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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之类。”
他扭过头,望着王乐水,叹了一口气,这叹气的意思,与石咏此前的担忧一致,应当也是想到了王乐水主事会受罚。王乐水却面色不变,果断地冲十六阿哥一拱手,应了声“是”,接着便出去安排去了。
这天下衙的时候,华色被王乐水叫去商量点儿事儿。因此整个造办处都不知道华色是什么时候离开养心殿的。第二日起,王乐水便宣布华色病了请两天假,还将他手上的一项活计暂时移交给了负责金银器作的另外两名工匠。
众人都没有意识到什么。
只是有时石咏在内务府府署遇到十六阿哥,见对方唉声叹气地,便知大概,只不过他也不好多问。隔了数日之后,这桩“逾制珐琅火链案”已经告一段落,案子的结果都已经审出来了。
不用石咏自己问,十六阿哥第一时间就已经找到了石咏。石咏听了十六阿哥转述的,这桩逾制案的实情,多少也有些无语。
——原来还真的是弘皙。
弘皙那边,早先是托一名太监传话,找到华色,命他按照大内式样打造一只珐琅火链,制好之后,自会有人来取。华色本就是毓庆宫旧人,昔日二阿哥胤礽威势极盛,如今虽然圈禁了,可是皇长孙弘皙依旧能在外自有走动,关于康熙因“甚爱”弘皙而欲“三立”胤礽的说法进来颇有尘嚣日上的架势。
这时候弘皙违制打造御用火链的行为,便极为“耐人寻味”。
十六阿哥当即向石咏问计,石咏伸手摸着后脑苦笑道:“十六爷怎么问起我来了?”
他于权谋手段一无所知,啥也不懂,自忖帮不到十六阿哥什么。
“爷知道你这不是自谦!”十六阿哥白了一眼石咏,扁了扁嘴,小声说:“爷这不是心里没底么?”
他看起来十分发愁,低声说:“如今储位未明,爷这么些年又装聋作哑惯了。”
石咏吓了一跳,连忙问:“十六爷,难道您已经将这事儿透给‘那边’知道了?”
石咏与十六阿哥本有默契,“那边”,自然指的是皇长孙弘皙。
石咏的想法是:眼下离康熙老爷子归天虽然还有五年,可也算是夺嫡混战最混乱也是最黑暗的时刻,但凡出过头都被老爷子给摁下去了,十六阿哥这时候千万不能犯浑,千万不能向任何一方轻易示好。一旦十六阿哥沉不住气,将他已经得知此事的消息透给弘皙知道,就糟糕了。弘皙可以藉此判断十六阿哥的态度,甚至拉他下水,站到自己那一边去。
十六阿哥见到石咏真的发急,心里也有点儿感动,知道对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连忙转了笑脸,故作轻松地骂道:“想什么呢?爷有你猜想得那么蠢吗?”
石咏登时放松下来。他早先只道十六阿哥对弘皙有一种天然的同情,所以才会被卷入“弘皙逆案”,但现在看来,十六阿哥看人很准,还是有些分寸的。
“十六爷,为今之计,您还是将事实向皇上合盘托出为好。”石咏满心里就只有王乐水提过的“正道”。
十六阿哥瞅瞅石咏,说:“爷还以为你会帮王乐水求情。”
石咏有些无语,不愧是十六阿哥,将自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他确实想帮王乐水求情,可这种时候,越是求情,只怕越是搅乱了一池浑水。他当下只能含糊地说:“不知者无罪,这么简明的道理,皇上想必也是明白的。”
十六阿哥低头念叨两遍,“不知者无罪”,终于拿定了主意,点了点头,将事情收拾收拾,向皇父禀报。他禀报的时候很有技巧,只是先将事情讲明,却并没有点出背后主使乃是弘皙,只说他自己尚且不知,还需要再查;后来查了两日,再禀报康熙,说了弘皙的事儿。
弘皙那一边,的确在获悉华色失踪之后,曾经找过十六阿哥,想向十六叔求情。十六阿哥只能无限遗憾地回绝,只说他已经将事情“不小心”捅到皇上那里了。
再过一日,皇上传了弘皙阿哥去问话,后来十六阿哥向石咏转述了弘皙的答复:弘皙在康熙皇帝面前认了错,并且辩称他不知宗室皇孙不能吩咐造办处工匠为其专门打造用具,也不知华色所做乃是大内式样,总之将一概罪责都推到了华色头上。
这件事很快也教外臣和御史们听说,立即有八阿哥九阿哥麾下的御史纷纷上书,指责皇长孙肆意任用皇室工匠,打造逾制器具。然而一概弹劾折子,都教皇上压了下来,这件事情,皇上竟然将弘皙撇得干干净净,用石咏的评价,就是皇上将弘皙阿哥给“保护”了起来,只让旁人来承担责任。
在这一点上,石咏觉得皇帝是出了个大大的昏招,这样将弘皙一“保”,这是给了某些人多少期待、多少妄想啊!
然而事情也没有绝对,康熙皇帝也并非是盲目在“保”弘皙,这件“逾制珐琅火链案”没过多久,康熙便下令轮流排查大内太监,将以前在毓庆宫执役,或者与毓庆宫稍有些关联的太监放出去了一批,挪去辛者库一批。早先确曾帮弘皙传话的太监则往景山一送,陪梁九功做葫芦去。
这样一来,弘皙之后即便想给内务府造办处的工匠传话,也一时找不到帮手了。
第186章
珐琅火链案的处理结果; 内务府造办处在役工匠华色违规打造逾制器具,被罚带枷杖笞后流放。内务府造办处郎中王乐水; 主事毛盛昌都得了个“失察”的罪名儿; 各自降两级留用。唐英亦是主事; 但侥幸因为长期以来一直在城外造办处辖下的琉璃厂与玻璃厂研制各种御制器皿; 确定了与此事无关,因此没有受到牵连。
石咏听说了这个结果,颇为郁闷。华色的确是知法犯法; 明知内务府的规矩; 照样答应了替弘皙打制火链,而王乐水与毛盛昌也的确没有时时关注下属们都在忙什么; 因此说他们“失察”; 似乎也无可辩驳。然而真正主导驱动此事的弘皙阿哥,却什么损失也没有; 一根毫毛也没掉。从这事儿上就可以见; 这个时空里; 妄求公平,是求不来的。
不过石咏着实没想通:弘皙究竟是图什么呢?
十六阿哥猜测弘皙可能是想借此判断康熙对他的态度。毕竟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回头弘皙将罪名往旁人身上都一推; 然后说自己不知情,这事儿就了了。而康熙帝的态度似乎也表明了这一点,皇上如今对皇长孙依旧是抱着“保”的态度,也就是说; 将来为了皇长孙而“三立”胤礽,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康熙帝圣心独断,这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工匠华色担了全部罪责,而造办处的官员则被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石咏与华色同在一旗,便通过自家佐领梁志国,找到了华色所在的那一领,打听了华色的地址与家境,往那边送了些银两。他抱着“救急不救贫”的原则,替华色治了伤,并打点了他流配西北之事,算是为他曾经景仰过的工匠们稍许尽尽心。
而王乐水那边,石咏便只能出言安慰了。
很快突如其来的委任状下来,石咏被告知他升任了内务府营造司的郎中,同时署任造办处郎中一职。
知道这个消息,石咏惊得独自坐了一刻钟没说话,随即卷了委任状去找十六阿哥:“十六爷,卑职……卑职真没有想要升官的意思。”
“爷知道,爷知道!”
十六阿哥笑嘻嘻地从脖颈后面抽出那柄随身不离的扇子,冲石咏扇了扇,似乎想要扇去他的火气。
“可这也不是爷点你升官的呀!”十六阿哥一面扇一面撇清,“可是爷如今造办处郎中的位置上确实没人,无奈只能找你署任,爷又想着,总不能教你这么个主事,去署任隔壁的郎中,干脆就把你在营造司的职位再提一提……”
石咏无语,万万没想到“被”升官竟然是这么个理由。
“爷知道王乐水主事这次是被华色连累了,可是爷又能如何?皇上金口玉言发的话……再者王主事也只是降职留用么!等降一阵子就会再升回去的啊,爷若是找个旁人过来顶上郎中的位置,王主事就轻易升不回来了。所以爷这么聪明的脑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让你先‘署任’一下,等这事儿时过境迁了,再将王乐水官复原职,你就去了这个‘署任’的虚名儿,回归营造司的本职……”
石咏一时晕乎乎的,实在是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署任”,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这样看来,十六阿哥的确是……为他和王乐水着想的?
石咏赶紧拱手,向十六阿哥道谢,并就刚才的误会表示歉意。
官场这些事儿,他的确不及十六阿哥多矣。
十六阿哥见他都说完了,才晃着扇子慢慢地道:“其实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营造司升你的官,是谢你想的主意,那副羊骨制的老花镜,谁也没想到,竟让太后开心了好一阵。”
能让太后开怀的,康熙皇帝便不吝赏赐,区区一个五品官职,能算得了什么?
此外,除了上次那副科尔沁版的眼镜之外,石咏也还记得清楚,康熙皇帝提点过他,今年太后万寿,是一定要再拿点儿东西出来的。
“这个……十六爷,你可得多记着点儿……快,快点儿将王主事再升回来……”石咏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他说实在的完全接受不了,他竟然有朝一日居于王乐水之上。
“知道啦!”十六阿哥露出一副十分无赖的笑容,点着头冲石咏笑道:“爷这不也见你快到成亲的年纪了么?身上背着两个五品的头衔,娶亲娶起来也好看些。”
石咏:……
十六阿哥见着石咏瞠目不知所对的模样,登时笑喷,拊掌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成了亲,我就把王乐水给调回郎中任上!”
石咏:……这算是,变相催婚?
那照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得赶紧成亲。
十六阿哥见石咏这副与呆头鹅有得一拼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大笑,坐在椅上险些向后翻过去。
石咏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
一阵子大笑笑过,十六阿哥终于恢复了正形,只听他肃容轻声说:“知道你挺关心王乐水这个人,你放心吧,四哥在打听他,可能之后会将他调到户部去,往后会有大用……”
石咏再见到王乐水的时候,便有些难言之隐,毕竟自己竟然“后来居上”,反过来成为昔日上司的上司,更兼王乐水几乎是将他带进造办处的引路人,曾给他无数的指导与关怀……然而十六阿哥却一再叮嘱,雍亲王看中王乐水的事,一定不能泄露半句,因此石咏即便想安慰,却也不敢将这事儿说出口。
王乐水却很坦然,笑着恭贺石咏,并且非常高兴:“早担了半天的心,怕调来的郎中是个不好相与的,哪晓得是你!茂行啊,我这一颗心全都放回肚子里去喽!”
石咏却又是愧又是窘,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憋了半天,王乐水上前来拍拍他的肩,冲他眨眨眼,说:“茂行,咱们处了这么多时候了,都知道彼此不是那等争名夺利的人,这一时的得是,又算得了什么?我这还打算好了,要撸起袖子,好好做点儿实在的事儿,往后指着你照应着我!”
石咏双眼瞬时有些发酸,不知该说什么好:王乐水这意思明白着就是要他不要担心造办处的差事,他会将一切做得妥帖,石咏这个委署的郎中,其实只是担了个好听的名头,一切功绩,却都靠王乐水他们来挣。
而王乐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