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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心又抽了一下。这次比方才那次还要疼,泛着微酸的感觉。
司远不知道自己的双手何时攥在一起的,只听见骨间‘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已经手指着一个方向,脱口而出道:“去将那身着宝蓝袍子的人带过来!”如此说着,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只带他自己一人便可,不要涉及家眷。”
这回轮到云中秀诧异了。她猛地回过头看着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只见那少年将他冰凉的手心附在她的手背上,随后缓缓转过头,极其温柔地笑道:“你不是恨他吗?如今这天下都是朕的了,在这第一日,朕要任性一次,给你个礼物。”
任性¨一礼物……什么意思?
是让她来决定怎样处罚陆谦吗?
想到这个可能,云中秀的心跳有些加速了。但是虽然她也很想接受这个礼物,可是他才登基不不不,还没有登基,他只是游行而已,还没有施行真正的册封大典。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地去处决一个朝廷命官,是万万不合时宜的。
张了张嘴,云中秀就要反驳他的话。可是还没等发出声音,便被他笑着打断了,他无奈地开口道:“你为何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次呢?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顾全,你就听一听自己的心,究竟想做什么。这是朕作为一个君王所能给你的。朕,不是昏君,但朕想任性一次,你可不可以也陪着朕任性一次?”
他的眼睛啊,似是盛满了秋水一般,温柔的都要溢满出来。他的微笑啊,似是蛊惑人心的毒药,让人看过一次便沉醉其中,再也无法自拔。他的声音啊,有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抚平她狂乱的心跳,安稳她紊乱的脉搏……他说,这是朕作为一个君王所能给你的¨一个君王呵,一个君王啊!
从没有一刻,云中秀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在她身边坐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南祺的新皇,万万人之上的南祺皇帝啊……就这样,云中秀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她静静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般,看的那般仔细。
她看到那眉目如画的少年缓缓别过头去,随后他脸上温柔的笑意,转化成为冷笑,他的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居高临下地低喝道:“抬起头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可以报仇了?
抬起头来一¨
明明是四个字而已,明明是四个在普通不过的字而已,而且还是从那面容和善的少年口中说出,应该是不足以让人惧怕的啊。
可是为何,为何他的身体会抖成一团?为何他的心中会如此胆怯?
是因为那妇人吧?是因为不想面对那面目可憎的妇人吧?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想以这种下位者的姿态,去面对那妇人,绝对不是因为在害怕着什么.¨惶恐地跪在地上,陆谦瑟瑟发抖。
他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低低地垂着头,神色恍惚,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既然将他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司远又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用一种悠然闲散的语调开口道:“抬不起来,是么?要不要朕来帮你?”如此说着,他的话锋一转,忽然厉喝道:“来人,将他的头给朕扳起来,扳不动便直接砍了去!”
话音落下,是一片哗然。
原奄交头接耳围观这一切的百姓们,瞬间便的悄无声息。
而陆谦也在第一时间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恐惧到极致的眼神,看着那面目可亲,却能说出如此狠毒话的人。随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定在了那身着一袭淡青色宫装的女子身上。
她也同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不可一世。她的唇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似是在看一直垂死挣扎的蚂蚁……一瞬间,往日的种种浮上心头,陆谦的心里是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似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那个妇人,不是他的吗?那个妇人,不是就算要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吗?可是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呢?开始变得处处针对他,开始变得不在把他的利益放在首位,而是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不对的这是不对的,这绝对是不对的!
他是她的妻子!是他陆谦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怎么可以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不是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从龙辇上飞奔下来,陪他跪在这里,陪他荣辱共赴才对?
一时间,陆谦将所有惶恐无措的情绪,全都转移到了那青衫妇人身上他大声呵斥道:“云氏!你还不赶快下来求皇上开恩!怎敢如此大逆不道,恬不知耻地辱了圣体?下来!快下来!”
那副急切的样子哟,似乎真的是为她着急一般。
看着看着,心里原本的苍凉之感,渐渐被一种可笑的感觉所取代。
云中秀笑了,她“扑哧”一声笑了。笑得那么张扬,笑得那么无所顾忌。连带着坐在一旁,身份无比尊贵的真龙天子也被这情绪感染抿着嘴,低声笑了起来,他说:“你夫君说你恬不知耻辱了圣体,你要不要下去陪他?”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云中秀的笑容在唇角上凝固了足有三秒钟,才恍然大悟过来¨一他是在让自己选择吗?
如果下去了,那她还是云氏,那她还是陆谦的妻子,她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妇人。他在给她机会,当着万民朝拜这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回头吗?可以吗?
不,不,来不及了。她悔过怨过,可是说到底,她是不想回头的。
今日,她走出这一步便会永远摆脱陆谦。走出这一步,她就能为前世那个惨死在别院的可怜女子,报仇了……那个女人,何其可怜。
在她夫君大婚的日子,她却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气死在别院。她是那么爱着她的夫君,那么那么爱,所以才会被气,所以才会死在他大婚那一天。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做出了最后的无声抗议……她可以报仇了吗?她真的可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了吗?
代价,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后半生?
苦笑一声,云中秀对着司远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后,她转身面对那跪在地上一脸期翼的男人。用一种极其蔑视的语气开口道:“啧啧啧,夫君啊,你不说妾身是通缉犯吗?就不怕妾下去了,会连累你?”
那声音慢悠悠的,还带着一种悠闲的感觉,似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可是话音落下,陆谦却瞬间涨红了脸。
她听出来了……
天哪!她听出他的声音了!
棕色的眸子在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四下飘忽,许是天气太热了,陆谦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喉咙里似是被人塞进去了扌鸡毛,开始不住地轻咳着。
他听见四下里的议论声,声声都是在指责他没有男人的担当,竟然如此陷害自己的妻子,云云……他偷偷地抬眼打量着新皇的表情,见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陆谦急了,他连忙抬起头,仲出食指开始大声指责云中秀,“你这贱妇!怎可因为一己私利而陷皇上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中!我陆谦忠贞为国,一心为皇上着想,就算大义灭亲又怎样?就算舍不得你,心痛的都要死掉又怎样?只怪你身为一介太傅之女,竟然连礼义廉孝都不懂,若是老师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赞同小婿的大义灭亲!”
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是振振有词,落地有声啊。坐在龙辇里,云中秀几乎就要为他鼓起掌来了。
好一个大义灭亲,好一个舍不得你,好一个心痛的都要死掉。果然是陆谦啊,果然是连羞耻心都没有的陆谦!
她真的想为他叫好,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句大义灭亲,可是他为何要提起父亲?为何每每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时剁,都要提起父亲?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更恨他吗?
云中秀的眼里,哪还有方才的笑意。她的笑意已经完全凝固在唇角,冷冷地冷冷地,用一种近乎阴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振振有词的男人看。
她从那皇袍加身的男人手中挣脱出来,随后慢慢地从龙辇上起身,缓步来到了他身旁。高傲地扬起下巴,微眯着一双杏仁大眼,冷冷开口道:“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陆谦是跪在云中秀面前啊,他此刻的姿势正是稳稳地跪在云中秀的面前,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呢!
陆谦想都没想,双手按在地上,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是他的口中却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哀嚎‘啊———,.他的手,被那貌似柔弱的妇人,狠狠地狠狠地踩在脚下。别说起身了,他只能撅着屁股,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那样子啊,简直是狼狈极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不一,百姓们是惊愕的,是哗然的。这是一对夫妻,不是吗?那妇人便是一年多前,为了心上人上吊自杀的女子。而那个男人……不就是她云中秀的心上人吗?
不是吗?不是吗?怎么会一¨怎么会这么对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夫君?
人群皆是这种错愕的表情,就连蒋震、沈之玄都有些诧异。
而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就是那个坐在龙辇里黄袍加身的人。
他斜倚在两侧的扶手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绕着从脑后垂下的青丝,脸上则带着玩味的笑容,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前方那一场闹剧一¨那妇人究竟说了什么,陆谦才没有心情听。
手指上的疼痛过后,他更多的感觉就是羞辱,史无前例的羞辱感。他再也顾不得那被踩压的痛楚,开始死命挣扎了起来。
一只手拽着另一只手,用力地用力地挣扎着。
可是那妇人根本就是不为所动。她踩着他整个手背,并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松动半分。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死死地踩着。
越来越疼了,陆谦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要碎了,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挣扎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就准备往那妇人的小腿上掐去。
可就在这时,那妇人却猛然抬起脚。陆谦还在死命地拽着,根本就是毫无预警地向后栽去。狠狠地,重重地,摔得四脚朝天一¨你想象不到此刻的陆谦能有多窘迫。
他束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因为挣扎之间的动作,弄的凌乱不堪。原本白皙的面庞,不知是因为太过疼痛,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原因,而涨的通红通红,犹如一根紫茄子。他那上好的宝蓝色袍子,也由于方才伏在地上,沾上了泥土,显得脏兮兮。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是他被那妇人踩在地上的左手,已经因为用力过猛,撸掉了一层皮。此时伤口上粘着泥土沙粒,血淋淋地暴露在外,疼得他呲牙咧嘴,疼得他连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今日过后
陆谦再也无法忍耐了,心底最原始的野兽似是被人唤醒,了一样便往前冲,想要将那带给他一身耻辱的妇人撕成碎片。
可是他太高看自己了,完全忘记自己已经沦为刀俎上的肥肉,只能任人宰割。
陆谦才刚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