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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民不怎么爱说话,其他人收工后经常会在工地上玩上两把,他从来不会参加。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写着什么东西。
管事知道赵怀民读过书,认识字,就经常让他帮着填些单子之类的,平时也比较照顾他。这样却惹来了其他民工的不满,他们老是当着他的面笑他,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赵怀民倒是一次都没搭理过他们,该咋样还是咋样。那些人见他不反抗,就更过分了起来,有好几次,差点都打起来了。有时候我们这些老乡看不过了,也会帮着说上两句。但后来看人家赵怀民自己都无所谓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我听说赵怀民是在工地上做工时出意外死的?”
“嗯,我还记得那天天气非常的热,我刚好要收工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叫‘小心’。还没等我回过头去看,就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直直地撞到前面的水泥包堆起的矮墙上,倒在了地上,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我当时都被吓懵了,趴在地上半天没敢抬起头来看。等我回过劲来才发现,原来是整个脚手架倒了。我刚好趴在脚手架与水泥堆形成的缝隙下,没被砸中。而赵怀民就躺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根钢管就那样横穿过他的肚子,血流得到处都是。我想爬起来看看他伤得怎样了,可是我根本动不了,只能那样看着他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等他们搬开脚手架时,人已经没气了。
出了这事之后,我就回来,没在工地再干过了。后来听说那工地的负责人给了刘秀一笔钱,把这事给了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事我憋在心里都二十几年了,一直也没对谁说过。我老是想吧,要是当年赵怀民不推我那么一下,他应该是来得及躲过去的。越是这样想,我这心里就越难受,老觉得欠了他们赵家的。后来你进了门,咱儿子、闺女也出生了。可能是当爹了,想的也比以前多,有时候我就想吧,要是有一天我也像赵怀民一样,就那么突然地走了,剩下你们娘儿几个,这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说啥胡话呢!”李二妹瞪了他一眼。
“我总是觉得是我害了赵怀民,害得建国那么一点大,就没了父亲。跟着他娘改嫁,在陈家,继子不算个继子的,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后来当了兵又把自己亲事给耽误了,快要三十了还没成家。”
“所以,你就把咱家闺女送给人家,帮你还债啊!”
“你这婆娘说的是什么话啊!”
“我说的什么话?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我就是心疼我闺女。”
“你以为就你心疼闺女啊!告诉你那也是我闺女,可这不是没办法吗?况且,建国人还是不错的,咱闺女跟着他准没错!”
“人不错?人不错能当饭吃啊?他人不错,怎么不见别人家的姑娘嫁他啊?”
“这不嫁都嫁了,你还想怎么着吧?”
“我……我也没想怎么着,就是心里不舒服。”
“好了,这的确是咱欠人家的!你有什么不满都朝我来,有什么火都朝我发。在孩子们面前,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的,这事情可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这还用你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
韩梅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半天了都睡不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在父母亲屋外听到的话。
原来自己家是欠着他们赵家一条人命的。难怪老爹要拒绝那些来说亲的,看来他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把自己嫁给赵建国的,而且,恐怕这种想法在他脑子里面,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上辈子,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爹的自己的婚事上这么坚持。如果说前世自己和赵建国的婚姻是失败的,那么可以说导致这场婚姻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自己的不成熟,赵建国的不懂表达,两地分居带来的疏离都是原因。李启民只是一个诱因,如果没有他,也许自己和赵建国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在所有的这些原因之中,自家老爹对自己的隐瞒,可以说给这段婚姻,在开始之初就埋下了隐患。
原本来说亲的那些人被拒绝后,带着报复的心理到处造谣。自己的名声坏了之后,他们又带着看笑话的心理,就等着看自己还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嫁给赵建国后,前世的自己会感到羞愧,觉得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是正常的。自己在一开始时就是带着气的,气自家老爹的反常,气老妈的临阵倒戈,气那些三姑六婆的挖苦。可是这些气都是没法发泄,甚至连可以说的人都没有的,所以自己把矛头指向了赵建国。人一旦钻进了死胡同,就很难再走出来,特别是像自己这种死心眼的人。从一开始就看某个人不顺眼,接下要改变对这个人的印象是非常难的。这恐怕也是自己后来跟赵建国怎么也处不好的原因吧。
☆、夜贼
夜贼
作者有话要说:我努力更呀,努力更!坚决不进小黑屋!!!
韩梅在娘家住了几天;就回去了。回家前天的晚上,李二妹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厨房里,交代了一些话。
“我说闺女啊,你这肚子有消息了吗?”
“妈;看你急的;我这不才结婚半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建国还不常在家;我就是想生;也得找得到人啊!”
“要不;咱还是等怀上了,孩子生下来,大点了,再随军怎样?”
“妈,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下半年我就去部队的吗?当初你不也是同意的吗?”
“我这还不是替你这小没良心的担心吗?你说不让你随军吧,这两口子总分着过,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也不是个事。没个男人在身边,这女人的日子再好也好不到哪去。我这不是心疼你,才同意的吗?可要说让你去部队那种地方,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啊!先不说别的,你到部队后,和建国也该是时间要孩子了吧?你说你要是怀上了,在那种地方,也没个懂得照顾你的人。这女人生孩子的凶险,你是不知道,那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上哪再去找一个闺女去啊?再有,生完孩子,月子要是没做好,这往后你可是要吃苦的。就是你不管自己,这孩子总该有人帮着带吧!赵建国一个大男人,他能懂多少啊!反正我是怎么都放不下这个心的。”
韩梅听了也很无奈,老妈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上辈子一次小产,就使得自己永远的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也成为自己心里永远的痛。当初检查身体时,医生就说过,自己是易流产体质,本来怀孕后流产的可能性就比别人高,再加上那次的意外小产,小月子没做好,要再怀孕的机会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这辈子,虽然自己身体上还算健康,但由于的盆骨过窄,以后生孩子很有可能会难产,需要剖腹才行。可是,不管有多难,自己和赵建国都是绝对不能分开的,孩子也是一定要生的。
“妈,这些你不用太担心,我其实老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平时在家,我也没少看石头婶照顾石头媳妇的,该懂的我都基本上了解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部队里也不是只有我自己啊!那些去随军的军嫂大都是年纪比我大的,平时也会互相照顾着,谁家有个难事也都热心帮着。她们的孩子都在上学了,这方面的事哪还能不了解呢?而且,这不还有医院吗?现在生孩子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你们以前都是在自己家里生的,村里的接生婆懂的也不多,所以才会有危险。现在大城市里的人都到医院去生,怀上后,就开始定期的做检查。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医生都会交代得清清楚楚的,比在家里安全多了。妈,你就别担心了。”
“真安全啊?”李二妹怀疑地问道。
“真的!这事我还能骗你吗?”
“我可告诉你了,你要是怀上了,可得赶紧写信回家。别又像这次开店一样,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家里的。”
“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你个鬼丫头……”
……
韩梅回家后,没几天,就接到了赵建国的来信,说是他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让她这边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信上还特意交代了,只要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其它的到那边之后再买。韩梅知道赵建国是怕她累到,心里很是受用。
上次韩梅急着要见赵建国,去部队探亲也是临时起意的,所以石头只买到了硬座票。而这次不像上次那样赶,时间充裕,石头提早好几天就帮韩梅买好了卧铺票。票买好之后,还给赵建国去了封信,告诉他火车到站的时间和车次。
因为是坐火车,锤子不能带上车,所以韩梅也没办法,只能把它留石记,交给郭红养着。要走的前几天,锤子好像是知道了自己就要和主人分离了,寸步不离地跟在韩梅后面,夜里更是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韩梅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它的,当初赵建国刚走时,自己夜里一个人睡,说不害怕是假的。后来有锤子陪着,才渐渐适应过来。看着这个小东西一天天地长大,这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一样。以后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得让赵建国想想办法,把它给带到身边去。
韩梅整理了几件自己换洗的衣服,用蛇皮袋打包装好。她怕冬天盖的大棉被会被老鼠给咬了,就让石头帮忙,用袋子装起来,绑好后给吊在了屋内的房梁上。所有的碗碟什么的,都收到柜子里,锁了起来,没吃完的米什么的,都送去了石家。
要出发去部队的前一天晚上,韩梅心里兴奋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想着到部队后,自己和赵建国会过着怎样的日子时,趴在床脚边的锤子突然竖起了耳朵。只见它隔着门,对着屋外一直吠个不停。
“锤子,怎么了?”可是任韩梅怎么叫,它都不停。她心里纳闷,以前锤子可从来没这样过。难道是屋外有什么?
韩梅这样想着,不觉背上一阵发凉。她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装上电池,轻轻地打开门。锤子趁着她打开门的瞬间,从下面钻了出去,直接奔向了院子东北角的墙下,站在那,抬着头向上狂吠着。
韩梅拿着手电筒,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走到了院子中。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没有星星,月光洒在院子里,惨白惨白的。有月光照着的地方,亮亮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样反而衬得暗影出越发的漆黑了起来。
赵家的小院子三面的围墙都是泥巴墙,为了防止被雨水给冲散了,围墙顶上盖了一圈的瓦片。墙体只有一人多高,一个稍高点的男人,只要抬起手来,要攀上去也不是一件什么困难的事。
韩梅站在墙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在锤子越叫越大声时,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谁啊?”韩梅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了。
“我,石头。”
“来了,你等一下。”
韩梅松了口气,走过去把门给打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了锤子叫了半天也没停,就过来看看了。没什么事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睡得好好的,它就开始叫起来。我把它从屋里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