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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修文物-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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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夫子也教过这孩子,将来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石喻就这么套用出来,信誓旦旦,童言童语,又可爱,又好笑。
  石咏伸手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心里颇感安慰。他又问起石喻的功课,手把手教他写了几个字,这才作罢,自去休息。
  第二天,石咏提了铺盖赶到造办处。
  入冬以来,京城里已经下过两回雪,都不大,只是半天的雪珠子。然而这天却始终不见晴,终日阴沉沉、冷飕飕的,寒气似乎浸到人骨子里去。
  养心殿东配殿的小屋里,既不烧炕,也没有炭盆,就只靠一只茶炉子,上面顿着铜铫子烧水,给这屋子稍许带来些暖气儿。
  王乐水见石咏隐隐带有点儿兴奋之色,一开始不明所以,转头见到石咏带来搁在屋里架子上的一卷铺盖,当即笑道:“石咏,你今儿值夜啊!”
  石咏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抬头,见到王乐水脸上神情古怪,连忙问:“主事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哪晓得王乐水放下笔,伸手使劲儿去揉腰间,淡笑着说:“值夜啊,你试过一次,就知道了!”
  他又四下里张望,问:“你家里没给你备个手炉脚炉什么的?”
  石咏倒是全没想到这个,吃惊地摇了摇头,问王乐水:“侍卫处,不烧炕的吗?”
  他那位顶头上司登时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侍卫处,不烧炕,但是有炭盆。
  造办处的人值夜的小屋子,却连个炭盆都没有。
  早先石咏去见过了在旁边侍卫处轮值的三等侍卫,与这些人见过面打了招呼。这些三等“虾”们多是八旗大族的子弟,其中便有两个是正白旗的,对石咏便颇为友善,邀他过来侍卫们的房间一起吃晚饭。
  然而晚饭比造办处的午饭还要更糟糕些,感觉是将午时剩下的菜全都一锅烩了,晚上再送出来。唯一的好处是比午饭时稍许带点儿热乎气儿。
  晚间石咏在侍卫处旁边一间单人小屋里值夜。他此刻所谓的“值夜”,只是夜间“长时间待机”而已,无事时可以休息,一觉睡到天亮。
  然而石咏独自在屋里的时候,才觉得这里寒冷入骨,就算将铺盖紧紧地裹在身上,也丝毫抵御不了从四面八方渗进来的寒意。再加上床榻冰冷坚硬,只躺了片刻,石咏就觉得自己的“老腰”完全受不了了。
  难怪王乐水王主事一提起“值夜”,头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抚后腰啊!
  石咏记起上司早先的谜之微笑,终于恍然大悟,看起来,这在侍卫房值夜,的确是每个造办处小吏的“必修课”。
  他越睡越冷,干脆起身,直接在地面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微微气喘,全身开始有了暖意。
  然而运动之后,却更加睡不着了。
  石咏便裹着铺盖坐在灯下,取出他自进入造办处以来给自己做下的笔记,一面阅读,一面沉思。
  自打进入造办处,他外表不显,内心早已澎湃不已。
  这简直是一间宝库,最大的宝藏不是那些精美绝伦的工艺制品,而是这间大作坊里的人。
  每当他拿着簿子去登记每名工匠手上活计进度的时候,他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总想去了解他们手下独特的工艺。
  于是石咏偶尔会问一两句,工匠们则因他看着是个小官儿,也会答上那么一两句。石咏在有空的时候,就会将这些问答和他的观察都记在一个小簿子上。当然这个小簿子他只贴身收着,不给旁人看的。
  如今石咏慢慢翻看着他的“笔记”,一面看一面思索,更是打定了主意,打算将他在造办处的各种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
  中国古代工艺美术,技术之高,造诣之深,影响之远,直到后世,都叫人叹为观止。然而很遗憾,很多技术都没能流传至后世。究其原因,很多手工技艺都是通过师徒口传身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从未付诸文字。一旦遇上变乱,或是机缘不巧,无人传承,这手艺就失传了。
  在现代的时候,石咏与他的研究员同事们,有时会一脸懵圈地盯着古人制作、修缮完成的文物器件,压根儿想象不到古人到底是怎么做的,才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工艺。后世有那么多现代手段的辅助,尚且对古人的技艺叹为观止。石咏便想,这些手艺若是就此失传,未免太过可惜。
  再者,他在造办处遇上了个活生生的“督陶官”唐英,而唐英是系统整理并记录中国古代陶瓷技艺的第一人。石咏自然不甘人后,想要为中国手工艺的发展略尽绵力。
  当下他便寻了枝炭笔,聚精会神地将簿子上所记的内容又看了一遍,记下他各种不明白、需要再追问的地方,顺便手绘些图样,做些注解,写些大白话的补充说明。渐渐地,石咏便将周遭的情形都忘却了。
  熬至深夜,他终于有了些困意,便和衣裹着铺盖,再度回到榻上,一面努力与寒冷相抗,一面朦胧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咏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一下子跳下床榻,一面提拉靴子一面想,外头是不是找错人了,话说宫里头三更半夜地找人,该是找旁边的侍卫处可能性更大一点。
  然而外头的人将他这间值夜小屋的门板不间断地擂着,声音里带着惶急,低低地在门外问:“造办处值夜的大人在吗?”
  还真是来找他的!
  石咏蹬上鞋子,将门一开,与外面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外面的这名小太监,此刻手中正提着一盏灯笼,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他提着手中的灯笼,往石咏脸上照了照,觉得对方实在不是什么“大人”,而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点儿的“小人”……
  “你,你……”
  这小太监心里一乱,话都说不利落。
  “公公深夜寻到造办处,请问有什么急事吗?”石咏温和地问。
  “欧、欧罗巴来的自鸣钟,你……你会修吗?”对方颤巍巍地问。
  石咏顿时双眉一轩:“欧罗巴来的自鸣钟?是出了什么问题?钟面裂了,走时不准,还是到点无法报时打乐?”
  那小太监万万没想到石咏竟反问了他这样一连串,双眼一亮,仿佛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他来不及多说,将手里的灯笼一提,一扯石咏的衣袖赶紧说:“大人,时辰已经不早,您这请随我来看一看吧!”
  说着这小太监便转身,在前面引路,走出两步,见石咏还未跟上来,登时佝偻着背,带着求恳的语气冲石咏又唤了一声:“大人……”就差跪倒在地相求了。
  宫中不知哪里的自鸣钟出了问题,按照常规程序该是由各宫的太监主管派人将钟表送往向造办处。造办处命高手匠人修缮完毕之后,再给各宫送回去。这其间耗时视钟表的损坏情况而定,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从没有说是能急报急修的。
  然而石咏却是个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新人。他生平最怕旁人用这种口气求他,赶紧一溜小跑跟上,只说:“我随你去看看去……”
  小太监手中所持的灯笼,在长长的宫巷中,只映出眼前一团小小的昏黄光晕。石咏跟在他身后,勉强循着记忆辨认宫中的道路,依稀能辨出他们一路向北,穿过一条夹道之后拐了向东,随即穿过隆宗门,眼前立时开阔,出现了乾清宫前那一片宏大的广场。广场周围一片宁谧昏暗,只有乾清宫殿前还掌着灯,远远地能见到侍卫与內监侍立在宫殿跟前。
  隆宗门与乾清宫前都有侍卫值守,甚至还有一人是早先石咏见过的“三等虾”,见是小太监引石咏到此,验过那名太监的腰牌,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这一路上,小太监早已低声细语地告诉石咏,他姓徐,旁人只管叫他“小徐”。他一直跟着师父在乾清宫当差已经有一阵了。
  石咏没问小徐的师父是谁,他只听了这小太监的称呼,便知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职场菜鸟。
  两人一路来到乾清宫宫门外,小徐带着石咏径直向东,来到一处殿门跟前,弹指轻轻地敲了敲,里面便有个声音问:“人请到了吗?”
  小徐应了声是,声音里有些激动。
  里面便“豁拉”一声响,半爿殿门打开了一条缝儿,刚好容小徐和石咏两人依次进去,便又“吱呀”一声关上。
  “师父!”小徐颇为激动,冲里面的人打了招呼。
  石咏冷眼旁观,只见这人大约不到三十岁,面色青白,身量不算高,但地位显见得是要较小徐高出不少。他身上穿着不知是什么品级太监的官服,手中持着尘帚,见到石咏年轻,忍不住也微微皱眉。
  “他……”
  小徐赶紧说:“师父,这位大人知道怎么修自鸣钟呢!”
  对方显然不大信得过石咏,听了小徐解说,无形中倒是生出了几分希望,盯着石咏看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大人,请随我来!”
  石咏连忙说了一句:“不敢!”这才抬脚随着小徐师徒两人,一起往乾清宫东侧的书房过去。
  “大人务请小心,动静别太大!”小徐的师父提醒石咏。
  石咏早已警醒着,如今是康熙朝,这皇帝的寝宫还在乾清宫,尚未搬到养心殿去。他可没这胆子在这九五之尊的寝殿里放肆。好在这地面上都铺着厚实的地毯,人在上面行走,只要不是故意讨嫌,都没什么动静。
  小徐师徒两个穿过一道门户,将石咏带到一间小书房里。这间书房面积不大,里面的陈设也极其简单,北墙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南面则临窗砌着炕,上置着炕桌。炕桌对面一座紫檀木的矮炕格上,除了摆放着文房四宝之外,另有一座铜鎏金的双面自鸣钟。
  石咏对十七世纪以来的钟表制造工艺远算不上是精通,只能算是有些了解。他大概知道西方钟表工艺这时已经进入中国,并将由内务府造办处“中西合璧”,形成中国皇家钟表独特的风格。
  而眼前这座铜鎏金的双面自鸣钟,线条简约而流畅,插屏式样,白珐琅钟面,两枚镀金的指针;座钟周围装饰着鎏金葡萄枝蔓与叶片,而钟座底部则有四只雕工精美的大象,以象为足,托住钟体。
  石咏一见到这座自鸣钟,视线就像是被黏住了脱不开。这分明是一座欧洲十六世纪末的主流自鸣钟,功能并不繁复,装饰也只是点到即止,可是与后来乾隆朝那些精工细作,陈设与娱乐功能显著大过报时功能的时钟相比,这只自鸣钟却与整间书房的装饰融为一个整体,既显著却又不算出挑,仿佛喻示着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个更注重效率的人。
  石咏仔仔细细地将这自鸣钟上下都打量过一遍,才发现钟面上的指针始终静止在一个位置上,始终一动不动。
  “这是停了?”
  旁边小徐带着哭腔说:“停了!”
  石咏没等小徐解释,双手一抱,已经将那只座钟举了起来,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待见到座钟上发条的地方正是在座钟底部,登时一伸手,将整只钟头上脚下,倒了过来。
  他这人,有时想问题非常直来直去,很简单。听见小徐这样说,石咏登时想,是不是这时候的人还不晓得自鸣钟要上发条才能走啊!
  他一伸手就去上发条。
  背后小徐低声求道:“别——”
  石咏一怔,与此同时,他试图去拧上发条的扭锁,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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