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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怕她言语不当冲撞了白芙,忙要上去接过,好将她打发出去。
谁知那食盒的盖子竟没盖好,两厢接手的时候掉了下来,露出里面一盘被剔的几乎只剩骨头的醋鱼来。
绿柳大怒,一把将那正要离开的仆妇拉住。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偷吃了姑娘的饭菜!”
仆妇面色一沉,一把将她甩开:“谁偷吃了!饭菜送到你们房里,你们自己吃了竟还说是我们偷吃的?要不要脸!”
白芙眼疾手快的将绿柳扶住,才没让她踉跄着跌倒。
绿柳气的眼圈儿发红,几乎要哭出来了,站稳后指着那食盒道:“你们才刚把饭菜送来,姑娘还一口都没动呢,怎么会是她吃的!这分明就是你们偷吃的!”
仆妇嘿呀一声,两手叉腰:“怎么就刚送来?明明都送来很久了!你们吃完了饭菜都凉透了却又说是我们偷吃!昧不昧良心啊你!”
说着就要把食盒盖上拿走。
绿柳哪里肯依,上前与她拉扯,喊着要把将军找来做主。
白芙虽然也很生气,但她知道自己和绿柳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这仆妇一个,所以想劝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放手再说,待会儿再想办法。
可她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心里有再多想法也说不出来,只能上前试图将两人拉开。
她这不去还好,一去让那仆妇发觉她是个哑巴,更是恶向胆边生,用力将两人一推,双双跌倒在地。
好巧不巧的那食盒也在推搡中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残羹冷炙连着盘子一起掉了出来,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盘子更是碎成了数片。
眼看着白芙就要摔倒在碎片上,绿柳赶忙伸手一挡,掌心登时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白芙捂着屁股起身,就见绿柳手上满是鲜血,看上去甚是可怖。
那仆妇显然也没想到会见血,短暂的懵怔后梗着脖子道:“是她自己划伤的!跟我可没关系!”
说完慌慌张张的把食盒收起来就准备离开。
白芙看着绿柳受伤的手掌,纤细的手指渐渐握成了拳,忽然一转身抓起掉在地上的那条醋鱼的尾巴,啪的一声就把鱼骨甩在了仆妇的脸上。
我让你欺负人!我让你欺负人!
她心里骂一句,就用鱼骨往仆妇脸上抽一下。
可惜才打了两下,那鱼骨就彻底粉身碎骨了。
仆妇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哑巴姑娘竟然敢跟她动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打的嗷嗷乱叫。
回过神后想把这个小哑巴制住,却又感觉腰上一痛,不知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疼的钻心刺骨。
外面的另一名仆妇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就见白芙骑在那仆妇身上,手上捏着一根绣花针,扎的那人哭爹喊娘。
赶来的仆妇倒吸了一口凉气,冲上来就把白芙推开,想将自己的同伴扶起来。
可白芙却发了狠,刚被推开就又扑了上来,跟她扭作一团。
绿柳哭喊着想要护着白芙,白芙却气的想把她踹开。
你个傻丫头!哭啊!喊啊!把蒋巅叫来啊!他再不来我可扛不住了!
好在过了没一会儿,蒋巅果然被绿柳惊天动地的哭声引了过来,一进门看到白芙跟两名仆妇扭打在一起,顿时急红了眼,上前一脚一个把两人踹开,又把白芙捞了起来,护在自己怀里,紧张地问道:“阿芙,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白芙正在气头上,扬手就朝他脸上扇去。
眼看着一巴掌要甩到蒋巅脸上,却看到他左眼周围一圈儿乌青,手上动作不禁一顿,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绿柳见蒋巅来了,像见到了救星似的,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两名仆妇的恶行。
仆妇们哪里肯认,一口咬定是白芙和绿柳诬陷她们。
蒋巅岂会不了解白芙绿柳的为人?又怎会相信仆妇的蠢话,当即黑着脸让人将她们拖出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
两个仆妇立刻傻眼,连连哭嚎。
这年头强抢民女甚至逼良为娼的事情屡见不鲜,她们还以为这院子里关的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落难小姐,被这位将军看上并强撸了过来,而她们则是被派来看住她不让她逃跑的。
她们料定这种养在深闺里的娇娇女最是胆小,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谁知这姑娘却彪悍的不像话,一个人打她们两个!
最可怕的是那位将军竟把她当做心头宝,一进门就将她们踹开不说,还根本不听她们的解释就要打杀了她们。
两人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却为时已晚,在蒋巅的命令下被人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白芙听到蒋巅让人将她们拔了舌头杖毙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蒋巅的衣襟。
蒋巅感觉到她的颤抖,扶着她的肩,语气坚定的道:“她们身为奴仆,却苛待甚至殴打主子,这本就是死罪。事发后不思悔改还诬陷于你,更是犯了口舌之戒,理应拔舌杖毙才是,你不要觉得于心不忍。”
这些道理白芙自然是懂的,但她毕竟没有经历过,所以难免还是觉得有些狠辣。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为那两人求情。
一来各处有各处的规矩,这两人是蒋巅买来的,蒋巅有权处置她们。
二来想到绿柳受的伤,白芙就更没工夫去替那两个人不值了。
她挣开蒋巅的手臂,走到绿柳身边检查看她的伤势。
只见一道伤口从虎口划至手腕,伤口周围除了血迹,还有不少脏兮兮的菜汤和油污。
白芙皱着眉头把绿柳按到椅子上坐好,转身拿了个盆子过来,哐当一声扔在蒋巅面前。
打水去!
蒋巅立刻转头看向秦毅:“打水去!”
秦毅:“……”
等秦毅打了水来,白芙小心翼翼的给绿柳清洗伤口。
绿柳哪敢让她伺候,慌忙起身把手抽了回去:“奴婢……奴婢自己来就好了。”
白芙瞪她一眼,又把她按回椅子上:坐好!
蒋巅也立刻瞪了绿柳一眼:“坐好!”
被两人一瞪,绿柳哪里还敢乱动,战战兢兢的让白芙给她清理了伤口。
好在这伤口虽长,但并不很深,敷些金疮药好生养着也就是了,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
白芙前前后后让秦毅换了四五盆水,才算将绿柳的伤口彻底清洗干净,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仔细洒了一层,这才将伤口包扎起来。
绿柳疼的小脸煞白,却一直咬着唇强忍着没有出声,白芙见她乖巧,满意的点了点头,像对待小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头顶以示嘉奖。
绿柳原本没哭,被她这么一拍,却嘴角一瘪,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白芙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去。
好在绿柳哭了几声就停了下来,不然她还以为她头上也受了伤呢。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后。
蒋巅知道白芙晚上没吃饭,又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端来,并一再跟白芙解释,那两个仆妇的所作所为真的不是他指使的。
白芙当然知道不是他指使的,蒋巅虽然很多时候强势而又固执,但为人却不坏,不然也不会救了落难的绿柳,当初离开白茅山的时候也不会给她留下那么多银子。
最主要的是,这一个月来白芙跟着他到了很多地方,发觉蒋巅在各地都有一些别院,而这些院子很多都是不必要的,位置偏僻院落窄小,根本就不符合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的身份,他往常也几乎从来都没去住过。
这些院子里也根本没有什么下人,住在里面的大多都是像绿柳这样被他从各处偶然救下来的人。
他看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去处,自己又常年征战东奔西走,没办法安置他们,索性就在附近买套宅院让他们住下,每年还会定期让人送些银两过去作为月例。
看似是请这些人帮忙看家护院,实际上则是担心他们没有收入难以度日。
第8章 气的肝痛
据秦毅说,这样的“别院”蒋巅至少有二十几个,院子或大或小,完全是视当时的情况而定,能买到哪个是哪个,毕竟蒋巅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在这些事上。
白芙去过的那几处,院子里住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一看就是些无法维持生计的人。
而在更多的地方,蒋巅一定还帮助过更多人,只是视他们自身的情况给他们安排了别的去处。
这样一个走到哪儿都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又怎么会指使别人来磋磨她呢?
所以白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那两个仆妇自己会错了意,才会那般蛮横的对待她。
可是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蒋巅把她困在这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他!
蒋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让人盯着点儿白芙,免得她跑了,结果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还好白芙没怎么吃亏,不然他一定要把那两个仆妇拖出去点了天灯。
想到这儿不免就想起白芙刚刚跟那两个仆妇扭在一起的场景,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没看出来,她的阿芙个子小小的,却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披头散发咬牙切齿的扑在别人身上,那眼神儿跟要撕了人家似的。
他咧着嘴笑出了声,正吃饭的白芙猛地转过头来,鼓着眼睛瞪着他,腮帮子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饭菜。
笑?
你还笑?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知不知道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蒋巅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收声,只觉得她这小模样甚是可爱,笑的更开心了。
白芙气的肝痛,饭都要吃不下去了,站起来像拉牛似的把蒋巅拽了起来,硬拖到门口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蒋巅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也不恼,笑呵呵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秦毅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将军,姑娘好像还生气呢。”
蒋巅却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家阿芙不记仇。”
不记仇的白芙晚上碰见了一件难事,绿柳的手受伤了,没人帮她打水洗澡了。
白芙并不是个娇气的人,多大的福她都能享,多大的苦她也能受。
之前在白茅山上,师父生病以后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劳作,家里的一应家务便都落在了她的头上,打洗澡水这种事自然也要亲力亲为了。
一次抬不动一桶她就抬半桶,多抬几次总能把浴桶灌满,不过是费些事罢了。
可是那时候厨房跟净房离得近,走几步就到了,她也废不了太多力气。
但现在……蒋巅这院子虽然不算很大,厨房离她这里却也不近,这一趟一趟的走下来,她怕是要三更天才能洗完澡了。
可她爱干净,只要有条件洗澡,她是一定要洗的,所以虽然有些发愁,但还是决定去厨房抬水。
绿柳见她拎着木桶往外走,吓了一跳,赶忙问道:“姑娘可是要沐浴?”
嗯!
白芙点头,继续往外走。
“奴婢来就是了,姑娘快把桶放下。”
绿柳伸手就要去接她手里的木桶。
白芙啪的一声把她的手打了下去,指了指她受伤的那只手:你都这样了还来什么来?一边儿歇着去吧你。
“奴婢可以的!”
绿柳急急忙忙的道:“奴婢的左手虽然伤了,但右手还是好的,只要把捅拎到厨房,自有下人打了水一路送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