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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耳苦笑着摇摇头,闭上眼,闷头一口将酒灌下。
喝完了酒,他脱了鞋往后仰,躺在她的腿上,眉眼恍惚,似是回忆什么悠远的事:“枝兮,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什么难关都能渡过去,直到遇上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劫难。”
她垂手柔柔抚他的鬓边乌丝,不再伪装,露出妖娆的姿态来:“其实你本可以渡过去的。”
他干干一笑,“你递过来的交杯酒,我怎能拒绝?”他笑着笑着咳嗽起来,嘴角边溢出鲜血,“发作得这么快,亏我还以为你想慢慢折磨我。”
她替他擦嘴边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被他一把扼住手腕,“枝兮,你爱上了殷非那个暴君,是不是?”
她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
扶耳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不甘心地问:“你爱我比较多,还是爱他比较多?”
她柔声回他:“过去爱你,现在爱他。”
他眼里有了泪,“你真是残忍。”
“残忍吗?是你教我的。”
他无言以对,绝望地问她:“为何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她歪头微抿嘴唇,神情天真明媚,“为何要给你机会?”
“我会让你做王后。”
“他也会让我做王后。”
他不再追问。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过去他为了自己的复国大计抛弃了她,如今她为了她的新爱抛弃他,很公平。
他笑得癫狂,“死在你怀里,今晚也算是圆满了。”
她伸手抵上他的唇,“嘘——好好休息。”
他知道自己快要没时间了,颤着手试图摸摸她的脸,手一抬起,全是血,终是不忍弄脏她一张嫩白小脸,缓缓收回来。
“枝兮,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娶亲那日我曾想过逃婚去寻你,到了邱家才发现,原来你早已入宫。”
她迟迟没有回应他。
半晌。
她想到回他的话,低眸一看,他已断气。
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话递到他耳边,“只可惜我不是你的邱枝兮。”
不寿在屋外等她。
燕家早已被官兵重重包围。从宫里出来时,她悄悄偷拿了殷非的调兵虎符。她找了信得过的大臣,私底下托人围剿叛军。
一切早在算计之中。
扶耳已死,剩余的叛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原以为要耗上半年才能做到的事,短短三个月却完成了。
通灵玉从荷包里露出半个鼠头,“主人,在你递毒酒给扶耳喝的时候,他对你的好感度依旧是满分。”
之前是七十,如今是满分,到死依旧是满分。
它不由地好奇,他爱的,到底是邱枝兮,还是主人?
她似乎察觉到它的想法,难得耐心一回,答道:“他的爱里,有一半是愧疚,还有一半,是求而不得的期盼。”
它点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她没有立刻回到宫里,而是在燕府待了一夜,第二日才重新动身往宫里出发。
殷非高高骑在马上,一身铠甲,却没有往日的风采,神情颓败。
群臣跪下阻拦:“王上,请三思!”
谁都看得出,王上此去,根本不是奔着胜利而去,他甚至没有点将,带了一千将士就要御驾亲征。
殷非重新提剑,有些生疏,“滚开。”
群臣一看他拔剑,不敢再劝,瑟瑟发抖避到一旁。
忽地人群中有女子的声音传来:“不准去!”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之前被贬的桃夭夫人,只见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提裙就往国君的方向奔去。
殷非忍住不去看她,撇开目光,“无论是谁,再敢阻拦,杀无赦。”
枝兮掏出虎符,对底下的将士发号施令:“即刻卸下你们的刀枪盔甲。”
殷非愣住,随即震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拿孤的虎符!”
她直接将东西扔给他,“还给你。”
带头擒拿叛军的大臣匆忙赶来,将燕家的事一说,众人皆惊讶不已。一是为燕家的贼心贼胆所惊,二是为桃夭夫人的勇敢果断所惊。
一个小小女子,竟悄无声息地平定了一场叛乱!
殷非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激动地扶住枝兮的肩膀,“难怪那日你说要留在燕府,原来是为了我……”
她委屈地看着他,“是为了我们长久的将来,今舟,我想与你过安稳日子,没有兵荒马乱,没有叛军起义,你做一个明君,我做你的贤后,咱俩好好地过日子。”
殷非丢了剑扔了盔甲,拦腰将她抱起,“好,都听你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刻,他彻底抛去征战的欲望,满腔热血全都转到她身上。
她说不要跟他回宫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在寝殿里学她的懒散模样躺了许多天,依旧提不起任何力气。她教会他如何爱人,还没开始享受硕果,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她不应该放弃的。
还好。还好她没有放弃。
殷非将她抱到宫门口,她不肯再进去,“那日我说过,谁回来谁是小狗。”
他机智地汪汪汪叫三声,问:“我替你当小狗,现在可以回宫了吗?”
她满意地笑了笑:“嗯。”
自这之后,殷非果然勤恳治国,她偶尔还会跟着他去上朝,他不再阻拦,床笫间自信地告诉她:“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适合被你爱着。除了我,你不会再爱其他人。”
她只是笑,并不回应他。
他也不再需要她的回应。
因为他知道,无论她怎样,他都必须爱她,像大雁南飞,溪水低流。
她就是他的本能。
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枝兮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殷非因为多年勤恳布政,终于倒下。
他将自己一手打下来的动荡江山还以安稳盛世。
殷非走的那一天,拽着枝兮的手,像小孩一般哭闹:“下辈子我还要做人,不做猫也不做狗,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今舟。”
她点头答应他,“好,我等你。”
国君驾崩的第二天,王后也倒下了。
病榻前,王后传召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内侍监掌事,将自己的一对儿女托付于他。
不寿跪在她身边,最后一次握住她的手。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可还是想试试。
临死前她看清他的脸,第一次夸他:“不寿,你长得真好看。”
不寿眼中满是泪水,笑道:“当初你不就是瞧着我好看,才将我从路边捡回去的么?”
她也跟着笑起来,“是了,我竟差点忘了。”停顿数秒后,她继续道:“不寿,谢谢你守了我一生。”
不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应该的。”
永昌十六年,大盛国君王后先后仙逝,年仅十岁的太子登位,在众臣的辅佐下,大盛朝蒸蒸日上。
脱离世界的时候,通灵玉好奇问:“主人,你为何不问我这个世界的劫点是什么?”
她挥手将它招至身边,“都已经渡过去了,何必再问。”
通灵玉惊讶道:“原来主人早就知道公子遇的叛乱便是这个世界的劫点。”它想起什么,又问:“主人这次为何又是满分?”
“宿主生命中的三个男人,一个为她而死,一个和她同眠,一个为她守护终生,这样还不能满分,你说要怎样才能满分?”
通灵玉立刻识相地闭嘴。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第133章 三更四更不寿番外
(一)
不寿是个孤儿。
除了一个名字; 他一无所有。
他母亲是个歌姬,给他取这个名字; 告诫他将来千万不要用情太深; 否则沦落到她这个下场,一辈子就毁了。
他从小在风月场合长大; 见惯世态炎凉; 天下负心人何其多,情啊爱啊; 再如何诱人,也抵不上一顿饱饭。
自懂事起; 不寿就告诉自己; 他这辈子要爱银子; 爱富贵,要活得长命百岁潇洒一生。
绝不会为谁,情深不寿。
(二)
不寿十三岁那年; 他所在的勾栏院换了主人,是个肥头大耳的商人; 说要引贵客,让他去当兔儿爷。
不寿不肯,悄悄地逃了出来。他虽然平日里靠替姑娘们拉客跑腿过活; 但生的一身傲骨。
宁愿饿死,也要坚守底线。他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凭什么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亵玩。
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能做成一番大事,所以现在更不能为几斗米弯腰。以后他要成了传奇; 别人扒出这段事,他还怎么名垂青史。
不寿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骨气,直到他饿了十天。
逃跑的时候太过害怕,没敢回去拿盘缠,听到消息后不要命地往外跑,身上统共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半个馒头,撑了十天。
不寿睁眼闭眼全是香喷喷的烤鸡,饿啊,饿得他抓起一把土就往嘴里塞。
差点没呛死。
不寿实在饿得不行,只能学人当乞丐,往城墙脚下一蹲,希望能讨枚铜钱。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讨饭讨了一天,什么都没讨到,反而被别的乞丐毒打一蹲。
黄昏渐近,不寿倒在地上,看着天边烧红的云霞,心想这或许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夕阳。
他不被人打死,也要饿死。
真是笑话,他还没开始施展自己的宏图伟业,怎么能就此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要不要回去卖身求荣。随便是谁都行,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够活下去。
大概老天垂怜,就在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忽地闻到糖人的香味。
不寿猛地睁开眼一看,眼前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凑近,像是在打探什么新奇事物。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躺着的地方正好挨着蚂蚁窝,她是来看蚂蚁搬家的。
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糖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哇地一声吓哭,正好对上他的脸,她愣了愣,立马就不哭了,擦干眼泪,伸手朝他脸上戳去。
“你虽然脏了点,但是还蛮好看的。”
不寿转过身,低下头专心地啃糖人。糖人就那么点,舔两口就没了。他一回头,小姑娘还在原地,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仿佛清泉一般透澈。
“我以前被家里人罚的时候,也有过好几天没吃饭的日子,你虽然抢了我的糖人,但是我不会去报官。”她站起来拍拍衣裙,“我身上还剩一枚铜钱,给你吧。”
不寿想,这个小姑娘可真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奶娃娃。
她要走,他忙地起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就伏在地上爬。
她走了一路,他爬了一路。
最后她停下来皱眉看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嘴里刚尝了蜜,说出来的话格外好听,“你是神仙下凡,所以我才跟着你。”
她果然开心地笑起来:“我不是神仙,你认错了。”
他趁机恳求她:“我没有地方去,菩萨救救我。”
她想了一会,点头,“好吧。”
他掩住眸子狡黠的笑意。
老天爷待他真好。这么快就让他飞黄腾达。只要能讨这个小姑娘的欢心,说不定他就能借势往上爬。
勾栏院的人都说邯郸处处有黄金,果然没说错。
(三)
不寿很快为自己的天真无知感到绝望。
他想攀个富贵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反过来养活别人。
小姑娘姓邱,乃是邯郸邱家的姑娘。虽然沾了邱家的边,但过得却是贫苦日子。
邱家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