是真实的。她以为自己只是演戏,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恨的,怎么可能会不恨。他的无情,他的背叛,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足以让她恨之入骨。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是她放弃一切爱着的男人,这是那个全世界都抵不过他一笑的男人。
好爱,真的好爱。
可就是这样深入骨髓的爱,在他的背叛面前才显得更加好笑。更加……悲哀。
如今,她要亲手了结这份孽缘。如今,她要亲自将他交到另一个女人的手里——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
爱也好,恨也罢。动情也好,做戏也罢。今日过后他与她便真的要势不两立了,她会看着他爬的越来越高,她会助他在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顺。同时,她也会笑看着他摔得越来越惨,越来越绝望。
虽是这样想着,可云中秀脸上的泪水却像决堤了一般怎么样也无法抑制住。这让一旁的陆谦有些傻眼,他何曾见过眼前这妇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以往她纵使是流泪也是躲在角落里独自拭着。可如今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副德行。如果传了出去,还不定会让人怎样编排他呢,何况她还说了那样一番意味不明的话……
陆谦这人极重面子,他本就生得一副好模样,再加上温文尔雅的作态,如果不是了解他,会让人很难不喜欢他。此刻,见小厮和那些轿夫都盯着他看,急忙换上一副柔情的模样。伸手就将哭成泪人的女子揽入怀中,口里还轻声的安抚着,“为夫知道秀娘委屈了,老师离世不过百日,为夫便因公务在身出去了两月。这段时间秀娘定是孤苦无依,委屈至极的吧。”
这番怜惜的话再加上那宠溺的举动,真真是温柔至极。却又不着痕迹地将她失态之举抛得一干二净。如果不知实情的人定是会责怪那做妻子的不懂事的。
云中秀的心则越发的冰冷了起来。她紧咬着下唇告诫自己,演戏,全部是演戏!这男人根本就从未对她付出过半点真心。云中秀,云中秀,你不是早已经看清了吗?如今又何苦心酸成这样。
前世的云中秀爱陆谦爱的极深,就算死的那一刻她也无法真的相信这一切。直到重生,直到每夜梦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才越发的恨起他。可毕竟是那样深入骨髓的爱,想到陆谦终于踏上了那条不归路,不知是喜是悲,连日来的苦苦支撑终是在此刻爆发了。
可是她又如何能心软,那时,她被锁在别院不知过了多少个黑夜白天,终于把他盼回来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丁点的希望,以为他会斥责柳曼如几句。她是个女人,是个深深爱着他的女人,每当看着他们浓情蜜意时,她心里不是不怨,甚至会恨那那女子。可是对她的欺凌又不敢反抗半分,生怕会让陆谦不高兴。如今他突然回来,定会将柳曼如的恶行抓个现行。她想,如果夫君可以斥责她几句,那我就算受苦也算是值得的了。
曾经,她也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啊!她将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见到他那一刻,她狼狈的不成样子,饿昏了头,踉跄着直接就扑倒在了两人的脚下……
那种耻辱,再过一百世她也无法忘怀!
结果,只换来他不耐烦的敷衍安慰。结果,只换来他们离去的背影,他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如儿不可在这样调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